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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望棠憐(古言1V1 h)在線閱讀 - 第四章雀羽樓

第四章雀羽樓

    春日晴朗,才邁出棠棲院,無云的湛藍便掠過一道灰影。

    聽霜加急了腳步,不一會兒,碧螺也從降椿閣小跑奔來,懷中揣著只健壯的灰鴿,到了跟前,從鴿子爪上解下一個小紙球,恭恭敬敬地遞予她。

    這是雀羽樓傳信的獨門秘術,聽霜往縫隙處一扯,便抖出一張紙條,上面只有兩個字——對柿,事事如意。

    見她嘴唇抿起,茉莉和碧螺對視一眼,齊聲笑道,“恭喜少主!”

    “現在道喜還太早,”聽霜眉心像落了滴水的湖面,泛起淺淺漣漪,“此事…勝者為王敗者寇,成了,再笑也不遲。茲事體大,走吧,去找翎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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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羽樓,曾經或許叫過千機崖、藏秘閣、九思樓......總之輝煌時,其商業范圍遍及民生,也為權貴提供刺探情報、殺人越貨、保家護院等服務。盛極必衰,當時的朝廷派兵圍剿,元氣大傷,到如今,雀羽樓也就只能在幕后收集傳遞情報了。

    母親是雀羽樓的樓主,樓里本沒有血緣承襲的規矩,可毒性入骨,沒時間再栽培繼承人,又應了杜夫人呵護杜雍棠的遺愿,做了繼室,索性將自己女兒立為少主,悉心教導起一對女娃娃,又安排自己的羽衛來教聽霜武功。臨終前,立下羽令昭告樓內眾人:不論身份,若有英才能勝過少主,便可得到玄鳥印,接手這雀羽樓。

    雖然近十年有不少人挑戰聽霜,也皆是悻悻而歸,可聽霜卻也被羽令束縛,只能是少主,進不能,退不得,更不用提近半數柱主不接受她的血脈不承認她的身份。

    聽霜對于振興雀羽樓興趣不大,全然是為了亡母的諸番心血與殷殷期盼,以及心底那一股想要證明自己的隱隱意氣,才積極開拓雀羽樓的生意,壯大其聲名。

    兩月前那件鬧得沸沸揚揚、惹得人心惶惶的巫蠱案迎來驚爆消息——主謀竟是太子將要納的側妃家的侍衛!因為愛慕小姐,所以請人做了個小人日日夜夜的扎。偏這侍衛來頭不小,既是偏向二皇子的陳御史的表外甥,又是三皇子黨的劉侍郎親弟的過繼兒子。這身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還是皇上親口治了死罪才算完。

    在人們看來,理由實在牽強,免不了往兩位皇子身上聯想。有人細究,竟發現是太子妃身邊的侍女買通這侍衛,意欲陷害側妃。太子與側妃曾私定終身,卻不得不娶了太子妃,侍女憐惜太子妃芳心空落,日日垂淚......

    故事真假,也就不得而知了,倒是賺足了眼球與名聲。這話本子,不,揪出來的真相,就是雀羽樓干的!

    名出了,利來了,可來找雀羽樓的買賣多是些捉jian、說媒的雜活,接了不是,不接也不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為了這三瓜倆棗,眾人罵罵咧咧的忙碌著。聽霜哭笑不得,和自己的六位茶侍齊聚嘆息。

    太子身死,其位空懸,接下來就要看兩位皇子的本事了。事關皇位,風大浪大,水也渾也深,趁機干一票,成事了叫東山再起,不成也雖死猶榮。

    壽眉專管聯絡,機敏聰穎,只是到底年歲小,事兒還沒議下來,便急趁府邸里信鴿歸巢時,把雀羽樓的鴿子混了進去。

    魯莽完才覺出不妥,壽眉愁眉苦臉來告罪。沒等聽霜開口訓斥,茉莉驚詫于她的膽大,先大呼小叫起來。可沒想到,事竟真成了——只是新的問題來了:不知道該選誰。

    二皇子齊嘉履是杜貴妃所出,三皇子齊際淵則是劉皇后的嫡次子。

    若談人品、論功績,兩位都還未行冠禮*,*沒有封王,每日在國子監習策論、去近郊軍營練武,端的是文韜武略、經天緯地,俱是潛龍在淵。

    因著杜貴妃的緣故,聽霜對齊嘉履更熟悉些。自三歲第一次入宮起,這位表哥就對雍棠上了心,滿口的棠meimei,倒叫她姐對他更疏遠三分。雍棠悄悄與她倒苦水:“做母親的不待見我,做兒子的親近我,這一口一個meimei,聲聲喚得我頭疼心顫。”饒是如此,二皇子仍鍥而不舍,每月總尋了機會來瞧她。

    杜宅北角門在槐樹巷,他便在巷子里轉悠不止,心上人沒見到幾次,倒引來不少站在古槐下求姻緣的有心人。第一次時,齊嘉履瞧著古怪,好心上前搭話提醒,“姑娘,這株古槐是鰥夫許愿再娶的姻緣樹……”見美人兒雙目含情,兩鬢飛紅,只把眼波拋過來,方才知曉醉溫之意不在酒,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好看得令人發笑。

    此事傳為一段笑料,窄巷中效仿的人多了起來,她們翹首企盼的二皇子也得已入門盼佳人。天潢貴胄的事兒,誰敢亂往大街上嚷?槐樹巷偏僻,從哪里憑空多了個說咸道淡的旁人?

    三皇子雖是劉皇后的次子,卻長久被太子的光輝所遮蓋,略顯平庸。他有雙平靜如死水的眼睛,總是垂著眼,很有點呆相。偏偏投過來的目光像潛藏在湖底的風暴,內斂又瘋狂,擁有能掠奪摧毀人的魂魄的洞察力,叫人不自覺把自己輕看作螻蟻。幾年前聽霜不慎與他對上眼,齊際淵分明對她微微一笑,那眼神卻依舊讓她渾身起疙瘩。更何況太子死后,不少太子黨也順理成章地擁簇起他來,劉侍郎就是其中一位。明面上不過幾位,背地里可說不準有多少,只不過忌憚如今那位罷了。

    當今皇上圣體康健,要爭,至多也只是太子之位,但前朝并非沒有廢太子、立新儲的先例,所以......這筆買賣,還真是難啊。

    杜聽霜腦中細細密密,全是宋翎的教誨,起身吹滅案桌上的明燭,半開的窗露出月光映照下的滿樹花蕾。恍然憶起半月后的貴妃的生日,又是一陣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