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浮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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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總監在食堂碰見阮毓,一看手機果然有她的銷假記錄,知心大姐般上前搭話:“家里要有事先去處理就行,反正老大年前沒其他安排了,下個展最早快也到年后三月,又不差幾天,別累著自己啊!” 她只是笑笑:“趕早不趕晚嘛,丹青party系列需要的作品還挺多,雖然收集差不多了,可那副主打的畫我覺得還欠點兒意思,趕緊弄完君總點了頭我才放心?!?/br> 正好排到她們打飯了,都是聰明人,默契地收住話題。 餐后,阮毓回到畫室,執筆開始精修平鋪在桌案上的水墨畫。其實沒有什么需要改動的,只是她腦子里現在一團亂麻,急于找點事做平復心緒。 等意識到手機電量早就充滿時,已經下午了,走過去想從工資卡里轉些錢出來備用,可接連幾次都提示卡片異常。給銀行打去電話,那邊只說信息資料需要更新,讓她攜帶身份證件去柜臺辦理。阮毓握著手機寒意頓生,已經猜到了徐屹在趕盡殺絕。她如同被燒化的蠟,軟塌塌地癱坐在椅子上,不僅家容不下她,連錢也要被扣留,難道他們真要逼死她才甘心? 晚上十點,保安由上到下逐樓清場,到地下二層時見畫室的燈還亮著,隊長輕敲兩下門說:“小阮,你沒下班啊?下面大門都鎖了!” 君氏是家族企業,保安隊長自然也是老板親戚,說話都比別人底氣足。 阮毓回身,一副昏天黑地的樣子,故作驚乍,“哎呀,忙得忘看時間了,那怎么辦呀!” “這么晚走也不安全,不如去后面住院部找個空房將就一宿,正好我們也過去巡邏,走吧一塊兒過去!” 這倒是正中下懷,她臉上表現得勉為其難,其實早已不勝感激。 護士長邱淑娜剛查完房,阮毓見今晚值班的是她,心里咯噔一下。當時楊茗還在君氏市場部,因客戶開發問題與住院部起了沖突,她因和楊茗交好,就和邱淑娜來往不多。 保安隊長三言兩語說清來龍去脈,阮毓從旁默聲站著,心里越發不安。萬一對方窺出窘迫刻意刁難,那今晚就真要流離失所了。 “哦。”那張明媚的臉上固然嚴肅,卻無刻?。骸靶⊥?,最里頭的病房今晚沒人住,你帶她去吧!”說完,轉身徑直回辦公室。 阮毓百感交集。想起從前,楊茗每每提起邱淑娜都惡語相向,彼時自己像根墻頭草一樣隨聲附和,意在討好朋友。這一刻才知道多可笑,多諷刺。 她以為的患難之交,在自己窮途末路之時未能出手相救,而她認為的冷眼旁人,卻在這個冰冷的夜晚不計前嫌,為其提供了棲身之處。 這一刻的阮毓幡然醒悟,有必要重新審視過往了。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到現在這一步?徐屹翻臉無情她不意外,可她父親竟然一句解釋都不聽,就將她趕出了家門,還有楊茗,過去關懷備至,現在也判若兩人。難道錯的真是自己? 夜醉黑,人不寐。 天剛蒙蒙亮,阮毓就爬起來整理好床鋪,值夜的護士還在沖盹,她躡著手腳,悄然離開。 這一天過得稀里糊涂,到了晚上,再次蒙混過關在住院部借宿。其實有的同時已經看出端倪,只是沒明說罷了。阮毓裹著被子,陷入焦慮,都說事不過三,明晚再想故技重施,恐怕就難了。 可惜意外比明晚來得更早,阮毓一大早還沒投入工作,就被人事總監叫了過去,她被解雇了。原因似乎很多,可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什么業務調整,什么老板有他的考慮,都是扯淡。歸根結底,是徐屹打過招呼罷了。 她霍然起身:“工資現在能結清嗎?” “沒問題,我一會兒通知財務。” “我要求現金結算!” “這恐怕不行?!睂Ψ焦鹿k的口吻,態度早沒了前幾日的熱絡,“公司的規章制度不是我定的,老員工工資打卡,不用我重復吧?” 阮毓輕笑,果真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她搖搖頭,轉身要走,哪知對方又補充一句,“領導說了,你的崗位比較特殊,就不用辦交接了,收拾好自己的物品盡快離開吧,別讓大家難做!” 也不知她聽沒聽見,一聲不吭地就出去了。 消息傳得很快,有幾個關系不錯的同事偷偷跑來惜別,邊說邊幫她收拾。其實沒多少東西,無非是幾本拓片,還有一條沒織完的圍巾,有人找了個小紙箱幫她裝好。 說幾句有空再聚,便就此別過。 走出大樓,寒風呼嘯,長發遮住了視線,她騰出手捋了兩下,才看清對面停的那輛車。徐屹按下車窗,志得意滿的面孔上勾出冷笑。阮毓看在眼里,覺得那笑很遠很遠,遠到從來就沒走進過她心里。所以她不覺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