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話

    凱勒斯與奈菲

    ※※※

    「……哥…哥……」奈菲倒在地板上痛苦地呼喊，半年一次的癥狀，讓她痛苦幾乎無法出聲。

    只有我知道奈菲的癥狀，也從來沒有忘記──半年一次的全身肢體排斥反應，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兩年一次的心臟更換。

    當時的手術使得奈菲全身上下會逐漸衰竭并產生排斥反應，為了她，即使前去黑市去購買極高額的心臟也再所不辭，但隨著政策的改革，在黑市上流出的新鮮人體器官少之又少……

    「…救……」奄奄一息的奈菲，用盡全身的力氣捉住我的腳，那瞬間，她的手攤于地板，再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有從縫針處排斥反應的鮮血，緩緩浸濕著地板。

    「我……我也想救你啊奈菲！但是…但是已經沒有心臟可以替換了啊！」

    因為，沒有心臟能夠替換，所以無法拯救奈菲……

    「只要……只要把我的心臟和你交換就可以了！沒錯！」

    恍然大悟，這是唯一一條能夠拯救奈菲的方法……

    「你等我！我馬上去拜託夏洛特公主…她會……她會理解的！」

    就算是犧牲了自己的這條性命……

    「想起來了…過去和奈菲的邂逅……我絕對會救你的…就算是用自己的命去交換……你可是那時候，把我從黑暗中給帶出來的啊！」

    也要拯救你，我答應過你的。

    脫下自己的上衣將裸身、全身是血的奈菲遮好，抱上她，奪門而出。

    奔跑在飄著雪花的夜里，空無一人的市街道，從住宅區跑過市中心，再穿越商隊停留的驛站直奔領主的城堡。

    就連擦身撞倒一名穿著褐色風衣，形跡可疑的男子也無暇理會。

    「凱勒斯醫生！？」夏洛特公主的聲音似乎從身后傳了過來：「等等！」

    聽見夏洛特的聲音，我停下腳步，這件事情只能夠麻煩她，至有她，才能夠幫助我治好奈菲……

    「發生什么事了？」她穿著正式，正招呼剛進城的商隊：「奈菲…？」

    「求求您！救救奈菲吧！我只能麻煩您了！夏洛特公主！」奈菲身上的血已經將我沾染的全身鮮紅：「奈菲…奈菲她過不久就要移植新的心臟了！」

    「這……」想當然的，夏洛特啞口無言。

    「拜託您！就這次！只要這次就好……把我的心臟移植給奈菲，奈菲就可以再活下去！拜託您……救救奈菲……」

    「醫生你先冷靜下來！就算要救奈菲，也沒有工具呀！你說的那種手術我聽過，但需要科魔法的醫學工具呀！」

    「我…我家里有……一直以來都是我私下替奈菲做換心手術的……但現在……現在就算是黑市的心臟，最差的也要五百金以上啊……我已經沒辦法……雖然……」

    「公主殿下，說起來我今天來的目的……」那名剛才被我撞倒的男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牛皮禮帽，一臉不懷好意的對夏洛特公主小聲說了些事，接著對馬車內的一個人吆喝：「喂！光頭！快去準備東西！要準備干活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凱勒斯醫生你快帶奈菲去診所！」夏洛特聽了那男子說完，點了點頭說：「在換心手術前你能幫奈菲減輕痛苦對吧？可別讓她還沒移植好心臟就先死了！」

    夏洛特的決定，我抱著奈菲返回原路跑回診所，經過那男子身旁，這傢伙似曾相識──是將希爾薇帶來的那個男子。

    ※※※

    「你真的有所覺悟了嗎……？」

    在減輕奈菲因排斥反應的痛苦后，夏洛特對我說道。

    她已經換上了醫生的手術袍，病床旁是科魔法的醫學工具，以及留在月湖城學院的一些外來醫生。

    「我…我的醫術沒有你那么純熟，這種手術雖然在學院練習過，就算是這樣，這是第一次的cao刀……」

    「沒問題的…我可以的。」我臉色凝重的看著奈菲，她躺的病床，前兩天躺著的人是……「希爾薇，夏洛特公主，請您一定要幫我照顧希爾薇……」

    「……我該怎么和希爾薇解釋……等等！希爾薇那里……」

    「麻煩您了……」還沒等夏洛特說完，心意已決的我，打下了大量手術用的麻藥。如此一來，就算是夏洛特，也不可能一次讓兩條命失去……至少，會留住奈菲的命。

    謝謝你曾經對我的在乎，如果不是你，我沒辦法從恩師的死走出。

    ※※※

    奈菲，會怕嗎？這次手術后可能會永遠沒辦法見到哥哥唷。

    「奈菲有凱勒斯哥哥在，奈菲什么都不怕！」

    是嗎，真是個乖孩子。抱歉了……沒有尋找到適合你的心臟，畢竟這東西是犯罪的。哥哥只能將……

    「哥哥你怎么了？」

    對不起，奈菲……我可以……

    「哥哥從今以后，可以一直依賴著我唷。而且就算我不在了，哥哥還有希爾薇在身旁呀。」

    「我的笑臉，會永遠陪著哥哥的。請您，好好的生活下去好嗎？」

    不…奈菲，恐怕今后我沒辦法再依賴你呢，希爾薇可能要麻煩你了……

    對不起，明明說好一直陪著你的，卻因為這次，讓你感覺被遺棄了。

    我一直都記得奈菲手術的日子……無論如何我都會救你的。

    希爾薇是個脆弱的女孩，和一開始的奈菲一樣，但是奈菲現在已經是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女生了。

    「…………」

    請原諒哥哥的任性，這次的心臟是哥哥的，這樣奈菲就可以再帶著笑容活下去了。

    「不要…奈菲不要……為什么……」

    記得要帶著那個甜美可愛的笑容，快樂的活下去。

    ※※※

    在那個手術過后三天，夏洛特在當時凱勒斯請求她幫忙的驛站愁眉苦臉的看著準備離開的商隊。

    「啊…您要走了嗎？不再多留幾天？至少參加一年一次的冬季慶典吧？」她見到一名穿褐色風衣男子從商隊旅館走出，鬼鬼祟祟的望著四周，便上前去搭話。「這次真的多虧兩位的幫忙了……」

    「呵呵，別忘了，什么都賣是我的特色…如果不是奧蕾莉雅小姐千交萬代，我可能沒辦法弄到那種東西哪。」中年男子吃吃的笑，但禮帽下的笑容能看得出，是勉強擠出的。

    「醫生如果知道是您幫忙，肯定會很感激您的……菲魯姆先生。」

    那名中年男子的本名，菲魯姆，這樣回答著夏洛特：「不，醫生在當時最危急時救過我，又能替我照顧那女孩，若真要說，我本來還虧欠凱勒斯他太多……只是……只是……」還沒說完，他拿下禮帽遮掩著自己啜泣的模樣。

    夏洛特也突然摀著臉，淚如雨下：「……這樣的大好人，竟然在今天沒有醒來，難道他永遠不會再醒來了嗎……明明救了那么多的人，希爾薇、奈菲……之后我該怎么和她們兩個人解釋呀……」

    「菲魯姆先生，我們該離開了。」旅館走出另一名男子，和菲魯姆一樣光頭，身材塊頭卻比他高大許多。

    「能為麥德森先生的弟子做這么多，我們已經盡力了……」

    「魯恩，抱歉還讓你幫忙……」

    「不，那次之后，我一直想為當時的事情贖罪，今次幫凱勒斯醫生執行如此重大的手術，如果凱勒斯醫生最后沒有醒來，那么我這一生會將自己投入從醫救人。」

    「就算凱勒斯有醒來，你也會繼續從醫吧。」一個呆板沒有起浮的聲音從三人中間響起。

    凜兔出現在三人中間，手里拿著一片藍色的櫻花瓣。

    三人無語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凜兔，不知何時，月湖城畔的藍櫻樹海已經盛開，花瓣隨著雪花與微風美麗地飄落著。

    「你們知道嗎，藍櫻的花語在日出國，叫作奇蹟，藍櫻已經盛開，被吹進月湖城的奇蹟之風，你們竟然不去相信凱勒斯會醒來，一直在這里觸他霉頭！」

    凜兔拿著櫻花冷笑著轉身往市中心走去。

    「給我醒來啊……你這混蛋……留下希爾薇和奈菲就要這樣自己離開了嗎……你這混蛋凱勒斯……給我醒過來啊！」

    在冷酷的表情下，藏不住自己心中的難過，就連她也流下眼淚。期望著藍櫻花語所帶來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