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早死白月光 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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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聲暴喝, 積郁已久的大雨終于落下,瀝瀝淅淅, 穿過壓抑的黑灰色濁云。 陣鬼眉頭一點點擰起。 他不喜歡雨天。 仙門弟子來的那天、他的妻子去的那天, 都是下著這么大的雨。 千年前,陣鬼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凡人,他的喜怒哀樂無人知曉, 也無人在意。 而現在他不高興,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要為他的怒火買單。 他抬起枯瘦的右手,虛虛朝空中一握。 傾盆大雨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東西齊齊切斷一般。 全場鴉雀無聲, 連風聲也靜止了。 有些高階修士早在陣鬼出現之時,便一眼認出了他的來歷;剩下不知來者何人的那些弟子, 在看到對方出手后, 也紛紛被潑天的威能所震懾到, 大氣不敢出。 感觸最為明顯的, 則是在座的幾位七重修士。 修仙本是逆天而行, 越往上走則越艱險,七重與八重的距離更是如隔天塹,實力與運氣、勤勉與天賦缺一不可。 他們望著凌空佇立著的老人, 像是看著一座大山。 紫陽派長老只覺心頭一震,四肢百骸都在發麻。 他剛到七重, 自然知曉眼前的老者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就算是整個紫陽派都要掂量掂量。 可徒弟已經被打成這副樣子, 若是再在這么多人面前露出怯態,一旦傳出去,他們紫陽派日后該如何在修仙界立足? 紫陽派長老知道鐘杰曾口出惡言, 但……那又怎樣。 與魔族勾結的女修,定不是什么好貨色,罵了不就罵了。 長老拂塵一擺,兀自鎮定道: “弟子手段狠辣,師尊以勢壓人,哼,好一個第一學府。”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倘若僅憑修為高深便可為非作歹,天理何在?” 他說得義正嚴詞,極其有煽動性,引得一些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義憤填膺。 修仙界人數最多的畢竟還是中低階修士,會天然共情弱勢群體,心中也不免涌起一絲同情與憤慨。 …… 小李亦步亦趨地跟在陣鬼身后,埋怨地看著作死的紫陽派一行人。 前輩他老人家本就脾氣不好,哪怕在滄瀾學府時也會隔三差五找靈君麻煩。這幾天因為要看徒弟比試才克制了些……但也克制的很有限。 此時紫陽派一鬧,不亞于瞌睡遞上枕頭。 果然,陣鬼隨意走了幾步,李長老面色慘白,嘔出一口心頭血。 “大家看到了嗎?這就是當今第一學府的做派!” 紫陽派長老不怒反喜,咽下喉中的腥甜,繼續道。 他注意到了眾人的表情變幻,知曉是自己那番言論有了效果。 若是能用一個徒弟的健康換滄瀾學府的名聲……倒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陣鬼嗤笑:“少把老夫同那老靈君扯在一起,我打你,是因為你欠收拾。” 眾人:…… 小李:…… 前輩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他不得不站出來解釋:“這是紫陽派李長老與陣鬼前輩的私人恩怨,與任何勢力都無關。” 他環視四周,沉聲道:“諸位道友,小心被人唆使欺騙,白白當了槍使。” 李陣修平日里雖畏畏縮縮,但那都是被前輩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給生生折騰出來的。 實際上,他也曾是個小型門派的掌門,偶爾正經起來還是挺像那么一回事,至少能唬住人。 一經提點,眾人紛紛如夢初醒。 好你個紫陽派,自己結了仇,還攛掇我們幫你出頭,想得到挺美。 見失了人心,李長老終于開始慌了。 陣鬼抬手又是一擊,李長老連身形也站不穩,踉蹌跌落回位子上。 他本以為憑借七重的修為,能在修仙界橫著走——誰曾想剛離開門派,便碰上一塊硬骨頭。 毫無反抗能力。 這就是八重與七重間的差距嗎? “前輩,我與您無冤無仇……” 李長老冷汗涔涔,后知后覺頭皮發麻: “最多、最多便是對徒弟管教不嚴……” “你這雜魚可真有意思。” 陣鬼怪笑一聲:“老夫想揍你就揍你,還需要你跟我有仇?” 李長老:…… 穗穗聽明白了,她這個師尊也是混沌中立……總歸不算什么好人陣營。 主角團:他打了我,我要報仇。 她的師門:我看他不爽,我要打他。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紫陽派一行人瑟瑟發抖,排成隊來向虞穗穗陪不是。 他們身上的紫衣服皺皺巴巴,人也蔫蔫的,像一顆顆霜打了的茄子。 小茄子們垂著頭,先前囂張的氣焰沒有了,不僅向虞穗穗道歉,連滄瀾學府的仙一代們都跟著過了一把癮。 不道歉還能有什么辦法,八重高手站在那里,誰敢說半個不字? 先前那個把江映雪手筋打斷了的靈修嚇得六神無主,“我該死,我故意廢琴修的手,我畜生不如……” 至于鐘杰……更是魂都快要被嚇飛過去。 他腸子都快悔青了。 要是知道虞穗穗來頭這么大,給他一千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大放厥詞。 紫陽派又是賠禮又是道歉,好不容易才將陣鬼他老人家的火氣安撫了下去。 “我這愛徒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五萬靈石就想打發了?” 陣鬼唾沫橫飛:“至少十萬!” 紫陽派:…… 十萬靈石,你怎么不去搶。 可惜他們并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慌慌張張地點頭。 啊,原來挨罵這么賺錢的嗎? 虞穗穗用鼓勵的眼神望著鐘杰,期待他能多罵兩句。 實不相瞞,她能聽到紫陽派破產。 鐘杰注意到她的視線,眼淚與鼻涕齊飛,又是一輪瘋狂的賠罪。 也為難他了,傷得這么重,還要撐著一口一個對不起。 …… 穗穗大搖其頭。 這屆炮灰不行,太讓她失望了。 小菜雞同窗們則內心甚喜,個個揚眉吐氣。 可看紫陽派如此倒霉,他們也不太好意思將得意表現的太過明顯,只是驕傲地抬高了下巴,帶著第一學府所該有的氣度,更襯得對手落魄如喪家之犬。 第一學府與四大門派之首的較量才剛剛掀起,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下帷幕。 見事情告一段落,虞千秋也松了口氣。 然而,他那口氣還沒嘆下去,便聽得一聲:【誰讓你逼我徒弟道歉的?】 虞千秋心頭一震,好在陣鬼這句話用的是傳音,他正襟危坐:【您是指…讓穗穗去賠個不是?】 【不然呢。】陣鬼陰惻惻道。 見對方這副語調,虞千秋打起一千一萬個精神,連忙解釋道:【前輩誤會了,我也是為了穗穗好——】 【我管你怎么想的。】陣鬼不耐煩:【若是以后你再欺負我徒弟,我拆了你天照門的門派大陣。】 虞千秋:…… 他連連稱是,心中卻滿腹疑惑。 他仍是不知自己錯在哪里,身為大門派的掌門人,讓女兒去道歉是他權衡利弊后所得出的最佳選擇。 當然,他也明白穗穗會受委屈……可……可她都這么大了,幾個月前還過了十八歲生辰,這點委屈都承受不了嗎? 為了門派的穩定發展,當要有些奉獻精神才是,不能總是耍小孩子脾性。 …… “掌門大人,這比試可還繼續?” 何裁判小心地問道。 此時已近黃昏,大雨下了個開頭便被生生掐斷,天邊一半綺麗一半昏暗,像是色彩分明的畫卷。 “今天便到這里,明日再比吧。” 虞千秋疲憊地揉揉眉心,征詢其余門派的意見: “諸位道友覺得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