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早死白月光 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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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凡人能在深淵里全須全尾呆幾天,虞穗穗是沒那么輕易相信的。 但見書生果然領著他們往霧氣稀薄的方向走,她決定將對方當成一個帶路工具人。 工具人走著走著,臉上的笑意變得陰森起來。 它確實不是人類,而是一只披著人皮的惡靈,自從被封印在這里后已經餓了好久好久。 幾十年?亦或是幾百年? 惡靈對生者有著極其貪婪的執念,尤其是身旁這種帶著靈氣的年輕女修……在它的眼里就像一盤美味佳肴。 為了取得她的信任,書生象征性將虞穗穗朝迷霧邊緣帶了幾步——主要還是為了引開她旁邊的男人。 書生也分不清謝容景是什么,但總歸不是人類。 既非人,那多半就是某只同樣來狩獵的黑暗生物。 是黑吃黑,還是和對方分一杯羹? 書生陷入沉思,面部表情逐漸猙獰。 “謝容景。”人類女修突然開口:“這個人的眼神好奇怪。” 虞穗穗不確定大反派有沒有察覺到哪里不對,決定先提醒一下再說。 被發現了?書生想。 那就沒辦法了。 它的指甲瞬間長長了數十倍,五官扭曲在一起,撲過來想要掀開她的天靈蓋。 突然,它聽見“噗”地一聲輕響。 自己的魂魄,好像被人捏散了。 …… 謝容景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收回手。 迷霧中,虞穗穗看到面前的怪物像破麻袋一樣輕飄飄倒下,血濺了滿地,連鞋面和霧氣都染上了鮮艷的紅色。 而謝容景手心握著一縷快要消散的黑煙,眼角眉梢都是殺意被滿足后的喜悅。 大反派含著笑,高興地將手里的惡靈魂魄展示給虞穗穗:“已經魂飛魄散了。” 虞穗穗的目光慢吞吞地從那縷人形黑煙,移動到謝容景的手上——滿是紅色和白色的粘稠液體, ……? 她想到了那液體是什么,瞬間臉色發白。 不好,要吐了。 她第一次親眼看到如此血腥的畫面,還是現場版。 先前那只黑豹還好,這次是個人形怪,還是個非常像真人的人形怪。它的整個腦袋被大反派掰了一半,另一半還骨碌碌滾在她的腳邊。 ——!!! 她飛速轉過身,趴在骨狼上干嘔起來,細白的手腕微微發抖,眸子里籠著一層朦朧的水光。 饒是早已知道大反派會殺人,剛剛殺的也不是人……如今看來,知道和看到,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倒不是接受不了,純粹是場面太過驚悚。 最近吃得都是儲物袋里存放的點心,虞穗穗沒吐出什么東西,她有氣無力地趴在骨狼的背上,心情由輕松變得憂慮。 看來,這段旅途并不是放松身心的異界度假旅行。而是精彩紛呈的恐怖逃生rpg,在國服上映還得打碼的那種。 她趴了一會,朝那顆頭的方向看了看,頭不見了,戰場似乎已被謝容景打掃干凈。 若是以后經常看到這一幕,應該會適應些吧?大概。 虞穗穗側臉枕在厚實的軟墊上,漫無邊際地想著。 就像以前不大敢看恐怖片,后來看多了,也就自然而然免疫了。 腳步聲自身后響起,謝容景方才是去將地上的殘骸清理干凈,現在又重新回到了虞穗穗身旁。 他先前的欣喜早已煙消云散,臉上仍舊帶著禮貌的笑意,漂亮的瞳孔里卻幽深一片。 虞穗穗和謝容景熟了,知曉對方這是在不高興。 她試圖用大反派的腦回路揣測。 …… 莫非是……被嫌棄了? 虞穗穗恍然大悟,她現在四舍五入也算是謝容景的陣營,作為團隊的一份子,老板殺個怪而已,反應這么大會顯得整個team畫風偏頗,一點也不反派。 不得不承認:要想成為一名入鄉隨俗的優秀穿越者,她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想到這里,虞穗穗微微有些赦然。 謝容景本來就不大樂意帶著她,這會兒只怕是已經在后悔了罷。 虞穗穗揪著軟墊上的毛毛,心道這又不是她能決定的。 大不了,下次盡量保持淡定就是了。 大反派走近時,虞穗穗注意到有透明水珠順著他修長的手指往下滑,滴滴答答。 他方才應是去洗了個手。 察覺到她的視線,謝容景停在原地,用帕子擦拭指尖。 他們在深淵底部行走時,偶爾會路過川流著的溪流。 兩人從不曾取過那里的水,虞穗穗是怕水被黑暗生物污染過,謝容景倒不必擔心這些,他主要是嫌棄亡靈的味道。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謝容景擦手的動作很慢、也很細致。 他低著頭,長睫在眼臉上垂下蹁躚的影。 謝容景仔細地將血跡洗掉,再一點點將殘留著的水珠也擦得干凈。 再抬手時,手腕潔白,指節一塵不染,如雨后修竹。 …… 兩人一狼重新上路。 謝容景仍是那個溫溫柔柔又客客氣氣的樣子,還在她面前擺出一碟新的甜糕。 仙俠世界的食物能存放很久,甜糕里摻了桂花與杏仁,剛從儲物袋拿出時,連漂浮著的霧氣也是香甜的。 嗯……大反派這個老板似乎還不錯。 虞穗穗咬著軟糯的食物,含混不清地想著。 既能自己打怪,打完怪還會記得把自己收拾干凈,可以說是有很強的自我管理意識,完全不需要她這個隊友做任何事。 更重要的是,即使看起來情緒不佳,也沒有發表半句評價,舉手投足間反倒隱隱在安慰她。 于是,她勾勾小手指,扯他的衣角。 “以后我會慢慢習慣的啦。” 大反派態度良好,她就也能遷就這個老板的進化路線,比如接受后續的驚悚rpg副本。 “……” 謝容景聞言,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又像是被什么東西燙了般,不知所措地縮回手。 他垂下眸,輕輕說:“嗯。” “……穗穗最棒了。” 半月后。 他們雖仍未走出深淵,但霧氣已然rou眼可見地愈來愈淡。 出口就在不遠的地方。 虞穗穗本已做好閱覽無數場恐怖片的準備,連應對的措施都想好了。 她可以把怪想成一顆顆大白菜,也可以試著進行脫敏練習,還可以干脆閉著眼睛不看,等謝容景處理妥當再叫她。 誰成想,準備好的措施一個都沒有用上。 原因無它——兩人走了這么久,也未曾再遇到任何一只怪。 無論是飄蕩著的怨魂,還是陰森邪異的惡靈,亦或是奇形怪狀的黑暗生物——全部都沒有。 連續這么多天風平浪靜,虞穗穗又過上了坐在骨狼上晃晃悠悠趕路的愜意生活,謝容景給她騰了大半的位置,她甚至可以躺在狼身上看話本,看累了就吃吃點心睡過去。 “你有沒有發現,這里好像不刷怪了。” 這天,她終于意識到了異常,略帶訝異地對謝容景說。 謝容景輕易地理解了什么叫不刷怪,他漫不經心地抬起眼,唇角微微上揚:“對哦。” “怎么回事呢?” 虞穗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思忖著這些天的生活,越看越覺得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不禁開始憂慮起來:“它們不會是要一起攻擊我們吧……你能搞定嗎?” 謝容景挑眉,輕笑出聲。 他隨手摸摸她的后腦勺——用那種擼貓毛兒的手法。 一人又閑散地晃了兩個時辰,夜晚到了。 深淵底部照不進光,永遠是黑漆漆或者灰蒙蒙的一片,然而虞穗穗的生物鐘卻異常準時。 哪怕這里分不清白天黑夜,時間一到,她仍是雷打不動要睡覺的。 虞穗穗躺在鋪了兩層的軟墊上,不一會便進入夢鄉。 謝容景靜默地看了她半晌,再起身時,衣袂無風自動,腰間一點寒芒若隱若現。 是那把見過血的短刀。 他面上的表情溫和而自然,獨自走向迷霧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