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安遠(yuǎn)和江鳴華再次出現(xiàn)，他們派人給我送來了一頓豐盛的晚飯，我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沒必要自己的肚子過不去，他們又不可能下毒，吃飽喝足再來和他們談條件也不遲。

    飯后，江鳴華的人把我的眼睛蒙了起來，我被他們帶了上車，約莫三十分鐘后車子停了，眼罩被摘掉，我睜開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這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房子，兩層高的舊式樓，破舊的外墻上車布滿了斑駁的紋路，銹跡斑斑的綠色鐵門旁邊有幾處青苔。

    江鳴華走在前面，他推開了門，大門之內(nèi)的裝橫和從前一模一樣，木頭制作的舊板凳上坐著一個女人，只是她目光癡呆看著我就立馬拍著手笑了起來。

    “阿玉，阿玉，哈哈哈哈，回家，回家......”

    居然是她？

    這個女人不是已經(jīng)跑了嗎，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江鳴華突然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他對我說：“我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才把你mama接回家了，現(xiàn)在不就很好了嗎，我們一家人團(tuán)聚了，我們一家人哪里會有什么隔夜仇，我就你一個兒子，以后我的錢還不都是你的。”

    望著眼前這個頭發(fā)花白說話不清，頭腦有點(diǎn)問題的女人，我陷入了深思，江鳴明似乎看懂了我心中的疑惑，他又說：“我找到她的時候，你mama就已經(jīng)是這樣了。”

    “她啊，老是喜歡逃跑，你看她那雙腿也不知道是被哪個男人打斷的，現(xiàn)在我們的生活條件比以前好多了，我們一家人也終于團(tuán)聚了。”

    “......”

    家對于我來說一直都是一個很模糊的詞，因為我從小呆著的地方只有四面墻，一張床，我想知道冷冰冰的墻外是怎么樣的世界，但我極少有機(jī)會出去，只有小姑子來看我的時候，我才能呆在大廳聽著他們大人說話。

    父親和母親在我眼里都只是一個稱呼，當(dāng)江鳴明在重復(fù)著一家團(tuán)聚的時候，我的心情很平靜。

    握緊的拳頭又松開了我問他：“你帶我來這里，就為了見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

    江鳴華點(diǎn)點(diǎn)頭：“她不是瘋瘋癲癲的人女人，她是生你養(yǎng)你的親生母親，你欠了她一條命，我?guī)銇磉@里就是為了讓你重溫小時候的事情。”

    “雖然我們原來的房子已經(jīng)被人放火燒沒了，但我又找了人按著我的記憶重新建了出來，這里有你有我，還有你mama，就有家的感覺。”

    “......”

    “呵呵......”

    我覺得江鳴華很可笑，他現(xiàn)在口口聲聲說的是家，可他又把我或者是現(xiàn)在坐在凳子上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當(dāng)做是親人嗎，他沒有他眼里只有他自己。

    他把我?guī)У竭@里來見這個女人，無非就是想告訴我，他手頭上又多了一個籌碼，畢竟我總不能不顧自己的母親。

    當(dāng)初是她不要我的，她說過一定會回來接我，可我一直在等啊等，一直等不到她，如今看見她癡呆的眼神，眸子里漆黑一片。

    她倒是好，她現(xiàn)在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會盯著我笑，什么痛苦都不會有。

    他們強(qiáng)迫我再次想起那一段痛苦不堪的記憶，不就是覺得我身上有可利用的價值嗎。

    江鳴華好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般，他一走進(jìn)屋子就說個不停，說的全是以前發(fā)生過的事情，試圖想勾起我的回憶，我看著他也不應(yīng)聲。

    好一會兒，門外的人他們連門都沒敲就沖了進(jìn)來，似乎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

    進(jìn)來的人是江鳴華的一個手下，他湊到江鳴華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江鳴華臉色立馬大變隨后起身走人了，他把我留在了破房子里臨走前還不忘讓人鎖好門。

    門被關(guān)上之后，一片漆黑，坐在我對面的女人突然點(diǎn)著了桌上的白蠟燭，她的眼底一片清明，她突然朝著我跪了下來，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

    “小玉，mama求求你好不好，帶我一起走，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離開這里，江鳴明他不是人啊，你看看我身上的傷，這里還有這里，我繼續(xù)呆在這里一定會沒命的，嗚嗚嗚......”

    她撩高了身上的衣服，她的琵琶骨被穿過了一條銀色的鐵鏈，寬大的衣服下藏匿著深淺不一的傷痕，有些是煙頭燙傷的，還有一些是刀子割傷的痕跡。

    最深的一道傷口在她的胸口，她的兩乳已經(jīng)被人鋸去，我冷冷地望著這個哭泣的女人，心中僵硬的某一塊有些軟化了，別過去不再看她。

    “那也是你活該，我現(xiàn)在連自己都救不了還怎么可以救你。”

    她哭得更大聲了，我怕被外人的人聽見就立馬過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我壓低了聲音，望著大門的方向，耐著性子告訴她。

    “別說話，江鳴華說你瘋了，實(shí)際上你卻只是裝瘋賣傻，不想被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就立馬閉嘴，我如果出得去，你就出得去。”

    她果然不哭了也不鬧了，我想通了，她不仁但我不能不義，當(dāng)年的事情我是恨過她，但她不過是個弱者，她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我不怪她不救我，我也沒把她當(dāng)做是母親，畢竟她放棄了不是嗎。

    眼前的她不過就是一個可憐的普通女人，如果今天出現(xiàn)在這里的是其他人，說不定我也會救她。

    只要我出得去，那我就救她。

    江鳴華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很緊急的事情，他一走就是三天，這三天里都是門外的那幾個人給我們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