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芙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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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褚昭陵已經上班去了。阮毓將自己的東西歸置進某格不起眼的吊柜里,告訴自己既來之則安之。 一來是現在無處棲身,再者,她還是了解徐屹的,既然認定了她的背叛,那么無論有沒有真憑實據,都不影響其展開報復。反正已經被迫做了蕩婦,那就不能輕易放過褚昭陵這個jian夫。 哪怕他動機不純虛情假意也沒關系,只要能提供庇護,讓她躲一陣風雨已足夠。 下午,阮毓趕在褚昭陵下班前煮好了飯,她甚至想到對方端碗動筷的樣子,心里立馬有了饜足感。無關情愛,被欣賞的感覺會使人神清氣爽。 過了冬至,天黑得仍然很早,男人趕在夜色微濃時回家,他進門第一個動作就是熱切相擁。阮毓被緊緊箍著動彈不得,心想三十好幾的人了,怎么見天這么rou麻? 她聽見鍋氣沖頂的聲音,想擺脫束縛,可他不依。貼在一起的身子摩擦起電,隔著褲子已經感受到他鼎盛的欲望。 “你放開我,糊鍋了。” 褚昭陵置若罔聞,笑著拈抬死她的下巴,四目相覷,問:“叫我什么?” “你先放開我!” “叫聲哥哥我聽聽——” 阮毓身上一陣惡寒,多年前邵陽偶爾打過電話來,也會這么沒正行。可那是邵陽,那個溫潤如玉開朗和煦的邵陽,她心中無可取代的邵陽,縱然調情口吻,她也覺得甜如煉蜜。但同樣的話,褚昭陵唇齒相碰說出來,她絲毫覺不出風流倜儻,全是油滑膩人。 誠然眼前的人待她不錯,體現在不會蠻橫地強迫她,會照顧她情緒上。然感激與喜愛,又不可同日而語。 她臉色冷下來,沒有迎合與動情,只是無措和犯難。褚昭陵身體一滯,手臂松開,所有情緒都化作喟然一嘆。 阮毓也裝聾作啞,盛菜出鍋,寂然開飯。 沉悶在飯后被打破,她準備洗碗時被攔住,還是油腔滑調,不過這次沒那么令人生厭:“細得跟瓷似的一雙手成天洗碗還不糟踐了?放著我來!” 他說著搶先一步開了水龍頭,阮毓垂眸,望著自己白皙嫩滑的手背,想起邵陽多年前的話:這么好的手成天做家務多浪費啊……后面的話戛然而止。等阮毓追問時,只聽見電話那端一陣壞笑。 第二天褚昭陵就買了洗碗機,安裝師傅在廚房里忙碌,手機也隨之響起,男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她不勝其煩,但又找不到理由掛斷。 直到四十分鐘后安裝完畢,通話才結束。 阮毓莫名其妙,褚昭陵那兒倒是心情大好。握著電量不足的手機上樓回辦公室,唇角上揚的弧度稍稍平復,進門剛坐下不一會兒,屬下便來敲門,“褚局,證明那些已經開好了,都在里面裝著。” 他微微頷首,示意將東西放下。 晚上,原本意興闌珊的阮毓,在信封拆開的一刻動容。其實前幾天她就給居委會打過電話,問找不到戶口本能否請他們先給開張證明,對方好像早就知道內情,直接答復她讓戶主本人聯系。沒有居委會的證明也沒有戶口本,補辦身份證根本不可行。 現在褚昭陵不但弄來了身份證明,甚至還有戶口頁信息,她豈能無動于衷。心想這時撒嬌或直接投懷送抱最奏效吧,然而想歸想,終究做不出夸張的舉動。反而思緒紛繁,想起自己流離在外已經一星期了,可家人、好友卻連一個電話都沒來過。 淚水啪嗒一聲掉下來,知道煞風景,偏偏收不住。 褚昭陵擁她入懷,笑意清朗:“想謝我也用不著哭啊……”旋即一副吊兒郎當的語氣,“來,先讓哥哥親一口!” 吻落在面頰,舔舐掉淚水,咸的。而阮毓卻覺得,心里的苦澀不那么重了。 星期一,她迫不及待去公安分局補身份證。路上惴惴不安,擔心沒有戶口本原件會被刁難,結果所有人都客氣到離譜,可想而知是褚昭陵打了招呼。 流程很快走完,阮毓道謝離開,以為至少要幾天后才能制出新證,結果下午工作人員就通知她去取。 看著證件照上波瀾不驚的面孔,她感慨萬千,想起舊身份證上十九歲的自己,彼時還帶著嬰兒肥。曾經無比嫌棄地拍給邵陽看,耿耿于懷自己“臉大”,邵陽當即打過電話來,說她那是可愛,叫她不要妄自菲薄。 十年彈指,歲月流逝間,面容也瘦削下來。臉型變得滿意,可人事全非。 殘陽余下一痕血紅,不夠刺眼,但剜心。十七歲那年的深秋,也有這樣頹喪的黃昏。她在街上漫無目的游走,不知歸往何鄉,天快黑時,曾經的鄰居少年突然出現,極力邀請她回家,饑餓與困頓,讓她對曾經瞧不上的不良少年有些青眼了。畢竟,這是她感受到唯一善意。 兩個白水雞蛋,一桶方便面,是殘酷青春歲月里的她感受到的最大溫暖。然那溫暖背后,又包裹著污糟。少年突如其來的表白,稱暗戀她好久,然后是擁抱,是青澀的吻,是懵懂而抑制不住的沖動。 而她只有無措和順從,她不想再漂泊,她想起她媽時常掛嘴邊的“依靠論”,大抵是再要強的女人,都是有個男人才有依靠。于是經年流轉,她媽總是在各種男人間徘徊,沒遇見一個,就以為有了依靠,結果每個都是流木,都沒能結束母女倆的漂浮生涯。 少年笨拙地愛撫,讓她心欲跳脫,yinchun被牙齒輕咬著,身體成了積水地淺灘,潮濕泥濘。乃至于生殖器,都未發育至成年人那種粗俗的外形。她的身體一次次被試探被撩撥,卻沒有一次進入成功。 那個過程中,她腦子里只有一幅畫面,那就是多年后的自己,在廚房的材米油鹽中奔忙,在丈夫孩子中打轉,那不是她幻想中的生活。而眼前赤裸相對的少年雖然青春帥氣,可他只會打架,他仿如一具空洞的皮囊,不懂藝術,不通軍史,不能和她談天說地。 阮毓于是爬起來,穿上衣服嚶嚶哭泣。少年愧疚地摸著頭,相顧無言。耳尖又愛搬弄是非的鄰舍,就有了新的話柄,少男少女共處一室,誰又按捺地住說三道四的心?等少年的母親清早打牌回來,倒沒過多追問,成年人的邏輯總是耐人尋味,她親昵地和阮毓說話,試圖讓其留在自家,幸好阮竹濤在那天下午趕來,沒有纏綿不舍依依惜別,阮毓頭也不回地走了。 少年的母親惱羞成怒,開始謾罵。左一聲蕩婦右一句sao貨,極盡羞辱。阮竹濤自然聽見了,可文化人的體面使然,他只能黑著臉推搡阮毓,進而加快腳步逃離。 后來想起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阮毓悶聲落淚。哭自己的墮落和世道的乖舛,她差點為一桶方便面和兩個雞蛋,就葬送了自己的貞潔。是呢貞潔,從小到大無數的視劇和很書籍里,都明里暗里強調女人的貞潔,她一度以為那層膜大過天。后來才發現那是可笑又窒息的枷鎖。她所謂的完璧之身,給了徐屹,對方驚訝之余只剩取笑,“喲,原來不是所有搞藝術的都玩兒得花啊!”然后,他的生活中又多了一筆吹噓的談資。 從此,阮毓對男人的所有幻想都終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