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要放箭，結果箭方離弦就被一只手給摁住，蕭寧還來不及看清楚來者何人，就被一把拎著肩膀，狠狠的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前方的戰場上。

    “阿娜。”拓跋雄緊張的沖出去。

    此時葉卿綰從另一邊騎馬沖出來，遠遠的俯下身朝著九王爺伸出手。

    九王爺側躺在地上，看著她迎風而來，一時有些傻眼。

    “發什么呆，手給我。”葉卿綰吼了他一聲，他這才反應過來，剛伸出手，就被一把抓住，對方一用力，就把他從地上拉到了馬背上。

    他抱著她的腰，一路往城門內沖，邊沖葉卿綰還邊回頭嘲諷蕭寧：“蕭寧太后，你家沒有了，快回去看看吧。”

    拓跋雄剛剛把蕭寧扶上馬，就看到軍隊后方半邊天都被映紅了，著火了，是牙帳的方向，有人偷襲他們牙帳？！

    “阿娜，你快看啊。”

    蕭寧摔了一身泥，骨頭好像裂開一樣疼。但是當她看到牙帳大火的時候，驚恐得都忘了痛：“是鵠立，快、撤兵，回援牙帳。”

    一聲令下，草原大軍立刻掉頭撤離，什么北疆不北疆的都不重要了。一旦他們失去了牙帳，六十萬人就會像無根的浮萍一樣，無家可歸。

    沒有地盤，沒有食物，再多的人也只是累贅，只能在草原跟北疆之間漂泊，最后活活餓死。

    他們撤退得很快，幾十萬大軍，像發狂的牛群一樣，轟隆隆的離去。

    葉卿綰他們回到城下，相爺跟柳晟親自開門出來。

    “爹。”葉卿綰走過去，看他爹身上都是傷。

    “沒事，爹身子骨硬朗著呢，想當年你爹也是橫掃草原的上將軍。”

    相爺十分高興，不僅是劫后余生，還守住了北疆。

    已經很多年沒有上過戰場，打過仗了，這一仗雖然打得驚險，倒也讓他找回了當年那個意氣風華的少年郎。

    “你去找了鵠立？”

    葉卿綰不太敢承認，但又不敢騙她爹，只能不情不愿的點頭。

    “火燒牙帳，也是你的主意？”相爺可不容她遮掩，打破砂鍋問到底。

    葉卿綰默默的點頭，剛想說爹你別生氣，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卻沒想到她爹居然特別高興且驕傲的道：“好，不愧是我葉乘風的女兒，沒給我們葉家的列祖列宗丟臉。”

    葉卿綰人都傻了，爹，你是不是被我氣傻了？

    怎么突然性情大變了？他以前不是最克己復禮的嗎？

    相爺很高興，沒顧得上跟她解釋，指揮人將戰場清掃干凈，然后論功行賞，挨個有份。

    葉卿綰被他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能偷偷摸摸的拽了拽老太傅的衣角，問他：“我爹怎么了？”

    柳晟笑著道：“解放天性。”

    葉卿綰：？？

    “你知道你爹為什么叫葉乘風嗎？”

    葉卿綰搖頭，為什么叫葉乘風？我爹的爹取的唄，莫非葉乘風還有別的寓意？

    “你可聽過這么一句詞，鴻雁乘風飛，去去當何極。”

    葉卿綰：？？

    什么意思？

    思考片刻，她忽然頓悟了：“就是像鴻雁一樣，翱翔九天？”

    所以我爹他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只是人在廟堂，身不由己，只能收斂起他的少年意氣，做個穩重威嚴的相國。

    柳晟看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忍不住想笑：“三十年前，你爹可是京都城中，最明亮的少年。不然你覺得，當年公主為何執意要嫁給你爹？”

    對吼，我爹可是連公主都搶著要嫁的人。

    關鍵是我爹還沒看上她，設計把她送到外邦和親去了。

    唉，我爹這該死的魅力。

    “你找鵠立，答應了他什么條件。”柳晟收起笑容，非常非常嚴肅的問她。

    葉卿綰一愣，默默的看著他，然后默默的搖頭：“沒有。”

    柳晟一改往日的溫和，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葉卿綰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趕緊試圖轉移話題：“哎呀，我頭疼。”

    說著捂著腦袋就想走，卻被柳晟一把給拽了回來。

    四目相對，他寸步不讓。

    果然，這才是老太傅的人設嘛，之前差點被他英俊的外表，溫柔的笑容給騙了。

    第181章 柳晟跟九王爺好像要打起來了

    葉卿綰決定裝死到底：“哎呀，頭好疼，腿也疼，手也疼。”

    說著還把手上的一處小傷后懟到他臉上：“太傅你看，都流血了，我要趕快去包扎，不然傷口就愈合了……啊不是，是要廢了。”

    “噗呲”柳晟終于還是破防了，抓住她手指，湊到嘴邊吹了吹。

    然后從自己身上割了塊干凈的衣裳給她包扎：“好了，這樣就不會愈合……啊不是，是不會廢了。”

    葉卿綰被他整得有些不好意思，再說一遍，老太傅這人能處啊，這么假的戲，他說接就接，都不帶眨眼的。

    草原撤軍了，北疆一切開始慢慢的復蘇，原本死去的將士，都是要就地火化的。

    但是相爺下令，先收斂尸首，能辨認出身份的，獨立安葬，無法辨認身份的，就挖個英雄冢，把他們埋在回京城的路上，讓他們能找到回家的路。

    葉卿綰他們也開始收拾行囊，準備回京。

    柳晟趁寧少卿單獨收拾行囊之際，把他給堵了。

    寧少卿被他逼到墻角，忽然雙手交叉抱著自己，一副很驚恐的模樣：“柳太傅，我不喜歡男人。”

    “……”給柳晟直接整無語了：“我就想問你個事。”

    寧少卿這才松了一口氣：“你問就問嘛，把我摁墻上干什么？我還以為你要強吻我呢。”

    柳晟表示，你想多了，并沒有這個興趣。

    “那天葉卿綰跟鵠立達成了什么協議？”

    “呃……”寧少卿感覺自己完犢子了：“我不敢說，她說了，我要是敢說出去，她就揍我。”

    “那你猜猜看，我問問題而已，為什么要把你摁在墻上問？”

    把你摁在墻上問的另一手準備就是，你不說，我就揍你。

    柳晟不笑的時候，那是很恐怖的，不是兇神惡煞那種恐怖，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著你，眼神中透露著冰涼，讓人莫名的對他產生一種敬畏感。

    寧少卿最后還是沒撐住，坦了個一清二白。

    還以為柳晟聽完，會跟他一樣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鵠立揍得滿地找牙，結果柳晟居然跟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松開了他。

    “好了，你可以走了。”

    寧少卿還有點不太相信：“這就放我走了？你不稍微警告我兩句，比如把這事說出去就弄死我之類的？”

    柳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敢說出去的話，不用我動手，葉卿綰就會弄死你。”

    寧少卿：……

    合著老子現在里外不是人了唄？！

    你們清高，你們了不起，你們瞞著消息，挨揍的卻只有我自己。

    相爺他們重新部署好北疆的防守，就啟程回京了，前前后后走了一個月，才到達京城。

    皇帝親自出門相迎，還握著相爺的手，說他辛苦了。

    相爺又成了往日那個穩重威嚴的相國，時刻堅守著君臣之禮。

    “相國可見過那個蕭寧太后？”皇帝在回去的路上，假裝不經意的打聽，他聽到過蕭寧太后的流言，說她是錫伯族的公主。

    但是他又不太相信，畢竟當年錫伯族所有皇室貴族的尸首，他都是一一查驗過的。

    相爺自然知道他想問什么，于是趕緊道：“在牙帳之時見過一回，跟拓跋雄大可汗倒是有七八分像。”

    “僅此而已？”皇帝帶著打量的目光，仿佛在看他有沒有說謊。

    相爺假裝不明所以的問道：“陛下覺得，還該有點什么嗎？”

    皇帝立刻哈哈大笑：“朕不過是好奇，既然無他，那便算了。”

    雖然他目前還不盡信相國的話，但看相國這幅模樣，似乎確實不知情，皇帝惴惴不安的心，才稍稍寬慰些。

    北疆告捷，皇帝聽從相國的建議，論功行賞，將北疆的將士都封賞了一遍。

    柳晟趁機為斬風請封了個將軍，皇帝看過相國的奏折，里面也提到過斬風這個人，英勇無畏，是個將帥之才，便也同意了。

    “老九，聽相國說，你此次獨自率軍出城，舍命護北疆，很是英勇。”

    繼私炮房之后，皇帝是第一次點名夸獎九王爺。

    九王爺立刻下跪：“兒臣作為大禹九王子，理應為大禹拋頭顱、灑熱血。”

    “好。”皇帝很高興：“你想要什么賞賜？盡管跟父皇說。”

    “兒臣確有一事，想求父皇恩典。”九王爺要什么都沒說，先磕了個頭。

    眾人見這陣仗，想來不是小事。

    皇帝也心生好奇，便笑著道：“你想要什么，但說無妨。”

    九王爺剛想開口，柳晟忽然冒出來：“陛下，臣也想沾個光，求個恩典。”

    “哦？”皇帝興趣更大了，這些個平日在朕面前無欲無求的人，怎么今日一個個都開始求恩典了？

    到底是什么恩典，讓他們如此前赴后繼啊？

    “柳愛卿說來聽聽。”

    九王爺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你求就求，跟本王搶什么？一會不就輪到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