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良緣 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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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睡得如此快?”他輕手輕腳躺到床上,而后湊到趙錦芊面前仔細端詳她的睡顏,捏了捏她的臉,又嘀咕道:“看來是真的累了。” 夫妻三日不見,他心中雖然也想,但看到趙錦芊睡得這般香著實不忍心打擾。 “罷了罷了,明日再說。”他嘆了一口氣,動作輕柔地將趙錦芊攬入懷中,沒多久也入了眠。 …… 轉而三月中下旬,樊城告別冬日以來的寒冷漸漸回暖。 冰雪消融,草木復蘇,百姓們也開始準備新一年的耕種計劃,從育種到翻地播種,整個流程下來便到了四月下旬,棉襖也徹底換下來。 四月二十二,楚琰忙完營中之事便打算帶著楚長豐回城。 春去夏來,一個季度過去了,他的大胡子變得更長更潦草。 回城之前他心念一動,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吩咐楚長豐備熱水,當即將它們全部刮掉了。 當他再度走出營帳,不少士兵望著他,滿是新奇神色。 他一走,大家伙就紛紛議論起來,都說王爺留胡子與不留胡子判若兩人,那副俊朗面容險些認不出來。 第24章 胡子 ◎被王爺皮相所迷◎ 回城的路上, 楚長豐不敢分心,專注策馬,追趕飛奔在前的楚琰。 他的馬兒奔跑的速度稍微慢一點, 就有可能被甩開落下。 “主子,您慢點。” 楚長豐在后面大喊,心中叫苦不迭。 從主子吩咐他打盆水時, 他就敏銳地察覺事情恐怕不簡單, 也大概猜到了主子用意。 果不其然,下一刻, 主子就當著他的面將蓄養半年的胡子剔除干凈了。 其實,剃胡子本身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往年這個時候楚琰也會清理, 只是今日他處理起來尤為細致, 令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沒了胡子, 楚琰自己也很習慣, 但目光觸及鏡子中清爽十倍的自己,他又莫名感到滿足。 回城的路上,他的腦海中總會無端浮現家中王妃身影, 想象著她看到自己現下模樣會是怎樣的反應? 驚訝肯定會有,就是不知會不會歡喜?亦或是王妃更喜歡有胡子充滿男人味的自己? 楚琰思來想去終是不得結果,內心某種想法不由自主變得迫切起來,想盡快回府,盡快出現在趙錦芊的面前, 去揭曉答案。 許是娶了一位有年歲差距的王妃,他總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 竟如同十幾歲或者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那樣, 忍不住將心思放在那點情情愛愛上, 還時不時會做些幼稚的事情。 不過,有些好處也只有在成親之后才懂,幼稚便幼稚吧!夫妻間恩恩愛愛總比之前整日與一群大老爺們在一塊的好。 那時光聽旁人旁人討論,自己半句插不上,只能繃臉威嚴訓斥,渾話聽過不少,就是不知其間最真切的感受。 好在遠在京城的圣上閑來無事賜婚,讓他身邊總算有了貼心人。 四月底的樊城雖然還未到穿短褂的時候,但已經比前幾個月暖和很多,郊外能看到蔥蔥郁郁的草木,還有辛勤勞作的老百姓。 狗子們跟著家中主人出來,在田間地頭打鬧奔跑,拉了一日犁的老牛也趕在太陽落山前飽餐一頓。 路過回城前的最后一個村子,楚琰策馬的速度終于放慢下來。 他舉目四望,周圍阡陌交錯,泥瓦房分布錯落有致,炊煙裊裊盤旋而上,拂過粗獷的老樹梢頭,與天邊云霞相融合。 “爺,村子可是有何不妥?” 楚長豐追上來,見楚琰不停打量村子,還以為有什么不妥當之處,忙湊近壓低聲音詢問。 楚琰側眸瞥了他一眼,很快就移開視線,沒好氣道:“沒問題本王就不能欣賞落日了?” 楚長豐:…… “那邊。” 楚琰指著一幢矮屋門口,吩咐楚長豐道:“看見門口的黃狗了嗎?” 楚長豐點點頭。 “去把那只同顏色的幼崽買下來。”楚琰話音剛落,又見屋中慢悠悠走出另一只白色幼崽,接著補充道:“白色那只也一并買了。” “是。”楚長豐抱拳領命,下馬朝那戶人家跑去。 他越靠近那戶人家,守在門口的狗兒無論大小都警惕起來,朝著他狂吠,屋中主人聽到響動趕忙出來查看,得知楚長豐來意,二話不說,痛快應下了。 楚長豐見這戶人家只有一位老人和一個孩子,便多問了兩句,才知老人兒子死在戰場上,兒媳改嫁,就只剩下他與孫子,靠編制草席為生,遇上圩日還會到城中賣泥塑,勉強能糊口。 “軍中不是發了撫恤銀嗎?每月每人有二兩銀子,您沒收到嗎?” 楚長豐詫異問道,二兩銀子不多,也養不起一大家子,但是養活一老一小完全足夠了,怎還會過得如此拮據? 提起兒子還有撫恤銀,大爺便忍不住落淚,但他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反反復復說一堆,都是沒收到的意思。 戰亡的將士家人拿不到撫恤銀乃是大事,楚長豐瞬間沒了寒暄的心思,眉頭不禁蹙成一團。 “這點銀子大爺您拿著,給娃多買點吃食,他爹是英雄,他將來也不會是孬種,咱們樊城的娃娃都是好孩子,您家的簍子就給我裝狗,可行?” 大爺原本覺得五兩銀子太多,說什么也不肯要,楚長豐只好把孩子拉出來說事,又管大爺要了簍子,態度強硬,大爺才勉強收下,連連道謝。 “您要謝就謝我家主子,我只是個辦事的。” 楚琰雙手揪起狗的后脖,直接扔進背簍里,又不動聲色地與大爺隨□□談幾句,才笑著離開。 轉身之際,他便斂起笑容,神色沉重朝楚琰走去,來到跟前,第一時間回稟此事,言辭間皆是對軍中蠹蟲的不滿與憤恨。 弟兄們出生入死,舍小家為大家,那些蠹蟲卻踩著弟兄們的尸體上位,貪得無厭,實在該死。 “主子,此事若不能妥善處理,傳到軍中恐會讓弟兄們寒心啊!” 如此淺顯的道理楚琰又怎會不明白? “此事你親自督察,未查明之前切莫打草驚蛇。”楚琰抬頭看一眼那戶人家的門口,發現大爺依舊站在原處望著他們主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先回府。” 楚琰話音一落,馬蹄噠噠很快就跑起來了。 楚長豐也知此事處理起來需要一定的時間,急不得,趕忙背上竹簍,翻身上馬追在楚琰身后離去。 他們主仆回到王府已是酉正,樊城自入夏以后便是朝長夜短,故而此時夜幕尚未降臨,天邊殘余艷麗的云霞。 二人一前一后往明遠院走,路上忙活的下人紛紛行禮,而后又偷偷打量與往時不同的王爺。 碧玉負責在院門口等信,瞧著人影一上游廊還愣了一下,待確認是楚琰,才轉身小跑回院報信。 “王妃王妃,王爺回來了。”碧玉滿臉興奮,“王爺的胡子沒了,簡直就是……就是……反正俊得很,您快去瞧瞧。” 碧玉想描述楚琰長相,卻發現自己讀書太少,愣是說不出一個有用的詞。 “胡子剃了?”趙錦芊放下手中繡帕,抬頭詫異問道。 “對啊,奴婢親眼看見的。”碧玉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您要出去接王爺嗎?” 趙錦芊原本不想出去,聽碧玉這般說頓時心生好奇,想了想,決定出到院子里迎接就好。 一來心意盡到,能展現做妻子的體貼,二來也能提前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看看沒有胡子的王爺到底什么模樣? 于是,楚琰一進院子,夫妻倆都默契停下腳步,隔空對望。 趙錦芊看到楚琰的瞬間,雙眸發亮,漸漸染上笑意,而楚琰見趙錦芊出來迎接他,心里也歡喜。 “看傻了?” 楚琰最先反應過來,含笑走到趙錦芊面前,看她慌亂地收回目光,心下滿意,頓時起了壞心思。 他故意附身湊到趙錦芊耳邊,壓低聲音帶著絲□□導,問道:“芊芊對我這副皮囊可還滿意?” 話音一落,他便發現趙錦芊的耳朵rou眼可見紅了,目的達到,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格外爽朗,中氣十足。 趙錦芊本就面皮薄,哪里經得住這等撩撥?當即又氣又惱,慌亂回頭看向院子四周,卻發現丫鬟婆子們都很有眼色,早就躲開了。 “你……你,你怎這么煩人?又胡說八道。” 趙錦芊說話結結巴巴,隨即握拳捶了楚琰胸膛兩下,只是那點力道對于楚琰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反手手便抓住了趙錦芊的手腕,不讓她繼續作亂。 “芊芊怎不回答?滿意嗎?若是新婚夜這副模樣,你是不是就不會害怕了?” 趙錦芊知道他又故意使壞逗人,便決定不回答,不理會,紅著臉瞪他一眼,用力扯出自己的手轉身跑回屋了。 “芊芊。” 看著那落荒而逃的窈窕身影,楚琰無奈搖搖頭。 他先將兩只狗崽交接丫鬟婆子們照料,而后到凈房打理自己,并不急于其他事情。 趙錦芊回屋獨自待了一刻鐘左右,心緒慢慢平緩,卻遲遲不見楚琰進來,以為自己方才越矩的動作惹楚琰不快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至于。 “王爺不是那等肚量狹小之人。”她嘀咕一句,略微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起身走出屋子。 院內,碧玉等幾個丫鬟正在圍著狗崽討論什么,嘰嘰喳喳,很是熱鬧,還時不時發出歡快笑聲。 “青玉碧玉,你們在干嘛?” 趙錦芊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便疑惑問道,只是眾人注意力都在狗崽身上,她的聲音太小,沒人聽見,自然也沒有得到回應。 她駐足凝眉好一會兒才跨步往臺階下面走,停在碧玉身后,下一瞬,狗崽崽的嚶嚀聲便傳入她耳中。 “王妃,您看,王爺帶回來的狗崽。” 彩珍在碧玉對面蹲著,抬頭就看到趙錦芊了,連忙托起白色狗崽,笑道:“您瞧,與咱們毛毛一個顏色,就是瞧著品種不一樣。” 毛毛是趙錦芊小時候養的松獅犬,后面被趙婧鈺命人打死了。 其他人看見王妃過來,立馬起身給她讓路,恭恭敬敬候在一旁,院子內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趙錦芊看到狗崽也心生歡喜,蹲下,小心翼翼摸了摸黃色狗崽的后背。 “王妃,您給它們取個名字吧!” “兩只狗崽都是母的。” 趙錦芊聞言垂眸認真思索一番,才柔聲回答:“白的就叫白雪,黃的就叫杏果吧!” 名字取得格外貼切,狗崽崽似乎也很喜歡自己的新名字,朝著趙錦芊叫喚兩聲,丫鬟們見狀都忍不住笑了。 晚飯時,趙錦芊總忍不住抬眸偷看楚琰,一副欲言又止的難為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