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都是過去了。

    麗莎見他似乎是想起過往，以為他是覺得之后的工作太累了，又有些心疼。

    “要不還是算了，”她安慰道，“如果很累的話也沒有必要。你要是不想去的話也可以在家？”

    聽著戀人體貼的話，狄斯就覺得心里美滋滋的。

    但是為了不讓自己爭取來的生意消失，他還是說道，“我也要給麗莎分擔一下——已經有了全天下最好的戀人了，總不能讓你一個人養家吧？幸運都被我拿干凈了可不行，我要留點以后跟你一起生活?！?/br>
    聽完這段話，麗莎頓住了腳步，上下打量了狄斯幾眼。

    “你好像會說話了很多，”她被夸的臉有點紅，“是我的錯覺嗎？”

    這些變化都得歸功于那頂假造的冠冕，他的腦子現在可確實是靈活了不少。

    好在現在狄斯已經有了可靠且正規的經濟來源，到時候趁機找點其他的黑暗系物品補補腦子。

    他清楚的知道，麗莎聽見這些話會很高興，最好有能力的情況下還是多說幾句。

    就算有誰能用花言巧語把麗莎哄走——那個家伙也一定要是他！

    “怎么會呢，”對著麗莎，狄斯還是有點心虛道，“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只是我以前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

    為了避免麗莎繼續追問，他一把將天使抱了起來，趁著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摟著她往廚房跑去。

    身體猛地騰空、又陷入溫暖的懷抱，麗莎下意識環住了狄斯的脖子。

    “真的嗎，”她的思路果然被帶偏了，湊過來親了親他的臉就不再追問下去，“我想吃蜜汁烤雞，現在做你覺得來得及嗎？”

    “當然，”狄斯也低頭親了親她，“想吃什么都可以。”

    聽著他的話，其實從接吻開始就感覺有點餓的麗莎抿了抿唇，盤算了一會還是選擇放棄。

    她挫敗地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就不說話了。

    算了算了，畢竟就這一個，吃完就沒有了。

    忍住，只能親親摸摸，絕不能真的咬下去。

    她可以的！

    **

    貝特也覺得自己挺可以的。

    從那群好心的人類口中探查到具體的地址之后，他就蹲在了惡棍公會的門口，觀察來來往往的人群。

    進出的人不是裹著斗篷就是戴著面具，或者長得陰森森，確實跟惡棍這個詞相當貼切。

    觀察了一會，他就抬起步子，打算搞個大事情。

    惡棍，他熟?。?/br>
    不干好事就是惡棍，他打算在這里放一把火，然后就可以順利加入這個什么公會，最后混到給自己改了名的惡魔身邊了。

    可惜他什么都沒從地獄帶上來，不然直接搬一塊炎石上來，也不用找東西燒火了。

    還是得努力。要不先找別人問問辦法吧。

    “你要買火柴？”那群好心人類又指點他，“你用討來的那幾個銅幣，走到底，去那家雜貨店買就好了?！?/br>
    多么通情達理！雖然他一句謝謝也沒有說，但是居然什么都告訴他了！

    還是得這些好心人類存在，不然哪里有他這種腦子不好使的惡魔發揮的余地呢。

    貝特這樣想著，搖搖晃晃起身沿著街道往下走，沒注意到身后的乞丐們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后其中個頭矮小、身材靈活的那個悄悄地沿著墻根溜走了。

    就在他志得意滿地跟店長比比劃劃、試圖拿到東西的時候，后頸忽然被扼住了。

    那個陌生的高階職業者一句話都沒說，輕松控制住了還在反抗的他，又和老板聊了兩句，才提著他往其他的地方走去。

    “你是誰？”貝特沒反應過來，“為什么抓我？”

    那人惋惜地搖頭，“好好的活著不好嗎？怎么就要打探這些有的沒的？”

    說著，拿出抹布堵住了他的嘴，一路拎著這個戰利品到了執政官的府邸，把人交給了守衛、領到了獎勵后，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手下傳消息過來，說有居民抓住了一個打算對烏鴉不利的人，問她需要怎么處理。

    執政官想了想，把負責此事的手下喊來問了兩句話。

    “他怎么說的，”她問道，“私人恩怨？”

    手下點頭。

    “不在懸賞令上，也不在通緝令上，”他簡單陳述，“只是看不慣烏鴉，想動手。本來想混進去，可惜還沒找到機會就被我們的人抓住了。不知道他和烏鴉有什么深仇大恨，上了點別的招數也問不出來?！?/br>
    “最近那個法師塞卡不是在附近買了不少東西嗎？”執政官的筆隔空點了點亮起的地圖，“把這個人捆好送他那里，讓他轉送給烏鴉小姐吧?！?/br>
    她微笑道，“希望她喜歡我這個禮物?！?/br>
    而麗莎則是絲毫不知道遠方正有人打算給她送禮。

    吃完飯、把狄斯送回房間后，她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從口袋里抽出了一卷細長的小紙條，鋪開寫了起來。

    窗臺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鳥。

    這只腳上綁著小巧木管的知更鳥正用它亮晶晶的眼珠盯著正在寫字的麗莎，時不時悠閑的換一下支撐的爪子。

    麗莎寫完之后，就把這條簡短的信卷好，塞進了這只魔法造物攜帶的木管里。

    惡棍公會的人已經在幫她尋找那個不知道蹤影的惡魔了，雖然她陪著狄斯也很安全，但為了讓狄斯能夠早日消除陰影，她還是要更加努力才行，最好是到處都找找。

    還好她和邦國那邊的執政官有著聯系的渠道，不然還要特意跑一趟。

    知更鳥歪著頭蹭了蹭她的指尖，小腦袋熱乎乎的。

    “送給……執政官女士，”她摸了摸這只知更鳥的腦袋，“替我向她問好?！?/br>
    知更鳥啾啾兩聲，像是答應了下來。

    它機敏地向外飛去，很快消失不見了。

    **

    三個月后。

    外面正下著淅淅瀝瀝的雨，雨點打在蔥綠的葉片上，沿著樹干往下漏，在角落澆出一叢一叢的淺色蘑菇。

    冷風颼颼，穿過樹林往屋子的縫隙中往里鉆，又被逐漸升起的魔法屏障擋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散開。

    已經快中午了，但這間溫暖小屋的主人目前還沒起床。

    藍發的天使蜷縮在戀人的懷里，枕著他的胸口，睡得香甜。

    狄斯則是已經醒了，看了一眼時間就打算先起來做飯。

    他小心翼翼地將懷里的天使往邊上挪了一點，但還沒等他起身，手臂就又被麗莎摟住了。

    “再睡一會，”她嘟囔道，臉貼了過來，像是在撒嬌，“還困……昨天折騰到了好晚。”

    不過確實，對于狄斯來說，麗莎確實不大。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跟著躺了下來，又把戀人摟進了懷里，輕輕拍哄著她。

    “也沒有很晚吧，”他辯解道，但說著說著聲音就弱了下去，“就只是比平時遲睡了一點點……”

    他只是想嘗試一下據說放在飯里會給香味提升百倍的魔法香料……誰知道副作用居然是香到把鳥雀都引進了家里，不吃到東西不肯走呢。

    狄斯和麗莎連夜做了一大鍋吃的才把這些小家伙哄走，于是不可避免地睡晚了。

    “然后我們忙完就睡不著了，”麗莎打了個哈欠，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哄小孩般說道，“雨天，可以睡懶覺！”

    她聽著戀人穩定而有力的心跳聲，又有點困了，“再陪我睡會，暖和?！?/br>
    她的發絲垂落在臉側，沿著圓潤的肩頭蜿蜒而下，落入一片柔軟中。

    瞥見這一幕的狄斯暗自吸了口氣，挪開了目光，假裝自己完全沒有因為這個畫面而糟糕的心跳加速。

    今天的他……已經完全不是昨天的那個他了，跟三個月前的他也更是完全不能比。

    不過倒也不是因為愿望終于實現了，而是因為他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

    想著，他就熟練的用已經恢復了大半的實力把欲念壓了下去，又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古書的內容，親親她的臉頰，又往下親去，最后磨蹭著她的唇，聲音低低的，“好……那你也要小心著涼。”

    麗莎含糊唔了一聲，乖巧地按著他的肩膀，任由他加深這個吻。

    但是親著親著，狄斯又發覺到了不太對，麗莎今天似乎有些走神。

    他停下了親吻，視線跟著麗莎向外看去，最后皺了下眉。

    一只白鴿正停在檐下，伸出腳爪撥弄著向下墜落的水珠，被冷冰冰的水打的抖了一下。

    雖然說看起來活潑可愛，但他還是能判斷出來這是只魔法造物。

    “怎么了？”他問道，“是有事嗎？”

    是惡棍公會的人給她送了新的消息。

    麗莎想了想，也還是沒想起來最近有什么需要她出面的大事情，但還是披了件衣服起身，走到窗口，將手遞到了白鴿面前。

    白鴿優雅地抖開翅膀，朝著她像模像樣行了個禮，才朝她遞出了腳上的信筒。

    麗莎打開塞子，掏出信件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已經起身開始做早餐的狄斯。

    這張紙上寫了兩件事。

    首先，那個討人厭還特別不會帶徒弟的刀客塔里要結婚了，給她發了請柬，并且嘲諷她還是“孤身一人”、“沒人愛”之類的話，明里暗里炫耀自己的新婚妻子。

    其次，塞卡收到了一個執政官托給她的包裹，問她什么時候去拿。

    等著她看完之后，鴿子又翹著尾羽在窗臺上踱步，最后從翅膀間抖出了一封淺紫色的請柬。

    麗莎無奈打開，看著寫在請柬上的那些愚蠢的話，又有點冒火。

    不就是當年沒收住力道，不小心在他的戀人面前打敗了他嗎，斤斤計較到現在……

    那次根本不能怪她，誰讓這家伙先沖上來挑釁她的？她只是路過一下，而且這家伙甚至沒有告訴她需要裝輸。

    他的戀人都換了幾任了，還在這里追著她叨叨叨，太煩了！

    而且誰孤身一人？她才沒有！

    她和狄斯很好！好得不得了！

    想著，麗莎偏頭看了一眼正圍著圍裙做早餐的狄斯，心情才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