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債|不值得
“悅姐……”張甜捧著一本冊子,樣子有些可憐。 舒悅也是吃了藥熟睡后才醒沒多久,眼神都有些飄忽,“怎么了?” “那個新簽導演的片子的劇本和策劃。” 張甜雙手托舉到舒悅面前,有種義士盡忠直言的感覺,“悅姐,你要是再不看,我就要被大卸八塊了。” 舒悅拿她這樣子也沒辦法,雖然神色有些為難,但還是接了過去。 張甜又連忙補充,“傅總說,你掛個名頭就好,剩下的他來處理。” 舒悅飯開了劇本,快速掃了幾眼,“我先看看,但不代表答應。” 門鈴聲阻止了張甜還想繼續勸說的心。 “悅姐,你先看著,我去開門。” 舒悅想著能上門的不過也就那幾個人,也沒太在意,“行。” 張甜先是在門口看了攝像頭的監視器畫面。 來的人她不認識,但看起來有點像演員。 舒悅這幾年合作的演員里應該不會有她不知道的。 應該是說這幾年舒悅身邊的人就沒她不知道的。 那這是誰呢? 來的人插著褲兜倚在門口的墻上,雙腿微微交叉,隨性散漫。 或許是察覺到了攝像頭的存在,他抬頭看著攝像頭,似是遲疑般停頓幾秒。 張甜看著那人迎面送上的正臉,預發覺得好奇,這樣的長相在娛樂圈還火不了? 她秉著以防萬一的態度,轉頭往臥室去,給舒悅說,“悅姐,門外的人我不認識,不大敢開門,是不是哪個演員又找門路來了?” 之前并不是沒遇到過這種事,有些演員為了爭取角色什么都能打聽到。 舒悅本就沒精打采的,更不想應付這些,“那就算了。” “要不悅姐你還是看看,我覺得要是能看上呢?”張甜想著外面那人的外形條件,還有些不忍明珠蒙塵。 這么一說,連舒悅也有些好奇,將文件放在一邊后就跟著張甜準備看看來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監視器上的人一點沒有當客人的自覺,在外面等了好半晌都沒人開門,就又按了門鈴,頗為不耐的叩了幾下房門。 張甜看到這幕,倒有些不是滋味,“他這……” 舒悅料想到了他會氣急敗壞的追過來,不過沒想到這么快。 沒等張甜弄明白,舒悅就下壓了門把手,將門從里向外推開。 顏易文只是撇了她一眼,便拿出了一直揣兜里的便利貼,抬起來舉給她看,“吃了東西要給錢你不知道嗎?” 舒悅神色也淡然,勾了嘴角,“喝杯茶嗎?顏先生。” —— 顏易文晃了眼房子的格局,是不算大的小平層,但很有設計感,裝修都是暖色調,倒像是舒悅喜歡的風格。 張甜就眼睜睜看著他從容的走進,再漫不經心的打量,最后又隨意的入座。 就算是是張甜也沒法在舒悅家里如此自得。 這人不簡單,張甜很快就有了底。 她打了招呼,“我是悅姐的助理。” 悅姐? 輩分見長啊。 顏易文微挑了眉,禮貌的你來我往,“我是……” 舒悅端著茶杯從廚房里出來,就聽到顏易文用好聽的聲音說,“我是追債的。” 情債。 張甜聽到這回答,懵了,“啊?” 顏易文也不解釋,悠哉悠哉將舒悅端過來的茶泯了一口。 舒悅也在沙發上坐下,“張甜,你去把現在能找到的現錢都找出來,”她轉頭望著顏易文,微微一笑,“我跟他結賬。” 張甜徹底蒙圈了。 這什么劇情? 但她還是去臥室翻翻找找,把自己的現錢也掏了出來,最后也沒搜刮到多少錢,就叁四百。 誰現在用現錢啊! 張甜把拼拼湊湊的散錢全放在的桌子上,里面就沒有超過五十的。 顏易文翻了翻那堆零錢,“舒悅,你確定夠嗎?” 舒悅把那些錢推到自己跟前,“法國泡面折成人民幣多少錢?十塊?” “差不多吧,算兩碗,你后面下的那碗我看到的時候都不能吃了。”顏易文語氣平常,倒真像算賬的。 “行,”舒悅拿了二十給他,“還有什么?” “你住了一晚得算錢吧,最低友情價,給你算兩百。” “行,”舒悅翻著錢給他湊了兩百,“這下夠了?” 顏易文云淡風輕的開口,“大頭我還沒算呢,你知道在法國色情行業上門服務要多少錢嗎?” 張甜聽到這字眼心下不由得一跳。 舒悅也皺了眉,“顏易文,旁邊還有人呢。” 顏易文眼神粗略從張甜身上掠過,又望向舒悅,“你自己做的事你還怕別人知道嗎?” 張甜在旁邊已經聽得瑟瑟發抖了。 “而且,”顏易文微微俯了身,低頭在她耳邊悄聲說,“我可是沒有防護罩的本壘打。” 他的手攬過她的肩,讓她離自己更近些,用只有她能聽到的氣音說,“這年頭,jingzi也算錢的。” 舒悅臉幾乎是一下子就紅透了半邊。 顏易文看著她的反應,頗為滿意,直起身坐了回去,看著張甜擺擺手,“你悅姐這些錢不夠的,想想辦法吧。” “那你說,你想怎么辦?”舒悅說。 顏易文故作沉思,“我想……” 他低頭用手指敲敲下巴,又真把桌上的零錢都收了起來,“算了,咱倆也算老熟人了,剩下的你把機票錢給我出了吧,來回六千,我等會給你發卡號。” 說完他就迅速起身,只給個背影,“走了。” 舒悅有些沒反應過來,差點直接起身,“你就這么走了?” 顏易文又轉過身,“干嘛?再來一次我真給你算錢了,我那服務質量可不便宜。” 張甜就算再傻,也該琢磨出來一點什么了,拿起沙發上自己的包就往門口小跑,“我走!該走的是我。” 關門聲響起,屋里只剩兩個人。 舒悅趴到了沙發扶手,聲音像是羽毛撓癢,“顏易文……” 顏易文就頓在原地,“說。” 舒悅真被他這態度激得站起身朝他去,“你不能走。” 顏易文因為她的挽留,面色還是柔了下來,上前將人微微圈住,“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讓我著急。” 舒悅當然是故意的。 不然她至少會把碗洗了。 “這一點我承認。”舒悅回。 顏易文抬手理了理她鬢間的碎發,就放開了她,回到沙發坐下,“你說說吧,你怎么想的。” 果然,要想跟顏易文不清不楚,那可太難了。 他一直分得很開。 但實際上,舒悅沒怎么想…… 她沒想過復合,不然早就去找他了。 愛一個人和與那個人在一起,這兩件事有時候差別很大。 她沒想清楚,也沒有勇氣,所以因為愛意一次次不受控的去到他的城市,就為離他近些,但從未敢面對與他相見后的結果。 舒悅錯開眼神,低下頭,“我沒怎么想。” “你就想干這種隔幾年見一面,隔幾年又見一面的事兒?” 舒悅沒能接話,踱步走到他身旁坐下,心里亂糟糟的。 顏易文也沒敢看她,但說的話卻有一絲莊重,“重新在一起吧舒悅,我回國。” 舒悅頭更低了。 她知道,和他重新在一起,必定是要放棄那一半自己的。 她會控制不住的把心都交給他。 就像當年一樣,滿心滿眼都是他,都看不到多少自己的身影。 “你不是……這么多年也過得挺好的嗎?” 這句話宛若一把刀子,徹底割碎了顏易文想要拾起來的心。 他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有剎那間…… 覺得眼前的人不值得。 不值得他多年來將她放在心里,更不值得自己不顧一切的一次次向她靠近。 “舒悅,我有點后悔了,那年認識你。” 顏易文語氣淡淡的,倒聽不出任何亦或生氣亦或難過的情緒,只是陳述。 舒悅抬起頭看他,眼里溢滿訝然。 這么久以來,她從未想過顏易文會不在意她。 不管是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分開,她從來對于顏易文愛著自己這件事留有底氣,聽他說出這般決絕的話,是自己未曾想過的。 心慌也在全身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