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嬪 第1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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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蘅自懷有身孕后,日漸嗜睡,跟之前搬進東宮不久后一模一樣。李文簡特意吩咐過,若無要事不必叫她起來。 “殿下呢?”昭蘅有些急切。 蓮舟說:“在書房呢,早上用了早膳,也吃了藥。” 昭蘅站在書房前許久,大雪紛飛悄無聲息地落在她頭頂的傘上。不時有雪粒斜飛入傘內,停在她蜷長的眼睫上,像是松枝上點點亮晶的霧凇。 他在殿中批閱公文,屋內有炭火,身上披著大氅,眉宇間褪去昨日的羸弱蒼白,添了幾分神采,只偶爾用帕子掩著唇角輕咳兩聲。 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昭蘅轉身牽起蓮舟,輕聲說:“走吧。” 蓮舟訝然:“您不是來找殿下的嗎?怎么不進去了?” “他現在應該只想自己待著。”昭蘅笑著說“我只要知道他有好好吃飯,愛重自己的身體就夠了。我們回去吧。” 蓮舟不懂為何分明都到門口了,她卻不肯進去。她又問昭蘅:“今日還要去國公府嗎?” 昭蘅沒忍住,又回頭看了眼書房內李文簡的身影,然后又將視線落在身后雪地里的腳印上:“讓飛羽跟阿翁說一聲,最近幾天我就不去國公府了。” 北府的軍報隨時都會來,什么結果都有可能。 她不想他在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不在。 蓮舟點點頭,朝她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糯米牙:“您最近是該好好歇著了,自從您去國公府,過得比在習藝館還要忙。” 昭蘅輕笑著:“能有這樣的機會,已經是天大的幸運。若不珍惜,說不定哪天老天就把機會收回去了。” 做人吶,最要緊的就是惜福。 盡管不去國公府,她回到寢殿中仍是沒閑著,她讓停云嬤嬤將宮內近些年的賬冊拿過來。 皇后離開之前,將后宮諸事都交給了她,自然也不能懈怠。 翻開近些年的賬冊,昭蘅發現皇后在公主們的教化上花費了大量的銀錢。 早前在習藝館的時候她便發覺,館中的先生們無不是精通領域的名士。甚至有些早已歸隱出世的大家都讓她請了來,就為了教養皇子公主。習藝館對文武百官開放,凡是朝中官員子女,無論品階,皆可送入宮中受教。 只不過許多官員受的教化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習藝館所受的課業,和皇子們所習君子六藝大差不差,閨閣女子實在用不著。 便鮮少有人將女兒送入習藝館,倒辜負了皇后一番好意。 “娘娘說女子于世生存實在太難,少時依附父親,嫁人后依附夫君,夫死依附兒子。明明和男子同樣都是人,卻無法像他們一般自立于世。”停云嬤嬤給她解釋道:“所以她在宮中開設習藝館,便是想讓公主們也學一學存立于世的根本。” 昭蘅坐在窗前想停云嬤嬤的這番話,想得快要入神。 直到身后傳來珠簾被撩開相互碰撞的清脆響動,她才回過神,轉身看去。 李文簡肩頭落雪,懷里抱著幾枝紅梅,從門口照進來的那天天光里走入朦朧晦暗的寢殿中。 “你回來了?”她眉間落了欣喜。 李文簡唇畔的笑意仍舊溫和,他將懷中的紅梅遞給昭蘅,她接過花,垂眸撥弄枝梢的殷紅的花骨朵兒:“春天到了,春梅都開了。” “是啊。”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龐上:“摘春梅,贈春梅。” 風將梅花香味吹得殿內一時都添了幾分若有若無的味道,他的眼睛盯住那認真看花的女子,下一刻,他果然見她羞赧地抬起頭,滿目嗔意。 “你……”昭蘅輕咬了下唇,臉頰上忽然浮起緋紅。 初遇時,破敗的清涼殿中,他問她叫什么名字。 她說,她叫春梅。 昭蘅起身不緊不慢地將梅花插入瓶中,若無其事地將枝條整理好,實則心上已經亂得不成樣子。 他也不說話,就倚在軟榻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難為情的神情。 “對不起。”昭蘅略一沉吟,又道:“我給你道歉,你能忘了這個名字嗎?” 李文簡唇角掩不住的笑意,他憋著笑:“我盡量。” 昭蘅一聽他的語氣,便知他答應得很不真誠,手揪著一朵花,癟了癟嘴正要說什么,忽聽殿外傳來牧歸的聲音。 “殿下,勝了!”一向沉穩的牧歸難掩喜悅,還在門外便高聲道:“二殿下打了勝仗。” 作者有話說: 李狗子:好耶,取名廢不止我一個~~ 阿蘅:失誤,早知道我們倆有故事,我就取個好聽的藝名了,嗚嗚嗚嗚~~ 第91章 李奕承在烏蛇嶺伏擊北狄軍的當日, 鎮守梅州的寧遠就跟早有預料一樣,帶著寧宛致領兵前去馳援。他們抵達烏蛇嶺,李奕承已將北狄大將葛司齊斬殺馬下。 有寧遠的助力, 北府軍守住了北疆邊關,北狄三萬大軍盡數埋骨雪原。 誰都沒有想到寧遠竟然猶如天降神兵殺入珞珈, 解了珞珈之圍。而且,算算時間,他在李奕承帶兵迎敵之前就從梅州發兵,時間未免太巧。 昭蘅看向拿著軍報的李文簡,趕緊問:“到底怎么回事?二皇子怎么樣了?” “子韌得救了。梁星延為了阻止派人拿著我的玉牌到北府追殺子韌的妻子, 晚玉和西林正好救下了她, 然后帶著她去梅州求救。” 李文簡三言兩語將事情說給昭蘅聽,最初的震驚之后,她很快冷靜下來,心上松了口氣,唇角終于勾出一絲久違的笑意。殿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北府的二殿下,現在北地之圍一解, 他便可以放下心來休養身體。 “殿下, 隨軍報回來的,還有一封二殿下的親筆信。”牧歸說完, 將信恭敬地遞給李文簡, 隨即轉身,快步出了寢殿。 “孔懷兄弟,同氣連枝。” 毫無任何的準備,這一行書于紙上的字跡, 就闖入李文簡的眼底。信乃是李奕承重傷所書, 字跡歪歪扭扭, 只隱約在筆畫尾端見到他的風骨。 李文簡的目光牢牢地被這幾個字念珠,無法挪開。 時移世易,十幾年的光陰過去,他仍舊記得這是很久以前,他還只是平常少年,教幼弟啟蒙說的話。他不會忘記,永遠也不會忘記。 透光的信箋背面,似乎后面才是寫的正文,他翻了過來。 “賀喜安等人與前朝余孽勾結,構害魏大哥,不日部下將啟程送他回京受審。前日我已誅殺葛司奇等人,為魏大哥報了血仇。” 李文簡久久地凝望著手中這封來自子韌的信,翻來覆去地看著。漸漸的,他的胸腔之中,盈滿了一種淡淡酸楚的感覺。 曾經何時,一次又一次,鐵證擺在他面前時,他都險些相信子韌已經通敵。而他一次一次堅定又勇敢地推翻自己的認識,讓自己從心里去相信他是無辜的。 此時他如此慶幸自己對子韌的信任。 他的一舉一動,分明是在告訴他,他也同樣地相信他。即便他領著兩千兵將埋伏在山嶺間面對三萬北狄軍,即便他身處黑暗看不到一絲光明。 依然相信著千里之外的他。 這一刻,李文簡的心里,只剩下了深深的感恩。上蒼帶走了魏湛,帶偏了梁星延,但到底還是將子韌留在了他身邊。 李文簡喉頭發堵,眼角微微地泛紅。 斜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捏著帕子輕柔地壓著他的眼角。 昭蘅柔聲:“風吹進你眼睛里,把你的眼吹紅了。” 李文簡抬手揉了揉她的發。 * 一場春日驟雨過后,園子里許多花漸次開放,昭蘅的肚子一日日鼓了起來。 入了四月,李珺寧有早產的預兆,昭蘅往公主府去得更勤便了。為防意外,昭蘅將宮中有經驗的產嬤嬤提前支過去候著幫忙。 四月初六這天,昭蘅早早地就從國公府出來,登上馬車往公主府去——今晨瑤琴來報,說李珺寧昨夜開始陣陣腹痛頻繁,產婆看了也就這幾天的事情了。 馬車碾過石板路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蓮舟頗為擔憂地看著昭蘅,道:“主子,您自己也懷著四五個月的身孕呢,自個兒也該注意些,成日里出宮我心里總怕怕的。” 昭蘅正靠在車壁上捏著一本書看,聽了蓮舟的話,放下手中的書,目光緩緩下移,落在突起的腹部。褪去厚重的冬衣,薄薄的春衫逐漸遮不住了,但她始終覺得胎兒有些太小。之前珺寧這個月份時,腹部比她還要大上許多。 不過小鄭太醫把過脈之后說,她腹中的胎兒位置靠后些,所以不怎么顯懷。 “沒關系的。”昭蘅將手輕輕放在腹部,眼神中溫柔盡淌:“小鄭太醫也說母親要經常走動,對孩子才好。” 蓮舟便不再勸了,只將她膝上的絨毯往上拉了幾分。 昭蘅心中一邊記掛著李珺寧,一邊想著北地的戰事。前幾日她收到了小寧的信。寧將軍將她留在北府李奕承的帳下,她現在已經殺瘋了。 昭蘅挑起窗邊的車簾,往外望去。 自從北狄大軍壓入烏蛇嶺之日起,兩國就正式開戰。李奕承的北府軍大多是當年跟隨魏湛的親兵,等待多年,終于等到一洗血仇的機會,斗志昂揚地抗擊來犯的敵人。 北狄軍打不過,故技重施退回烏思草原腹部。可這次李奕承鐵了心要滅北狄,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就帶兵追了進去。 李奕承的英勇無畏在北府軍中一直被傳頌,寧宛致提起這位將領,言語中盡是佩服。 寧宛致說,他們準備從四面圍困北狄軍,現在包圍圈慢慢縮小,過不了多久,北府軍就能大勝。 或許是為了讓她安心養胎,李文簡近來不大愛跟她談起朝政,就算講,也挑喜報來說。 她上次在書房內聽到牧歸稟報說,蜀地的叛軍也鎮壓了下去,只不過梁星延還是沒有下落。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昭蘅望著窗外熱鬧繁華的集市,期待真正的和平能盡早到來。 她端起小案上的溫水小口小口喝著。 昭蘅之前沒見過婦人生產,但她看過很多醫書,知道有多疼,原以為李珺寧定會疼得鬼哭狼嚎。可是事實上,瑤琴迎著她邁進寢院,離得遠遠的,就看到李珺寧靠在貴妃榻上,身旁圍了四五個侍女,端著各色點心在旁服侍。 李珺寧手中正捏了塊栗子酥慢悠悠地吃著,看見昭蘅提裙走來,她唇邊漾起笑意:“阿嫂來了?” 瑤琴打起珠簾,昭蘅邁進屋子里,看到小鄭翰林竟然也在屋子里。小鄭翰林見來了客,立刻起身規矩相迎:“良媛。” 昭蘅一聽,他的聲音悶悶的,和往日素有的歡快截然不同。昭蘅側過臉細細地瞧,竟然看到他紅著眼眶,顯然是剛哭過,不由一哂,笑著頷了頷首。 “我想喝你親手做的酒釀圓子,你去給我做一盞吧。”李珺寧笑著撫了撫肚皮。 小鄭翰林立刻雙眼通紅地看著她,又是猶豫又是踟躕,眼中盡是戀戀不舍。 “快去吧,產房血氣重,別沖撞了你。”李珺寧說:“這么多產婆看著我呢,不會有事的。” 小鄭翰林囑咐道:“那你一定要聽產婆的話,他們讓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喊我,我就在外面等你。” “知道了,你放心吧。”李珺寧輕輕拍了拍他的手。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李珺寧就忍不住跟昭蘅抱怨:“真是服了他,我疼得哭,他比我哭得還大聲。跟我比嗓子一樣。” 李珺寧話音剛落,她捂著肚子“哎喲”地叫了起來:“又開始疼了,快快快,叫楊婆子她們過來看著我。” 瑤琴立馬到次間叫人,不多時,幾個產婆就走過來,一些到榻邊教李珺寧呼吸,一些則掀開被子看胎兒的情況。昭蘅不敢打擾她們,便安靜地退到一旁焦急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