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嬪 第1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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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蘅和魏晚玉趴在車窗上看熱鬧,忽然看到越梨在茶樓的臺階下賣山貨。 昭蘅記得那日是她和她的父親救了自己,于是跳下馬車跑去找她。可誰知道,這時候那白云道長縱馬從街上過,差點踩到昭蘅。 越梨出身獵戶之家,身手十分敏捷,奔上前去從馬蹄下救出了昭蘅。 可那馬兒受驚,將白云道長掀翻到了馬下。 白云道長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見罪魁禍首是幾個小姑娘,一揮手,他的隨從一擁而上,將她們團團圍住。不問青紅皂白,揚起鞭子就朝她們身上狠狠抽去。 圍觀的人不敢招惹道人,竟無人出面相護。 車夫慌了神,急忙上去辯解說她們是安氏的人。可那白云道長竟笑了,安氏是打大儒之家,真是安氏的人怎么會這么寒酸地上街,他絲毫不管,讓隨從打得更大力些。 等魏湛買了糕點回來,可憐的幾個小姑娘哭得聲音都啞了。他一怒之下,把那白云道長摁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頓,奈何他們人多勢眾,幸虧京兆府衙門的人巡街經過,把人分解開,都帶去了衙門。 當今圣上信奉道門,大興土木修建道觀,重用道士。這白云道長便是為圣上煉丹的道士,仗著有幾分帝寵在身,平日里囂張得就跟螃蟹一樣,在鬧事縱馬傷人都是常有的事情。 白云道長到了衙門內還囂張得很,非要京兆府尹把他們幾個騙子都扔進湖里喂魚。 京兆府尹苦白云道長這賊人久矣,他平日里喪盡天良的事情做了不少,他的白云觀教徒打著給皇帝煉丹的旗號,到處搶東西,□□良-家婦女,奈何偏生他那張嘴能把麻雀都騙下樹,圣上對他深信不疑,真以為他一片丹心為他煉藥,縱著他為非作歹。 看他被打得鼻青臉腫,他心里也痛快得很,立時讓人到安氏請人來辨認幾個孩子的身份。 若真的是安氏之人,事情就好辦了。 安氏是百年大儒,桃李滿天下,白云道長要得罪了他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該怎么死。 謝管事得知此時,立馬稟報安元慶,大爺憤怒不已,親自去京兆府衙門接人去了。 李文簡到花廳的時候,人已經接回來了。 除了魏湛,每個人都狼狽得很。魏晚玉趴在魏湛肩頭,嗚嗚地哭著,聲音聽上去委屈極了。道士打人的時候,越梨把昭蘅和魏晚玉都護在懷里,因而她傷得最重,就連臉上都落了幾道鮮紅的鞭痕。 花廳里亂糟糟的,都在咒罵那幾個臭道士。 白氏見他們受傷,心疼得眼睛都是紅的,著急忙慌地吩咐侍女們準備熱水和藥粉。又讓下人分別把人受驚的姑娘們帶下去。 李文簡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尋了一圈,看到昭蘅抱臂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頭發亂糟糟的,抿著唇一言不發,就連侍女去拉她的手,都有幾分呆滯。 小姑娘嚇傻了。 李文簡走到她面前,蹲了下去。燭光把昭蘅的影子投在他臉上,他看到她微顫的睫毛,抬手撫了撫她的腦袋,問:“疼傻了嗎?” 昭蘅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李文簡抬手去拉她的手,她倒吸了口涼氣,他手里的動作放緩幾分,輕輕掀起衣袖,看到她手臂上的鞭痕,他眉頭攏蹙。 “對不起。”昭蘅抿唇輕聲說。 李文簡側過臉,垂眼盯著她略有些沮喪的臉,問她:“為什么說對不起。” “花燈丟了。”昭蘅低頭望見少年在燈火里清雋的眉眼,她說:“我答應給你帶花燈回來。” 偏偏碰到那個人,他們打她的時候,堆在車頭的花燈都被打翻了,全被踩到地上,踩得七零八落。 “沒關系。”李文簡漫不經心地應一聲,她的一縷發絲微拂過他白皙的臉頰,他朝她擠出一抹淺淺淡淡的笑意,“花燈還會有的。” “我今天是不是又做錯事惹禍了?” 李文簡放下她的袖子,抬頭問她:“你覺得自己錯了嗎?” “我沒錯。”昭蘅抿了抿唇說,“我在大街上走著,是他的馬差點撞到我。我沒錯。” “嗯。”李文簡說,“我知道。” 昭蘅眼圈有些發紅,委屈地說:“那他憑什么冤枉我?說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李文簡起身把她抱進懷里,“他冤枉了你,會付出代價的。” * 越梨被安頓在荔香園,上次她送昭蘅回來,她跟父親也是住的荔香園。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踏進這座漂亮的院子,卻沒想到這么快又回來了。 府上明日要準備端午宴,人手不夠用,侍女將她帶到房間,準備好熱水、藥粉和餐食就先退下了。 她先泡了個熱水澡,然后坐在鏡前給自己上藥。她臉上有幾道傷,抬抬手就能涂上藥,可更多的傷痕在背上,她痛得齜牙咧嘴也涂不到。 她攏好衣裳,起身在屋子里找,看是否有東西能幫忙抹藥。 正起身,忽然聽到門外傳來扣門聲。 她走過去拉開門。 “是我。”一道泠泠的聲線落下。 她抬起頭,穿梭于夜色中的月光落在少年的臉上,他纖長的睫毛在眼瞼鋪了極淡的陰影。 越梨眼神里有幾分訝異,似乎沒想到他會過來。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魏湛撓了撓頭。 越梨說:“那天你也是一直這樣看我。你看我做什么?” “我沒有。”魏湛下意識狡辯,抬頭撞進她饒有興致的眼眸里,他辯解說,“我是在看你背著的那張弓。” 越梨不解,“那張弓怎么了?” “那是你的嗎?那張弓很大,應該要很大力氣才能拉開。”魏湛說。 “是我阿爹給我做的,拉滿弓后可以射出八百步遠。”越梨眉眼中浮現出驕傲神色,“我平常就用它打獵。” “八百步?”魏湛愣了一瞬,不可思議地看向她,尋常女子哪能拉開那么重的弓?她看上去瘦得跟柳枝似的,竟然能拉開嗎? “你不信?”越梨滿不在乎地說,“我在村里是最厲害的獵人,有時候我阿爹打獵都未必打得過我。” 魏湛的目光仍是充滿懷疑。 “不信改天我們比比看,我打架打不過你,但比射箭,你未必贏得過我。”越梨微仰起頭。 魏湛笑了起來:“好啊。” 越梨歪著頭看他,瓊鼻輕輕蹙了蹙:“你看不起我?” “沒有。”魏湛對上她的眼神,看向她眸子里倒映的燭火,“我這是欣賞你。” 越梨抿起唇來,燭光跳躍在她明亮的眼底。 “明天府上要辦端午宴,人手都到膳房那邊去了,我想過來看看你有沒有需要幫忙的?”燃燒的蠟燭燈芯噼里啪啦發出聲響,夜風吹拂越梨的裙擺。他想起自己的來意,解釋說,“畢竟你是為了我meimei和阿蘅才受的傷。” 他的語氣里帶了點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心虛,引得越梨一雙眼睛略彎弧度。 “進來吧。”越梨讓出一條道來。 魏湛猶豫了下,撓了撓頭,撩起袍子走進屋內。因為她剛沐浴過,屋子里有股甜香的氣息,魏湛走到屋內,后知后覺想起這股香味從何而來,他的耳尖登時有點發紅。 “你來得真是時候,我還真的有事需要你幫忙。”越梨走到案邊,拿起桌上的藥瓶,轉身回到他面前。 魏湛一轉頭,少女眼睛亮晶晶地正睨著她。 “什么?” 越梨把藥瓶放到他掌心:“我背上的傷擦不到,你能幫我……” “不行不行。”魏湛急忙擺手拒絕。 “為什么?”她修長雪頸輕輕揚起,幾縷濕潤的青絲散在臉側。 魏湛呆愣片刻,男女授受不清,他怎么可以幫她上藥呢?早就聽說山里人豪放,可這也太不合禮數。他抿了抿唇說:“于理不合。” 他冷不丁冒出這么幾個字,越梨神情中有幾分迷茫,她不理解:“你們這兒規矩這么大嗎?找個人幫我上藥也不行?” 找人幫她上藥? 魏湛耳根開始發燙,說話也有點不夠利索:“我、我……我馬上去給你找。” 越梨還在發愣,他已經把藥瓶放在桌上,轉身大步走出房門。她看著他匆匆消失在門外的背影,看著他如墨的衣袂逐漸消失在夜色里。 * 白云觀內的燈火燃了一整夜。 白云道長不過淺睡了半個時辰便渾身疼得睡不著,喚了人過來換藥,觸碰到身上的傷口,又痛得流了一身冷汗。 他站著痛,躺著也痛,在屋子里踱步罵了大半宿的人。 天快亮時喝了盞冷茶,仍是痛得鉆心。 “師父。” 門外映出一道影子。 白云道長并未抬頭,反是那候在一旁的童子推門走了出去問來人,“師父問你們想到辦法了嗎?” 來人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稟報,“我們打聽到了,安氏今日要乘畫船游河,只要在他們的船上做手腳,定能讓他們沉尸河底喂魚。今日河上行船如織,就算他們有心懷疑咱們,也查不到咱們頭上來。” 躺在榻上的白云道長聽聞此話,輕抬起眼簾來,略帶幾絲褶皺的面容上浮起一個笑來。他陰惻惻地問道:“人都打點好了嗎?” “稟師父,都打點好了。”來人垂首,又繼續道,“是幾個水性極好的年輕人,他們趁亂到安家的船下鑿個洞,就能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沉尸湖底。” “嗯。”白云道長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安家這群小鬼欺人太甚,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讓我遭了這罪,活該他們下去喂魚。只是可恨,安氏枝繁葉茂,背靠諸多朝廷要員,否則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師父為陛下鞠躬盡瘁,他們打你的臉,不就是打陛下的臉。陛下一直對師父恩寵有加,這次若是知道師父受了這樣的委屈,少不得會補償師父。” 白云道長知道自己平日里行事已經招來諸多不滿,不愿在這個當口得罪安氏,可昨天那少年當街打他那一頓,拳拳到rou,到了京兆府衙門,那安元慶的態度實在可恨。 這口氣,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去吧,我等你們的消息。”白云道長沉吟片刻。“師父放心。”來人俯首躬身,沉聲道。 那人離去后,白云道長揮退童子:“下去吧,我瞇一會兒。” “是。”道童依言合上門,轉身退出房間。 白云想要翻個身,剛動了下,牽扯到身上的傷,頓時痛得倒吸了涼氣,嘀嘀咕咕罵了幾句。翻來覆去無非就是安元慶王八蛋,幾個崽子小王八蛋,安氏祖宗十八代都是王八蛋。 那門扇忽然吱呀響個不停,他以為道童離去沒有關好門,忽聽得門外有鐵器劈木頭的清晰聲響。 他轉過臉剛要喚人,那脆弱的木門轟然倒地,一道身量單薄的人影走進屋內。 晨風微涼,吹得那人影的衣袍鼓動,他抬眸,看見那個年輕人身形飄忽如同鬼魅,眨眼間便到了他的面前。 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那人從何處抽出一把軟劍,寒光閃爍一瞬,有什么東西精準地刺穿了他的咽喉。 濃稠的血液順著刀絲流淌到李文簡的手腕,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白云道長定格的驚恐模樣,慢條斯理地扯了帕子擦拭著手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