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難過于,他對她的怪罪
第二天舒悅特地設了鬧鐘,起了個大早。 她,要做早飯! 按照顏易文以前的作息時間,大部分時間八九點就會醒,于是她七點就爬起來在廚房忙活,筷子攪拌著雞蛋與碗碰撞,又剝了新鮮的水果撒上酸奶,最后以熱油煎培根作為配菜。 不到八點,兩人份早餐就備好了。 舒悅沒有喝咖啡的習慣,以前大學幾乎每天都喝都是被顏易文影響的。 但她今天早上還是備了兩杯意式。 客房的門還未被打開,舒悅就又把目光投在自己穿的衣服上。 很簡單的白色睡衣睡褲…… 不行! 于是,接近八點半,顏易文洗漱好從房間出來就看到了桌上的早餐,還配好了咖啡。 還有在廚房喝著酸奶看平板的,他的…… 老婆。 顏易文想到這個詞渾身都泛傈僳,如果說幸福具象化莫過于此。 特別是當一個男人清晨睡眼朦朧能看到廚房如此嬌俏的身影。 她身下未穿褲子,就這樣把白皙細長的雙腿裸露在外,上身一件寬松的白襯衫,頭發被高高盤起,肩頸的線條完美展現。 廚房的鍋里還煮著湯,舒悅正拿著平板舌戰出品方,她在視頻通話里只露了脖子和臉。 “我不會改,好不容易磨出來的本子,我不能因為它可能不賺錢就讓它面目全非。” 視頻里坐著的幾人聽到這話都是沉默,本來舒悅新電影,大家都是搶著要去湊一腳,但看過劇本后都又遲疑。 現實主義題材,都先不說審核過不過得了,就算過了,她劇本的尺度與深度可能也只適合走電影節,國內影院的受眾可能不會買賬。 終于,這里面最大的金主開了口,“你別犟。” 這聲音一出來,剛把電腦從客房拿出來的顏易文望向了廚房。 舒悅絲毫沒因為傅盛那幾個字被震懾住,“我不改。” 視頻里傅盛明顯皺了眉往后躺在靠背上,他不習慣勸說,一般只讓人服從。 其他人也未再開口,堪堪沉默許久,背后腳步聲響起的時候,舒悅趕緊轉頭。 顏易文沒想打擾,快速拉開碗柜取走筷子,見舒悅還盯著他不放,就說,“你忙你的就行。” 顏易文的聲音和身影讓視頻里的人都開始躁動。 傅盛眉頭更緊了,一副不想再繼續討論的模樣,“后面再說,今天就先這樣吧。” “好。”舒悅答得爽快。 視頻通話一掛,舒悅來不及看旁邊煮著的湯,就去到客廳看著一邊看電腦一邊喝咖啡的人,眼睛亮亮的,“好吃嗎?” “啊?”顏易文面對這樣的熱情還有些不習慣,“好……” 他的眼神不受控的往下,停在那未被禁錮的春光上,“吃……” 喉嚨翻滾,顏易文連忙移開眼神。 舒悅笑嘻嘻坐到他對面,又期盼的望著他,“這咖啡豆也不錯吧?之前意大利朋友帶過來的。” 顏易文低著頭看著菜盤,“不錯。” 舒悅輕輕踢了他桌下閑著的小腿,“你什么反應?” 顏易文被踢得一激靈,本就蠢蠢欲動的地方,隨著小腿的神經迅速往上漫延。 他管不了其他的了,咖啡一放就趕緊起身,凳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劇烈聲響。 “等會兒。” 他匆匆轉身進了客房。 門一關上他就彎下了腰緩解被刺激起來的欲望,他看向自己已經鼓起來的東西,極為的挫敗。 能不能稍微出息點? 他沒法子,只好進了浴室先解決一次,不然,他真是連看都不敢看她。 等他再回到客廳,餐桌旁的人已沒有剛才的熱情,臉都垮完了。 顏易文告誡自己別上趕著,也淡然回到椅子上坐著繼續吃飯,一旁的電腦上還亮著文獻。 一陣寂寥。 顏易文眼神在文獻上,心卻早就不知道飄哪兒去了。 他選擇破冰,緩解這種尷尬的氣氛,“我……明天去趟h市。” “哦。” “我去拜訪一個教授。” “哦。” 又繼續沉默…… 顏易文瞟到她大張開的襯衫衣領,擠出一句關心,“多穿點兒,天冷。” “啪嗒”一聲,舒悅將筷子重重放在碗上,隨即起身,“記得洗碗。” 顏易文目光追隨著她氣鼓鼓的身影,在心里重重嘆了氣。 跟她置氣,有時候真不知道是在折磨她,還是在折磨自己。 舒悅這一回主臥,一天下來除了午飯晚飯出來端菜,其余時候都緊閉房門。 顏易文就在客廳敲著鍵盤,做了飯,每次舒悅一出來他的耳朵幾乎都跟著她走。 夜幕降臨后,兩人的對話也僅限早上在餐桌那寥寥幾句。 “你等一下啊,”舒悅端著筆記本從臥室出來,開始在茶幾上翻著那一堆閑置的A4紙,“我記得之前那一版我打印出來過。” 她沒在桌面上看到,只好將目光移向抽屜,拍了拍擋住它的人,“腿,起開。” 顏易文移了位置讓給她,舒悅在抽屜里看到自己想找的東西,拿在手上后就起身坐在沙發,跟視頻里的張甜說,“我找到了,我先發給你,你就給它按好萊塢格式理出來就行。” 當初準備這個劇本,準備了兩份,一份專門為了國內市場,另一份則更接近她本想表達的主題。 現在傅盛跟她意見相左,那她就自己拉投資。 屋里一直開著暖氣,舒悅還是那身襯衫,只不過盤起來的頭發變得有些松松垮垮,顏易文看著她鬢邊的碎發,忍了又忍才沒去觸碰她的發絲。 他現在就像極了上課打小差怕被抓住的學生,默默往她那邊一點點移動。 想靠近,但又怕目的太明確。 顏易文都快已經在腦子里構思好了如何今晚能不著痕跡的抱一抱她。 但旁邊那人卻起了身,和電腦里的人談著公事回到了主臥。 那股香氣還留有余韻,顏易文難耐得很,沒骨頭一樣的癱在靠背。 要不算了吧。 什么傅盛,什么張黎。 他也別吃味了。 他現在就只是想和她待在一起…… 心里的小人打過架后,顏易文還是重振旗鼓,拿起了自己的電腦回到客房,才終于找回了注意力。 時間過得很快,舒悅半夜醒了一次,覺得有些口渴,就去客廳倒了水在杯子里。 客房的燈還亮著。 她在門口踟躕一會兒還是叩了叩門。 沒人應。 她只好壓下門把手,將門從外推開。 電腦還大開著,但電腦前的人已經睡著,連頭發都還未來得及吹干。 舒悅將他額前濕答答的發絲理到一邊,手還未來得及收回就被人攥住,“舒悅……” 舒悅柔了神色,這不夢里都還想著她? 那他平日到底在別扭個什么? 舒悅還是抽回了手,想先替他將眼睛摘了,但剛握住鏡框往外拉,熟睡的人就睜開了眼。 顏易文看了一眼來人,將自己的眼鏡取下,頗為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眉間,“你還沒睡?” “你要喝牛奶嗎?我給你熱一杯。” 顏易文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時間,搖了搖頭,“算了,你先睡吧,我也準備睡了。” “熱牛奶要不了幾分鐘。”舒悅堅持。 顏易文皺了眉,“可我說不用。” 舒悅對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態度頗為不解,于是將自己壓在心里的話問了出來,“為什么?你現在老是回避我,你知道嗎?” 連睡都不肯睡在一張床上。 顏易文深吸了一口氣,手撐在額頭,“先睡,可以嗎?” 他不過做了一個夢,夢里重蹈覆轍,她還是可以為了無數種理由離開他。 他一直以為他在意的是在空缺那段時間里,在她身邊出現過的人。 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是已經害怕再給他們的關系加上永遠這兩個字,他已經不再信任她能一直在自己身邊。 或者換一句話說,他已經不相信她對自己真有許多愛意。 “顏易文,你有想過,你這樣我會傷心嗎?”舒悅語氣有一種死寂的平淡。 這句話,顏易文在本科時也聽她說過無數次,他幾乎每一次都會因為這句話覺得心疼。 但是…… 顏易文這次卻淡淡的望向她,“那你有想過,你拋下我或者拒絕我,我也會傷心嗎?” 何況你在這幾年里還能與其他人產生聯結。 他如何不心痛? 舒悅幾乎是聽到這句話后下意識后退了半步,想解釋,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我……” 顏易文微微搖了搖頭,打斷了她,“很晚了,先睡吧,等我后面回來再說好嗎?” 舒悅點了頭,但卻未轉身,她的手揪扯著褲子,“我……我想……和你一起睡。” 這話到后面音量越來越小。 她的模樣,就像是沒了能被一直偏愛的底氣,所以有些戰戰兢兢。 顏易文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揉壓,見不得她這般樣子,走上前完成了他一整天的所想,將她抱到了懷里,“以后都一起睡。” 那晚顏易文回到了主臥,雖未曾像以前一樣擁著她入睡,但他還是躺在了她身邊,很長一段時間都只是聽著她平穩的呼吸。 他也難過于,他對她的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