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逆轉,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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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棲院算得上是杜宅最好的住處,一個園子,東北一座高高立在假山之上的亭子,西南各一排屋子,幾處院門一關便是得天獨厚的另一方天地。 韓元望從角門進了院,繞過那株海棠,屋里的幽幽亮光一下照進眼里。快走幾步,推門而入,果然是杜雍棠,趾高氣揚地端坐桌前。 “不知大小姐貿然闖入,所為何事?”他還是沒能壓住怒火,出口又一陣懊悔,拿過桌上那盞燭火去點其他的蠟燭。 “只是想知道韓公子所來為何罷了,總不會是來教我如何科考的,”雍棠盯住那盞燈火,揚聲道,“我瞧元望哥哥也不是那等與虎謀皮之人,可是有什么苦衷?不如說出來,我......” “說出來?” 棠 “說出來叫你恥笑嗎?”他轉過頭,整間屋子亮堂起來,亮得足以叫她看清楚他臉上的巴掌印。 “你......”雍棠吃了一驚,對他凌厲的神色驚駭不已。 “‘杜女為妃貴’,你們杜家賣女求榮又是有什么苦衷?”韓元望一步步朝她逼近,“貴妃叫我來干什么,杜大小姐,你是當真一無所知嗎!” 雍棠似被點著的炮仗,不甘示弱道,“知道,怎么不知道呢!” “往日是看在韓家清流之名上,我杜家才對你奉為上賓。可你自甘墮落,愿作低賤閹人供貴妃娘娘驅使,既不認同杜家作為,又爭當馬前卒來咬杜家一口。狼子野心,我這廟小容不下大佛,韓公公還是回宮侍奉貴妃吧!” “閹人?”雍棠不知道,她戳中了韓元望心中最隱秘的痛楚,他走至床榻,捧起一只木匣,打開遞給她,“貴妃正是可憐我是閹人,恐我辦事不力,特地賞了我幾匣子的外物,務必讓小姐這朵嬌艷海棠綻放。今天更是親自訓斥我,說......” “杜氏女性yin,叫我不必拿尋常女子比,”元望字字清晰,如愿看見對面那張向來跋扈的芙蓉面變了臉色,“怪我,原來憐惜雍棠是個嬌小姐,現在看來倒是做了無用功。” 雍棠顧不得斥責他的無禮,羞憤驚惶地站起來,兔子似的就要溜走,卻被他一把擒住了手腕。 “你說我是個低賤閹人,那你可知閹人也有欲望?甚至遠超常人,”韓元望微微一笑,盡管這笑在雍棠眼里瘆人得厲害,“倒是該與小姐很相配。宮女與太監結成對食,可她們不愿,因為我們閹人,會用盡手段將欲望發泄在宮女身上......” 他另一只臂膀早已順勢錮住她的腰,那只手像散發著鬼氣的地獄,無數小鬼自那兒沿著腰際攀附上來,寒意森森,冷汗涔涔。 “我聽說,最厲害的那位公公曾用燒紅的花鈿將對食的身上烙滿了紋樣,待到動情時便是一身的花開,好看極了,”他添油加醋道,“這次進宮,奴才還特地請了這位公公指點,定能讓貴妃娘娘、小姐,甚至是我,都滿意。” 韓元望將她放到木椅上,松開手,她便軟綿綿地陷進去,眼中一片迷蒙。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緊閉的雙眸再睜開時,濃密的睫毛箭矢一般散開,鋒利尖銳,一如他的眼角。 # 澄朝富貴人家,婚嫁納娶前都對房事十分看重,男子由通房教導,女子也可由太監或女使指教。百年前前朝蒙昧,視女子初夜落紅為貞潔,而今若女子落紅,那么她的丈夫則會被恥笑。 雍棠母親早逝,啟蒙一事按理確實歸貴妃安排。尋常女子不過是婚前那晚用玉勢淺嘗云雨滋味,到了她這兒,便是小臂般粗長且布滿突起的玉勢、七八寸長的景先生、成排的大小不一的勉鈴、各色的藥丸狀東西...... 盡管有過設想和鋪墊,可只面對這一匣物什她便止不住害怕,哪里受到了韓元望所說的那些花樣? 雍棠只能在淚眼模糊中緊握圓滑的扶手,恍惚中又聽到韓元望的聲音,飄渺又似乎有些不耐煩,于是趕緊仰起頭回答,鬼使神差竟喊了聲“元望哥哥”。 古人云“色令智昏”,他可算是懂了,雍棠一張小臉氣得紅彤彤的,黛眉緊蹙,勾人的眼睛含著一片粼粼的池水。 手指不由自主地撫上她的下巴,這下那張櫻唇也瞧得清清楚楚。 雍棠哪里看不出他癡迷的神態,當下有了思量,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她打定主意要牢牢抓住生機。 那雙微涼的手覆上來,韓元望這才有些回神,急忙松開自己的手指。 獵人可不會放走到嘴的獵物,于雍棠而言,這更是反敗為勝、絕境求生的關竅。她使出渾身力氣攥住他欲逃的手指,貼在臉頰,鼓起勇氣般抬眸對上他的眼,紅唇翕合,斬釘截鐵:“雍棠求元望哥哥垂憐。” 他的指尖動了幾下,如同被捕的鳥雀啄動,很快便溫順起來,只是指尖飛速流失的溫度,到底還是泄露了他的心境。雍棠的心,倒是仿佛暖流交匯,熱了起來。 “好。”一聲幾不可聞的回應,點燃了她的心。雍棠欣賞著他的面無表情,驚奇地發現他倒是有個出塵的好樣貌。以后少不得先委曲求全,他長得好,日后也不至于太惡心。 作者有話說: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