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招惹 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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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江梟給她盛了小半碗端過來。 雞湯上面的油都被江梟撇干凈了,陸知鳶喝一勺,江梟就在心里數一下,才數到五的時候,陸知鳶舉著的手就往下落了。 江梟藏住眼里的失落,把碗接到手里,問她:“豆沙餡的湯圓吃嗎?” 以前那么愛吃豆沙的人,搖頭。 江梟沒轍了,第二天一到鎮里就去了小野家。 他倒是難得主動上門,李長月招呼他坐,他就那么站著,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說:“鳶鳶這段時間孕吐得厲害。” 李長月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如今三個女兒都成家,也都有了孩子。所以照顧孕婦,李長月自然是滿腹的經驗。 “這段時間,先讓她吃清淡一點,少吃多餐,如果真的不想吃飯,蔬菜水果就多吃點。” 來之前,江梟特意帶了小本子,她說一條,江梟就記一條。 李長月被他那股子的認真勁給逗笑了:“不要緊張,這孕吐啊也就兩三個月就結束了。” 江梟低著頭,輕“嗯”一聲,可攥著筆的手指卻用力到泛白。 臨走的時候,江梟問:“李阿姨,這段時間的午飯,我能帶鳶鳶來你這吃嗎?” “當然行啦!”李長月答應的很爽快:“我巴不得你倆一天三頓都來!” 之后的午飯,陸知鳶一直都是在小野家吃的,不知是人多熱鬧,還是說李長月的廚藝,陸知鳶的胃口比之前好了很多。 雖然她孕吐反應減輕了不少,但這并不影響江梟的各種焦慮。 網吧那邊,江梟去的少了,但是后山的茶園是陸知鳶心心念念的地方,但她現在懷著孕,江梟是一步都不讓她去,所以這任務就落到了江梟的頭上。 雖說比以前忙了很多,可江梟也樂此不疲。 每天早上到店里后,他先是把陸知鳶安撫到茶桌前坐下,然后給她沖一杯孕婦牛奶,再給她剝一些堅果,最后再切一些水果,忙完這些,他再去茶園。 店里有個孕婦,他在茶園也待不了多久,一天下來,他往返于茶園和茶葉店間不知多少遍。 有山的地方,早晚溫差大,特別是到了十一月,晚上時不時會起霧。 以前這個時候,陸知鳶還會穿露腳腕的褲子,但現在,她連秋褲都穿上了,當然不是她自己要穿的,是江梟逼著她穿的。 那段時間,陸知鳶時不時會在朋友圈抱怨:【有一種冷,叫老公覺得你冷。】 就是整天擔心她會冷,所以店里的前門和后門都被江梟裝上了防風的門簾。 這兩天下雨,江梟也沒帶她回山梨苑,就住在陸知鳶那邊的房子里。 而東墻的房子,從上個月開始,江梟幾乎就沒再進去過。 但是陸知鳶發現了一件事,最近天不好,江梟每回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把窗簾拉上,臨睡前,他也會看未來幾天的天氣預報。 陸知鳶知道,他心里的那道坎,還在。 眼看到了十二月中,茶園一切步入正軌。忙了兩個月的江梟,也終于閑了下來。 大概也正因為閑了,他經常在傍晚的時候站在后門,隔著透明的防風簾盯著院里看。 好幾次,陸知鳶喊他,他都因為失神而反應慢半拍。 那天上午,江梟被李長月叫回家去拿紅豆糍粑,小野跑到陸知鳶跟前。 “姐,天氣預報說后天有雪。” 陸知鳶點頭:“我知道。” 最近天氣降溫,早晚都有霧,小野知道他倆已經好幾天沒回縣里了。 “姐,今晚你們回家去吧,這幾天,店里我看著。” 陸知鳶知道他的意思,這幾天她也在猶豫,拿不定主意是自己主動跟江梟提,還是等他自己說。 不過她和小野的想法不一樣,她不想江梟再逃避,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能和他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腳印。 那天晚上,江梟真的開車帶她回了山梨苑,回去的路上,江梟問她:“鳶鳶,這幾天天氣不好,明天我們就在家吧?” 陸知鳶輕聲說好。 第二天氣溫驟降,隔著窗戶都能聽見外面呼嘯的風聲。 早上吃完飯,江梟就出門了,跟陸知鳶說是去超市買一些東西,結果這一去就去了兩個多小時,回來的時候,他手里拎滿了東西。 陸知鳶看出來了,他這是在給未來幾天儲備糧食呢! 不過他只字不提,陸知鳶也只字不問。 那一天,江梟沒閑著,他給家里所有帶邊角的家具都裝上了防護墊,茶幾、餐桌、電視柜、書桌...... 一樣都沒放過。 陸知鳶坐在沙發里看著他在那忙活,鼻腔里止不住一酸。 “老公。”她輕輕喚他一聲。 江梟轉身看她:“怎么了?” 陸知鳶拍拍旁邊:“你過來歇會兒吧!” 他嘴角是笑著的:“不累。” 陸知鳶叫不動他,干脆過去。 不過沒等她把腰彎下來,江梟就站起來了:“都說了不累了。” 江梟摟著她肩,跟她去沙發里坐下。 他把手覆在陸知鳶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小東西有沒有踢你?”他最近經常問這么一句。 陸知鳶肚子里的這個活潑得很,經常在她肚子里鬧騰,早上和傍晚尤其明顯。 “沒有,”陸知鳶圈著他胳膊,身體微微側著,下巴抵在他肩膀:“他看爸爸在那忙活,都看睡著了。” 江梟輕笑一聲:“昨晚你不是想喝牛骨番茄湯的嗎,已經在鍋里燉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了寶寶的原因,陸知鳶覺得他比以前沉穩了不少。 又或者是因為到了冬天,他心里的陰影一點點顯現,話比以前少了。 見她盯著自己看,也不說話,江梟眉心簇攏:“怎么這么看著我?” 陸知鳶扁了扁嘴:“我們還沒有度蜜月。” 本來打算茶園步入正軌,他們就出國玩的,結果因為肚子里的小家伙,所有計劃都打亂了。 “怪我,”他說:“措施沒做好。” 他現在總是這樣,無論什么事,他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可他越是這樣,陸知鳶越是心疼他,特別是他到現在都不把自己在雪天不出門的這事跟她說,不說就算了,還故作輕松。 陸知鳶把哽在喉嚨里的話咽了回去,摟住他腰,“昨晚你睡的好嗎?” 肩膀被他輕輕揉在掌心里,陸知鳶聽見他說:“挺好的。” 他騙人,昨晚她半夜醒,枕邊是空的。 他最近的睡眠很不好,經常半夜去陽臺抽煙,抽完怕身上沾了煙味,上床前還會去刷牙洗澡。 “我沒睡好,”她忍著鼻腔里的酸澀,晃了晃他腰:“你陪我去睡一會兒。” 那一覺,陸知鳶沒睡著,倒是江梟,睡得有些沉。 臥室的窗簾是藍色,很遮光。 風聲停了,房間里靜謐,陸知鳶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打開天氣預報。 這才發現,雪已經下了一個多小時。 她掀開被子輕腳下床,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才出門。 等江梟再睜眼,旁邊已經沒人了。 他心里一驚,赤腳就跑出了臥室。 “鳶鳶,鳶鳶.....”一連幾聲都得不到回應。 房間里找不著人,他就給陸知鳶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 “老公。” 她聲音軟軟的,帶著清甜的笑意。 江梟卻心臟發緊,“你跑哪去了?” “我在樓下。” 陸知鳶站在正對單元樓門口的雪地里,話音剛落,她就聽見話筒里傳來門開關的聲音。 握著手機的手指,被刺骨的涼風吹紅,大片的雪花飄落在她頭頂和肩膀,她眼睛不眨地盯著單元樓下的那扇黑色大門。 只聽“啪嗒”一聲響,門開。 她眼里瞬間升騰的霧氣模糊了她視線,眼淚滑下來的時候,她看清了他的臉,也看清了他半個身子都隱在門后。 天已經黑了,片片雪花被燈影氤出朦朧,在他眼前飄飄落落。 大概是沒想到外面在下雪,他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四年前的那夜雪,還有躺在雪地里的人,在他腦海里橫沖直撞。 隨著一聲“老公”,記憶被轟然打斷。 視線慢慢偏轉,他看見她站在零落飄墜的雪花里,淺褐色的瞳孔里墜滿了夜幕里的星星,亮晶晶的。 一如那晚他從海番回來,在店里,她朝他笑的模樣。 唇緋齒白,幾分婉約,幾分溫柔。 定在原地的雙腳,下意識朝她走近,地上淺淺一層雪痕,被他一步一步留下了印子。 他聽見她說:“老公,下雪了。” 還聽見她說:“老公,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