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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的早死白月光 第119節

    不同于人界的痛徹心扉雞飛狗跳, 魔界此時一片寧靜祥和。

    時間回到一個月前。

    ……

    “少君大人。”

    來傳信的魔將戰戰兢兢:“靈光樹帶來了,要將它栽在哪里?”

    謝容景和氣地對魔將點點頭:“先等一下,我問問穗穗。”

    魔將臉更白了, 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也不敢吱。

    他眼睜睜地看著少君垂下頭, 在懷中人的耳畔旁絮絮低語。

    “她還在睡覺呢。”

    謝容景目光繾綣,撩起少女額前的碎發。

    而后, 他略一沉吟:“就種在臥房門口吧, 這樣的話,穗穗每天一睜眼就能看見。”

    “是……”

    魔將腦門上滲了一頭冷汗。

    大小姐怎么可能還會睜眼。

    她……她是具尸體啊!

    說是這么說,但魔界上上下下根本沒人有那個膽子去提醒少君,他們眼睜睜看著他給尸體扎頭發,和尸體看留影石,抱著尸體睡覺……還試圖給尸體喂食。

    “我做的菜不好吃嗎?”

    謝容景好看的臉上滿是不解。

    他抓住一個路過的屬下, 語氣非常之疑惑:“為什么穗穗不吃?”

    牛執事:……

    怎么被抓的倒霉蛋又是他?

    他現在是魔界的內務總管, 昨天大小姐去后,他很是掉了幾泡眼淚,今日心情沉重地來到魔宮, 正是想問問大小姐葬禮的cao辦事宜。

    可見謝容景瘋成這樣, 牛執事怎敢還在這個節骨眼上提葬禮,只能將話暫時咽進了肚子里。

    誰知他不敢提,魔族少君卻親自來問他了!

    見謝容景似乎在真情實感地提問,牛執事無語凝噎。

    他看著桌上擺得整整齊齊的十葷十素加四湯, 外帶一些或綿軟或酥脆的甜點, 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這種問題回答不好是很危險的。

    牛執事只好打著哈哈:“說不定大小姐現在在減肥,那些小女修動不動就說自己胖了。”

    原來如此。

    謝容景恍然。

    他自然地蹭蹭穗穗的臉, 眉眼柔和:“大小姐胖了也很好看。”

    想到穗穗好像不太喜歡,謝容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確實是我的不對。”

    他捏捏少女的鼻尖,語帶歉疚地反省道:

    “因為我說過穗穗胖,所以穗穗現在不吃東西。”

    他將臉埋在大小姐的頸窩,又熟練地蹭了蹭右半邊臉。

    “我以后不說了,好不好?”謝容景柔聲哄著:“大小姐不想吃,那這頓就先不吃。”

    牛執事:“……”

    他默默告誡自己:以后飯點時千萬不要來魔宮。

    “對了。”

    告退時,牛執事又被魔族少君叫住。

    “明日是穗穗的生辰。”

    謝容景如是道。

    他半倚在躺椅上抱著大小姐,一頭黑發散著,如水般垂落在兩人身上,與少女的發絲纏在一起。

    見這個人類屬下沒什么反應,謝容景蹙眉,再次重復了一遍。

    結合對方的一系列所作所為,牛執事猛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您是說……”他小心翼翼問道:“要給大小姐慶生?”

    謝容景用一種‘不然呢’的眼神看著他,微笑著頷首。

    “穗穗喜歡拆禮物。”

    他提醒道:“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早在一個月前,謝容景便開始命魔界上下準備禮物——還是準備兩份禮物。

    大小姐每年要過兩個生日,因此,收到的禮物也必須是雙份的。

    魔族們對此毫無異議,而那些來魔界投奔大小姐的人類們就更不用說,他們興高采烈地將要送的東西打包好,原以為送不出去,怎料還是派上了用場。

    ……

    過了很久很久以后,魔族們還能想到那一天。

    那是魔界有史以來最盛大的一場慶典。

    紅月在漫天的煙火與明燈中黯然失色,街道兩旁栽種著艷麗的花朵——仍舊是由一些奇奇怪怪的魔物變化而成,只不過被魔將們刻意變成了白色和粉色。

    這是少君大人的新要求。

    聽小玉香說,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歡白粉的顏色,喜歡亮晶晶、閃閃發光的東西。

    謝容景便為大小姐準備了粉白的羽被、夜明珠、衣裙、燈具,還讓人從無盡海周圍挖了一棵會發光的靈光樹——正是虞穗穗先前看到過的那棵。

    如今,他正將躺椅搬在樹下,抱著他的大小姐一同睡在上面。

    柔和的光源從兩人頭頂灑下,飄飄忽忽,如夢似幻。

    謝容景摟著懷里的人,兩人面前是正在放映著的留影石。

    穿著紅色嫁衣的魔族公主哭著說:“仙君,若有來生,我再也不要認識你!”

    仙君心中肝腸寸斷,卻偏偏硬起心腸,將劍橫在魔族公主的脖頸上:“自古正邪不兩立……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謝容景意興闌珊地打了個哈欠。

    “真是好沒用啊。”

    他將大小姐又往懷里抱了抱,像從前那樣和她親密無間地聊天。

    他還想說什么,卻突然說不下去了。

    ……仙君沒用,可……可他自己呢?

    腦海中閃出一幕幕零碎的片段,讓他的頭像針扎斧鑿般得疼。

    謝容景的神情由愜意到驚恐,他用力抱著大小姐,仿佛下一秒,對方就會突然如同窗外的焰火般消失不見。

    心臟中的空氣像是被擠壓出去那般,良久,他才從喘不過氣的窒息中回過神來。

    謝容景垂下眼,凝視著懷中的少女。

    穗穗神情安詳,應是睡著了。

    不對。

    她的臉色怎么這么白?

    是不是……生病了?

    魔界這破地方民風彪悍,魔族們通常都是走武修靈修這種簡單粗暴能打的路子,醫修甚是少有,就算有,最高也不過區區四五重。

    既然生病了,就要去找醫修看看。

    謝容景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好辦法,他認真地扳過大小姐的肩膀,眼里閃著細細碎碎的光。

    “我帶你回學府看醫生好不好?”

    他高興道:“我們去找大小姐喜歡的那些人類,去乘坐鏡湖的畫舫,去看看人界的月亮。”

    紅月看多了,看看白月也是很好的。

    若是穗穗喜歡,黃月黑月紫月也很好。

    只是……

    謝容景開心完,又有些悶悶不樂。

    從前大小姐的臉很滑,白里透著紅,嘴也很軟,是像櫻桃般的朱色。

    可現在——完全是純白的臉純白的嘴唇,看起來病病的,不似當初的活力。

    他割破自己的手指,將滲出的血珠細細抹在穗穗的唇上。

    殷紅的血點在慘白的皮膚上,詭靡到驚心動魄。

    謝容景開始還在認真涂色,但涂著涂著,又毫無征兆地停下手中的動作。

    他怔怔地盯著自己的食指,一顆顆血珠從傷口中涌出,宛若一條紅色的細線,順著指節緩緩滑下。

    “……”

    情緒在一瞬間崩潰。

    謝容景手忙腳亂藏起受傷的指頭,用自己的衣袖一點點將大小姐唇上的朱色重新擦拭掉。

    血只有薄薄的一層,嘴角的那一點已經凝固了,像是白瓷上的銹跡。

    他不敢再用力,怕傷了對方細嫩的皮膚。

    于是,他俯下身,微涼的氣息擦過少女的唇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