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那那學長想吃什么？”

    “嗯？”

    寧辭就這樣左手拉著把手，右手接住即將掉下來的火腿腸，低頭，垂眸看喬稚。

    喬稚發覺自己竟然被寧辭圈在懷里，抬頭看寧辭右手拿著差點砸到她的火腿腸，心里一時不知道該說謝謝還是推開寧辭，只是愣愣地看著寧辭。

    喬稚仰著頭，鹿眸慌亂，白皙的臉漸漸的紅起來，連耳垂都在泛紅，小小只的。

    寧辭聲音帶笑，語氣漫不經心，逆轉而上的光剎那落進似笑非笑的眼睛里，令人心動。

    “番茄炒蛋會嗎？”

    “啊？”

    “我不說第二遍了。”寧辭抬手把火腿腸放回貨架上，語氣還算耐心，輕描淡寫地放開了喬稚，“柚子是吃哪一種火腿腸？”

    “那種。”喬稚小心翼翼踮腳指了指自己夠不到的貨架。

    “這個？”寧辭身高腿長，高喬稚好些，手輕抬就拿到喬稚指著的那種火腿腸。

    “嗯嗯。”

    “那現在去買西紅柿吧。”寧辭把拿下來的火腿腸放到購物車里，慢悠悠開口，似乎篤定了喬稚不會拒絕。

    ？？！！

    她好像沒說自己會吧，怎么寧辭學長就篤定她會答應。從記憶翻了一遍，也沒尋到蛛絲馬跡，有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感覺。

    “學長。”寧辭邁的步子大，喬稚小跑了幾步才追上寧辭。

    “你不會？”寧辭挑眉看了喬稚幾眼，居高臨下，眼角微揚，不是咄咄逼人，反而聲音很輕，蕩得喬稚耳膜微震，那幾個字像是格外guntang，被寧辭念出了詩的感覺，“西紅柿炒蛋？”

    喬稚搖搖頭，又急忙猛地點了點頭，好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眉眼都在抗拒。

    “那你想吃什么？禮尚往來，有來有往才不吃虧。你做一個，我做一個，很公平吧。”寧辭身高腿長，手微微撐在購物車的把手上，微揚著眸，帶了些笑，像是妥協。

    這個意思是……學長要給她做菜？

    不知道受了什么蠱惑，喬稚竟然點了點頭，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這是答應了？”寧辭聲音含笑，心情不錯。

    “不……”是。

    看著寧辭難得心情好，喬稚沒反駁，不就是一個番茄炒蛋的事嗎？

    事后寧辭領著喬稚去買了西紅柿，喬稚才覺得事不簡單，寧辭答應的輕描淡寫，她的廚藝似乎不夠看。趕緊趁著去帶柚子的時間想求助下林初，回宿舍發現，林初和柚子一人一貓隔著落地窗與對方對視許久，看柚子被喬稚抱出來就跑到老遠，連跑帶跳地跑出了宿舍……

    林初好像是跟貓格真的有恩怨，一點都沾不得。

    喬稚嘆了口氣，跟寧辭相處還得靠自己。

    ——

    喬稚先去宿舍把柚子帶了出來，自告奮勇先做，因為聽薄楨言說，先下手為強比較好，用薄楨言的話說，既然都是獻丑了，那就做第一丑。

    說的，還挺像回事。

    搗鼓了一陣，覺得記憶不大對，偷偷瞥了倚在墻角的寧辭一眼，看寧辭沒在意，急忙調整氣息，裝出底氣十足的樣子繼續亂糟糟的午餐。

    寧辭余光留意喬稚，趁喬稚沒注意，嘴角不覺勾起一抹笑，輕輕嘆了口氣。

    什么都可愛。

    離開了一陣，寧辭手里多了件圍裙，也不急著開口，站在門口打量了幾眼，就這樣看著也很賞心悅目。

    慌慌張張打雞蛋，一驚一乍切西紅柿，把整個廚房都弄得雞飛狗跳，喬稚奶綠色的裙子上沾了點不知從哪來的面粉，一小塊被面粉侵襲的區域格外顯眼，喬稚自己身在其中根本不知，恐怕在心里，在腦子里，裝的都是西紅柿炒蛋了。

    寧辭走進了幾步，站在喬稚身邊。

    寧辭的身高太有壓力，喬稚心虛得有點不習慣，抬頭看寧辭，鹿眸慌亂。

    “圍裙。”寧辭忍著笑，把圍裙給喬稚套上，“不怎么做飯也沒備什么圍裙，就將就一下。”

    寧辭靠得近，喬稚大腦像短路一樣，根本做不出什么反應，只能任憑寧辭支配，恍恍惚惚地。寧辭修長的指尖拉過圍裙細長的系帶，腰間慢慢收緊，打了一個漂亮的結，慢慢眼底也沾了笑意，退了幾步，輕倚靠在廚房門邊。

    “你做，我看著。”寧辭啞著聲音，瞧著喬稚尾音泄出笑來。

    “學長我好像高估自己的廚藝了。”喬稚看著一團糟的廚房頭疼，瑟瑟縮縮瞥了寧辭一眼，寧辭愛干凈，這樣把廚房搞得一團糟，寧辭學長一定會不高興，站在原地直接傻了，鍋里也傳出了雞蛋焦了的氣味，擱在當下，尷尬得很。

    寧辭輕輕嘆了口氣，笑了，把喬稚推出了廚房，“還是我來吧。”

    喬稚被愣乎乎地推出廚房，也聽見了寧辭那聲嘆氣聲。

    似乎寧辭學長見到她嘆氣的頻率還挺高的。

    喬稚紅著臉趴在廚房門口看寧辭整理完的殘局，桌面上都被打理得干干凈凈，鍋也被重新刷了一遍重新開始工作，寧辭的刀工嫻熟，把番茄切成齊整的小塊，看起來顯然不是第一次下廚，大概，冰箱里沒有食材是寧辭懶得下廚。

    側顏線條凜冽，勾勒出寧辭完美的側顏，認真的樣子。

    “學……學長。”喬稚吞了吞口水。

    “怎么了？”

    喬稚紅著臉把剛脫下的圍裙遞給寧辭，“圍裙。”

    寧辭接過圍裙，還帶些余溫，攥在手里guntang，把圍裙套進去，習慣性的把身后的系帶打成結，唇角一勾，放在背后的手一頓，不動了，倏然放了下來。

    在一旁看著的喬稚也注意到了，“學長，我幫你系吧。”

    寧辭眼里掠過笑意，道了聲，“嗯。”

    喬稚慢慢走過來，站在寧辭身后，從側邊拉過系帶，動作很輕，打了結拉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結結巴巴，“好……好了。”

    西紅柿炒蛋出鍋，寧辭細心地擺好盤，又重新拿起另一樣食材，說，“你就隨便逛逛，我很快就好。”

    喬稚感受到臉上逐漸上升的溫度，也沒拒絕，點了點頭，幾步走出了廚房。

    喬家是s大有名的書香世家，喬父喬母都是s大的教授，從小就教導喬稚在別人家不能隨意走動，喬稚聽著長大，就算寧辭說了也不怎么好意思四處看看，就乖乖地坐在沙發上逗柚子。

    寧辭朝客廳一掃，就看見了半蹲在地上的喬稚，右手輕輕摸了摸柚子的腦袋，唇角帶了笑意，在自言自語些什么，落地窗外，夕陽格外的美，在落日周邊顏色一圈一圈地暈開，粉藍漸變，悠悠揚揚落在喬稚身上，漾著眼角的笑，時間仿佛慢了下來。

    她和貓，還有他。

    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似乎破開層層淡然，溫柔乍現。

    最后這頓飯全都是寧辭做的，看著滿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喬稚挺難為情的，“不好意思，又讓學長你麻煩了。”

    寧辭把筷子遞給喬稚，說了聲不麻煩。

    喬稚從小就被教導食不言寢不語，而寧辭從小性子冷，不喜歡搭話。

    一時，兩人無言。

    寧辭吃飯的動作很慢，慢條斯理，飯挑起一小口慢慢入口。

    喬稚吃得少，因為平常跳舞的習慣，吃的也慢，更何況在寧辭面前也有點學妹的包袱，除了扒著自己碗里的飯吃，還偷偷注意寧辭。

    很久以前就想問的話，突然沒頭腦地問了出來。從見到寧辭開始，好像遇到什么都能輕描淡寫地解決。

    “學長，你有什么不會的嗎？”

    寧辭的動作一頓，眸子真的在思量。

    什么不會？

    寧辭眸中閃過笑色，面上淡然。

    不會追學妹。

    ——

    寧辭參加藝術周的消息不脛而走。和喬稚搭檔的事也傳了出去。

    “這學生會的嘴真的是開過光，怎么就剛剛定下來的事就都知道了。”齊程掃了一眼手機上的動態，有些輕蔑，“沒寧辭就這么上不了臺面。”

    齊程不是第一次回a大主辦時裝秀，被泄露還是第一回 的事。

    余盡吊兒郎當，安慰道，“哥，你也別生氣，可能寧辭他可喜歡鬧得人盡皆知了。”

    “小盡，你什么意思？”

    余盡笑而不語。

    齊程也索性不問了，只是放下手機，自顧自說起來，“還真沒看見寧辭對個女孩子這么好脾氣過。”

    在他印象里，少年冷淡，微斂著眸，什么都不甚在意，現在，心上總算放了一個小公主，總算可愛了點。

    余盡沉默了一會，開口，“哥，還記得第一見到寧辭的樣子嗎？”

    “怎么不記得。”

    齊程和余盡都是在寧辭18歲的時候認識的，初次見面客氣得很，滿眼疏離和冷淡，好像世界上什么事也引不起他的注意。

    “我聽林一說，林初搬書那天他也去了。”余盡笑著，“你覺得這說明了什么？”

    “不可猜不可猜。”齊程心神領會，輕笑，“不過喬稚值得。”

    幾天彩排下來，齊程清楚得很。喬稚是那種很努力，無論起點在哪里都謙虛得不得了的小姑娘。一字一句跟他摳細節，明明穿那么高的高跟鞋很吃力還一個勁說沒關系，真是又努力又善良，渾身都發著光。

    落在誰眼里不喜歡。

    ——

    在眾人不知的情況下，余盡和林初在一起了，宣布的也是轟轟烈烈，任誰都招架不住。

    喬稚也暈乎乎，“初初，你真跟余盡學長在一起了？”

    林初懶洋洋半癱在床上，平靜不可方物，“嗯。”

    看樣子是真累了。

    怎么也想不到，前幾腳剛跟她發完牢sao，現在已經把余盡學長拿下了，還真是林初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性子。

    喬稚沒喜歡過人，也沒談過戀愛，身邊人突然紛紛陷入愛河，也對未知的世界有些好奇。

    “初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初回想了下前幾天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實在用一言兩語說不清，突然坐了起來，站起身，林初本就比喬稚高許多，站在喬稚面前基本都靠俯視，林初看著那雙清亮的眸子，摸了摸喬稚的頭，語重心長道，“吱吱，你也要找到幸福。”

    喬稚：？？？

    她現在不幸福嗎？

    至少在林初看來，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