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那套被眾人不斷贊嘆的玄妙劍法不過是荀師弟早已淘汰的劍法。”

    墨易雪頓了頓，神情說不上落寞，“……合該如此。”

    楊文州突然咳了兩聲，“他們還說，若是我們也想學，也可以一起。”

    眾人頓了頓，迅速站起身來，還沒等楊文州反應過來，眼前便是幾道虹光閃過。

    定睛望去，此地只留下楊文州一人。

    “……用不著這么急吧。”

    作者有話說：

    第137章 荀言荀語

    圣地中, 荀淵這個名字仍是一股浪潮，在得知講法頻率從半月一次變成了半年一次，眾人不僅沒有異議反而都有些贊嘆荀淵的貼心。

    畢竟, 半個月就來打擊他們一次……對他們，屬實有些不友好了。

    而且, 不談這些，荀前輩講法的內容的確需要他們花費半年以上的時間去消化理解。

    至于，那些半年都消化理解不了的感悟……荀前輩都在委婉地勸他們放棄，他們還有什么理由繼續堅持？

    修煉, 貴在自知，不貪多, 不怠惰。

    所以, 所有人心中對于荀淵的好感又提高了一截，當初被一些人詬病的過分謹慎拘謹也被重新解讀成了荀前輩獨有的貼心——“荀前輩只是不想讓我們對他過于敬畏，所以才經常保持謙虛。”

    莫名地, 這種說法風格反而開始在圣地流行起來，當然，他們自己美名其曰是學習荀前輩的謙謹。

    ……

    “哥……”遞過最近的暗劍報告, 桑楚斟酌了一下語句，猶豫道：“最近圣地內部有些……關于小師叔的傳言。”

    桑黎沒有在意，只是繼續看著手中的匯報, 沉聲道：“不用管，他們有分寸, 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但是……”桑楚頓了頓，“我說的不是那些信息, 而是……他們在學小師叔說話。”

    桑黎從匯報中抬起頭, 面無表情, “我不過筑基期，擔不得前輩二字。”

    桑楚微微張大嘴巴，看著面前冷淡的桑黎繼續道：“我哪里算得上什么天才？不過有些小小的天賦。”

    語氣平淡，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但分明學出了精髓，以及……隱藏在精髓背后深深地怨氣。

    “是這些嗎？”

    桑楚愣愣地點點頭。

    “聽著感覺如何？”

    桑楚沉默片刻，最后還是實誠地點頭承認道：“有點生氣，但不至于對小師叔做什么。”

    桑黎繼續埋頭處理起面前的匯報，隨口回道：“你都是如此，那些和小師弟沒什么關系的圣地弟子更是如此了。”

    “讓他們嘴上過過癮也不錯。”

    “難道你不想也這么打趣一下嗎？”

    桑楚一時失語，還沒等他想好該如何回答這個有些致命的問題，桑黎便繼續道：“反正我挺想的。”

    “對天才的嫉妒與怨氣難以避免，若是放任不管，還不知道最后會養出什么來。”桑黎掃了桑楚一眼，“打趣完還覺得荀淵可惡嗎？”

    桑楚老實搖頭，仔細想了想，又嘿嘿一笑，補充道：“反而覺得小師叔有些可愛。”

    桑黎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幽深，點頭道：“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

    “啊……”桑楚愣了愣。

    “別多想了。”桑黎寬慰道，“他的行為你不能細想，否則遲早陷入自我懷疑的漩渦。不究核心，只看結果，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那些圣地弟子現在是真的開始接受小師弟了，嘴上玩笑兩句也沖淡了馬上要到來的道魔之戰的戾氣與恐慌。”

    “那小師叔……不會因為這些打趣生氣嗎？”

    桑黎突然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直到把桑楚看得一頭霧水后，才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搖頭感嘆道：“原來你是真的不知道那件事情。”

    “什么？”

    桑黎沒有理會對方的追問，只是繼續道：“他們都將你排除在外了，你還在洋洋自得地認為天衍劍宗全宗都在自己的掌控內。”

    見桑楚還是摸不著頭緒，桑黎無奈地解釋道：“還不知道嗎？你的小師叔已經把九宗的大師兄和大師姐全都拉攏到了他的手下。”

    桑楚一臉迷惑，他剛剛聽見的內容真的是真實的嗎？

    桑黎頓了頓，繼續補充道：“還包括天衍劍宗的大部分真傳弟子。”

    桑楚瞪大眼睛，桑黎面無表情地補刀，“沒錯，是除了你之外的所有真傳弟子。”

    桑楚：……

    “……這件事情和我問的問題有什么關系嗎？”桑楚試圖從頭開始理清剛剛的對話。

    桑黎繼續面無表情，“你覺得這樣神通廣大的荀淵會不知道這些圣地弟子的打趣嗎？”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放任他們發展，并一點點改造成如今的模樣。”

    桑黎突然低聲感嘆道：“其實我最佩服荀淵的不是他驚世的修煉天賦，也不是他謀劃算計的能力，而是他對人心的把控，以及那幾乎是奇跡的人格魅力。”

    “那剛剛的事情？”

    “自然是真的。”

    桑楚深吸一口氣，“哥，我要看有關這件事情的詳細匯報。”

    “沒有匯報。”桑黎搖搖頭，“其實也不怪你沒有察覺，就連暗劍也沒有發現這件事。”

    “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好，這些……是我根據其他八宗太上祖師的行為推斷出來的。”

    “那……”

    看出桑楚的猶豫，桑黎認真道：“我很確定，這些是真的。”

    剛想說些什么，桑楚突然想起一件被他忽略的事情，他猛地看向桑黎，說道：“哥，難怪小師叔會同意其他八宗的弟子來聽他講法！”

    “我原以為這件事情是哥你的吩咐，想著道魔之戰在前，雖然他們并不是八宗的弟子，但是同為道修弟子，那些劍法小師叔都慷慨到教授給那些圣地弟子，教給其他道修天才也無妨。”

    他瞪大眼睛，“但我忘了一件事情。”

    他看著桑黎，咽了咽口水，然后一字一頓，“哥，你從來都不會替小師叔做決定，當然，你也做不了小師叔的決定。”

    “這才是那些天才早已投向小師叔的最大證據！”

    耐心地聽對方分析完，桑黎突然輕笑一聲，“沒錯，就是這件事情讓我徹底堅定了我的想法。”

    “這……”

    桑楚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點點思考，可是這件事情實在太過荒誕，也太過重要，他只是開口問道：“這件事情對天衍劍宗有什么不好的影響嗎？”

    桑黎垂下眼眸，“我看不出。”

    “不到他真正布局完畢，愿意讓我們知道結果的時候，誰都猜不到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桑楚勉強松了口氣，畢竟，沒有結果就是最好的結果。

    “還有一件事。”

    桑楚的心臟猛地提起，幽怨地看著面無表情的桑黎，“哥……”

    桑黎輕笑一聲，“放心，這是最后一件。”

    桑楚的心還沒有完全放下，便聽得桑黎開口道：“那日聽荀淵講法的弟子中混進了魔修。”

    身為掌權者，桑楚皺緊眉頭，第一時間想的便是如何止損，“是誰？我現在便動用暗子，小師叔的劍法不能傳到魔修那邊。”

    “許連云。”

    桑楚話語一頓，愣愣地看向桑黎，尷尬地問道：“這……這能殺嗎？”

    “……當然不能。”桑黎眉頭微蹙，“以荀淵的本事，他會不知道那個人的存在嗎？”

    他沉下聲音，“這也是看不清剛剛那件事情結果的原因之一，關世衡畢竟是荀淵的師兄。”

    “可我不覺得小師叔會做出這種事情。”桑楚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是因為小師叔一心在意天衍劍宗，而是因為，小師叔他根本不會做這么蠢的事情。”

    桑黎神情緩和了幾分，“……你說得對。”

    “我懷疑什么，都不能懷疑荀淵的腦子。”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極為深邃，思考良久后才開口道：“那我只有一個猜測了，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想要怎么做，但我知道了他的目的。”

    “什么？”

    “他想成仙。”

    他神情悵惘，“成仙啊……若是為了成仙，拋開天衍劍宗倒也情有可原。”

    仙……桑楚瞳孔微震，突然開口道：“哥，誰說小師叔要拋開天衍劍宗？”

    “他不是……”

    桑楚打斷道：“哥，和小師叔最親近的始終都是我們啊，可只靠我們是沒辦法幫助小師叔成仙的。”

    見桑黎若有所思，桑楚繼續道：“如今小師叔只是需要更多人的幫助而已……在他心中，最在意的肯定還是天衍劍宗，他是天衍劍宗的弟子，更是此屆的大師兄，還是天衍劍宗前任掌門的徒弟。”

    “以小師叔的心計，他絕對不會做出拋掉一直以來對他幫助最大的天衍劍宗的蠢事。”

    他看了桑黎一眼，“哥，不要懷疑小師叔的智商。”

    “我們要學會相信他，相信他最后總能做到完美。”

    ……

    又是新的一天。

    收拾好自己的荀淵打開了房門，迎面便是鶴爻溫順地揉蹭，他也笑著撓了撓它的下巴，說道：“今日怎么來得這么早？”

    “早嗎？”鶴爻瞥了他一眼，“那些修士已經來了一刻鐘了。”

    荀淵愣了一下，“不是還有半個時辰才開始講法嗎？”

    “求知若渴唄。”鶴爻語氣有些怪怪的。

    好吧，它承認，它確實有些酸了，為什么作為一只鶴，它學不了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