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暴躁的凌雪宮小師兄別別扭扭地承諾。

    雖然被衛南星揍和罵得很慘，但不得不說他的戰斗技巧很是豐富，三個人紛紛表示愿意繼續被揍，哦不，學習。但盧瑜卻對海市沒興趣。用他的話來說，逛市集的時間都夠自己補完符道課筆記了。

    于是，四月初一晚間，只有凌雪宮的四個師兄弟姐妹與寧淼淼、顏二結伴出行。

    為了方便宗門弟子趕集，昆侖特為海市設了臨時傳送陣。

    一陣頭暈目眩后，師盈撞進了滿眼的星河。

    星在海中，燈浮云間，花隨水開，船逐月影。

    ——這是一個完完全全由無數艘小船與花燈織成的臨時市集。

    師盈正看得目不轉睛，海面上又傳來一陣驚呼與鼓掌。數名輕紗蒙面的女子，穿著與海水同色的仙裙，輕盈地在一盞盞花燈上跳躍起舞。隨著她們的舞蹈，隱隱有鯨吟鯤鳴之音從海底深處轟隆隆傳來。

    “居然趕上西流族人祭祀海神。”

    謝讓塵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哪兒來的海神。”

    衛雪棠“嗤”了聲，似乎對這個活動很是不待見。

    “走，小師妹，師姐帶你去看點有趣的。”

    她朝師盈招了招手。

    其實這個海神祭祀就挺有趣的了。

    師盈又看了兩眼那些迎月而舞的女子，這才跟了上去。

    “我們女孩子逛街，沒你們大男人什么事。”

    凌雪宮的二師姐一手牽著師盈，一手拽住寧淼淼，嫌棄地朝跟上來的謝讓塵幾人俏皮一笑，“你們啊，自己去找樂子罷。”

    “那一個時辰后在這里集合。”

    謝讓塵說著，朝師盈丟去一個錢袋。

    “靈石？”

    師盈被一袋子亮晶晶的靈石閃瞎了眼。

    “師尊給咱們的零花錢。”

    謝讓塵含笑道，“想買什么，自己買。”

    “大師兄，我怎么沒有！”

    衛南星很是自覺地去掰自己大師兄的手。

    謝讓塵涼涼抬了抬眼皮，“你是不是忘了，你第一次來海市就跟人打起來了？”

    “也、也沒賠多少錢吧？”

    衛南星小聲嘀咕著，發現大師兄被氣笑，立刻自覺逃之夭夭，“我自己逛！一會兒見！”

    師盈以為衛雪棠會帶她們逛胭脂水粉，仙裙首飾，卻沒想到被帶到了一艘載滿畫冊的小船旁。

    “《蓬萊閣美男圖鑒》？”

    師盈遲疑地念出畫冊上的名字。

    “馬上就到你的拜師典禮了。”

    衛雪棠撩了撩垂落的碎發，“提前做做準備。”

    “做...什么準備？”

    師盈怔了怔，恍然大悟，“師姐是想讓我了解下其他宗門參加登云試煉的對手？”

    “這有什么好了解的，閉著眼都能贏。”

    衛雪棠三下五除二買了一大堆，往師盈和寧淼淼懷中塞，“讓你們提前看看有什么喜歡的小哥哥，好下手呀。”

    “雪棠，你要下什么手？”

    清冷的聲音突然從幾人身后傳來。

    衛雪棠的笑容僵住，艱難而緩慢地轉過頭，“楚師弟，你不是閉關了嗎？”

    師盈好奇地打量著身后渾身冒著冷氣的昆侖弟子。怎么說呢，一眼看去，只覺這個人才應該是凌雪峰這種冷冰冰地方的弟子。

    那名楚師弟沒有回答，只直直看著衛雪棠。

    凌雪宮的二師姐此刻已恢復了從容鎮定，微笑地指了指附近一艘掛滿著夜光花的小船，歪了歪頭，“許久不見，去喝一杯？”

    那名楚師弟不說話，只抬腿徑直走了過去。

    從頭到尾，他好似都沒看見師盈與寧淼淼一樣。

    “小師妹，師姐去去就來。”

    衛雪棠將剩下的畫冊也全部塞給了師盈。

    師盈與寧淼淼面面相覷，半晌，師盈才嘆了口氣，“走吧，我們自己去逛逛。”

    她其實沒有什么特別想買的，反而對那些西流族人的舞蹈十分有興趣。而且奇怪的是，書里明明有西海海市，卻沒寫過一次這個西流族人。

    “等等。”

    兩人剛跟著西流族人舞蹈的方向走了沒一會兒，寧淼淼突然拽住了師盈的手腕。

    “怎么了？”

    師盈疑惑地看向身邊。

    “魔、魔修。”

    寧淼淼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魔修？”

    師盈瞪圓了眼，四下掃去。

    海市上人來人往，燈火通明，師盈甚至看見了幾名穿著戒律堂執法弟子專屬服飾的昆侖弟子結伴掠過前方海面。

    “我能聞到他們氣息。”

    寧淼淼闔眸，似在辨別什么，原本慘白的臉色愈發蒼白。

    “陰冷，腐rou與血的氣息。”

    隨著寧淼淼的述說，師盈開始覺得背后涼颼颼的。

    不是錯覺！

    海面上不知怎么卷起一陣風，將這片的花燈齊齊吹熄，一時間，惹來不少叫罵。

    “去找二師姐，我記得......”

    師盈抬頭，發現她們的來路已變成一片黑漆漆的海面，只能隱隱看見很遠舊獨很遠地方的燈火，就像是突然被隔離進了另一個空間。

    “來了！”

    寧淼淼的額間滲出冷汗，驟然反握住師盈的手。

    一瞬間，師盈感覺自己好似被裝進了一個巨大氣泡里，有些悶。

    緊接著，一個穿著黑色斗篷與一個穿著海水色仙袍的西流族人出現在她們前方，卻似乎完全看不見她倆，自顧自地交流。

    “布好了？”

    黑袍人道。

    “好了。”

    明明是二十多歲的相貌，可那西流族女子一開口卻沙啞得宛如行將就木。

    她似乎對自己的布置很滿意，炫耀地嘎嘎笑了起來，“誰能想到，我們西流族人每一次的舞蹈都是在花燈上刻下陣紋？現在只差最后一支舞，整個海市就無人能逃出去。聽說今天昆侖來了不少天之驕子，海神大人一定會喜歡這一次的獻祭！ ”

    那女子說到這里，師盈和寧淼淼躲藏的繭子空間驟然震了下，緊接著是一聲巨響，海市的一角突然掀起層層氣浪。

    師盈剛心一涼，就聽見了熟悉的怒吼。

    “誰給你的膽子，騙到小爺我頭上來了！”

    發梢帶著翠綠的少年跟著氣浪掠上半空，砰砰哐哐一路砸了下去，“你別跑！坑我錢還想跑！”

    一時間，花殘燈碎，小半個市集人仰馬翻。

    哪怕在這個奇怪的空間里，師盈都聽出了徐道遷徐首席聲音里的氣急敗壞，“謝師叔?謝師叔你人呢？管管你師弟！這是他第幾次砸攤了！哎我剛準備給我家寶貝買的琉璃球也被他打壞了！”

    “噗！”

    不知道是被反噬還是被氣得，那名穿著海藍色裙子的女子捂住胸口，噴出了一口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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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這就是你說的萬無一失？”

    黑袍人氣得連袍子都抖了起來。

    “我......”

    那名西流族女子目眥盡裂地瞪著一路摧枯拉朽毀了小半個陣法的少年。

    這一瞬間，她無比希望眼神可以殺人，讓她將這個突然冒出來破壞掉她所有計劃的少年給凌遲。

    大抵是終究憋不下這口氣，女子的口中驟然發出一聲尖嘯。

    原本就不怎么平靜的海水霎時沸騰了一樣咕嚕嚕冒起了巨大的泡泡，鯨鳴鯤吟之音也變得暴躁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