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再說你和她修為差得那么多,你們不合適!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你現在之所以還對她感興趣,只是因為你并沒有發現她的性格有多么倔強多么難搞罷了。我可以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你和她一起沒有好結果!” “你現在離開她身邊,你假造身份的事我可以按下來不說,既往不咎。”他看寧念初不回話,只當他怕了,說話的聲音更是大了幾分,“我大度一些,可以不追查你是哪里來的,但是你需要幫我說服桑榆,讓她不要再意氣用事,趕緊回到浮屠山!” 寧念初并沒有回話,他的眸光淡淡,不知道在不在聽。 周邊的樹葉颯颯響動,唯有清幽的月光將這樹林照亮。月光不偏不倚地灑落在寧念初的臉頰上,襯得他的五官越發清冷。只是看人的那雙眼睛,卻顯露出和他外貌不相符的成熟。眼瞳里流露出的不像是殺氣,也不像是仇恨,倒像是無所謂的輕慢和不甚在意的疏離。 那雙眼瞳里流露出的不在意,就像是有人在夏夜里聽到了此起彼伏的的蟬鳴,聒噪又無趣,但遠遠提不起興趣去趕盡殺絕。 可他越是這副模樣,越叫人火大。 朝恒玉被他那輕慢的態度看得渾身難受!他免不得記起有桑榆在他身邊鞍前馬后的時候,他何曾受過別人這樣的待遇?! “你——!”話音未落,一道洶涌恐怖的劍意像是潮水一樣沖著他襲來。朝恒玉根本來不及動彈,他的目光所能觸及的是無邊的黑暗,方才的寸縷月光也消失不見。 他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覺得鼻息被人止住了!痛苦和恐懼瘋狂席卷而來,一股強勢的力道瞬間撕扯下他的臉皮! “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幾近狂吼,臉上的疼痛與火辣感將他灼燒地滿地打滾,這樣當面被人面具的感覺更讓他頓覺惱火,恨不得將寧念初的臉也這樣生生撕下! 那可是價值千金的人.皮面具!用了不知道多少靈石和靈藥才換來的!它能緊緊地貼合著朝恒玉的肌膚,就像是真的容貌一樣,根本就不會被識破。 像是寧念初那樣直接把它扯下來,那樣的力度,對朝恒玉而言和直接扯下他的臉皮沒有區別。紅色的血跡從側臉流下來,他抬手摸了摸,心中更是大怒!又是著急又是生氣,一時間朝恒玉只覺得急火攻心,恨得牙癢癢可是說不出話來。 靈劍高高舉起,周遭靈氣像是認識方向一樣,瘋狂向寧念初所在的地方匯聚。 他垂眸看著朝恒玉,目光像是在看一個螻蟻,冷淡的目光若能化為實質,幾近將人冰封。 “不能就這樣便宜你,你該嘗嘗她受過的苦楚。”聲音很輕很淡,可聽著沒有任何情緒。 …… 終于能看見東西了。 朝恒玉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面無表情的寧念初。他眼眸微垂,眼神靜靜地盯著倒在地上捂著臉痛苦不堪的人,沉靜得就像一尊蠟像。 可笑至極。 在他的眉目之間,朝恒玉居然看出了些悲天憫人。只是悲憫之心是上神才有的,如果他也有,那么他一定是—— 邪神。 …… 寧念初的容貌非常的俊美,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可以用可愛非常來形容,特別是他的眼睛,笑起來瞳孔里像是有星星在發光。只是此刻他沒有笑,他不笑的時候周身的氣質陡然變得冷峻疏離,眼神成熟又冷淡,卻又沒有違和感。 仿佛,他本該就是這樣不笑的模樣。 就該是那樣遠離世俗之外,淡漠地看著周圍的人來人往,與所有人保持疏遠和距離。 “桑榆已經離開浮屠山。”寧念初的聲音很輕,語氣卻是不容商量,“而你也做出了你的選擇。朝掌門你應該知道,世上沒有后悔藥。” “你憑什么這樣對我說話?!你知道些什么?”朝恒玉說完這句話,立刻又收斂了語氣。就像是面對著浮屠山的那些仙堂的堂主,語氣倔強卻怯懦,“我早在你兩年之前就認識她了!我們師徒之間的感情不是和你一句兩句能說得清楚的。 她脾氣倔,有時候是愛鉆牛角尖,她這回肯定也是和我一時賭氣罷了!你又不是桑榆,你怎么知道她不想和我回去?說不定她現在就在房間里后悔呢!” “我比你先認識她,我比你更加了解她。我不管你帶有什么樣的目的,你最好離她遠點!你可別逼我!”朝恒玉皺著眉頭,嘴巴比腦袋動得更快。他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想說這樣的話,但他知道的是—— 如果桑榆真的不回來,以后誰代替她去做那些別人都完不成的事呢? 他才不是什么喜歡不喜歡的,他……他只是舍不得這把利刃! 對。 就是這樣! “你先認識她?你在胡說些什么?”寧念初的聲音很輕,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語,他語氣里帶有笑意,臉上也有溫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清冷又客套,“桑榆的記憶不全,她記不得就罷了。但你,卻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就算是按照你所說的先來后到,我也早在你之前的千年就遇到了她。” “朝掌門,你莫不是謊話說多了,自己都信了自己的說辭?”寧念初皺皺眉,輕聲嗤笑,“我們之間,誰是趁虛而入第三個出現的人,你是真不清楚還是假不清楚?!” 第33章 ◇ ◎“寧——念——初——!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朝恒玉拼命掙脫周身的束縛, 奈何這纏繞著他的道道怪異靈力像是長了眼睛一眼,無論他想從哪個方向逃脫,那濃厚得可怕的靈力都會先他一步, 立刻堵上他的去路。 “你快放開我!不然的話!咳咳!”一道漆黑的陣法纏繞上他的脖子,朝恒玉的眼睛睜大, 眼里的不可置信幾乎要化為實質!這種黑漆漆的、像是邪門歪道的陣法,不可能是什么白云觀的弟子能掌握的! “……你!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真的要和整個浮屠山為敵嗎!”聲嘶力竭的語句從喉嚨里掙扎而出。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 寧念初指尖輕動, 纏繞著他脖子的縛魂鎖更是加重了力氣!他周身的氣息依舊是淡淡的、沉沉靜靜的,眼眸沉了一分, 陣法的力道卻是加大了十成! 朝恒玉幾近窒息! 他的喉嚨被纏繞得疊疊層層,不見任何外傷,但體內的苦楚卻是疼的叫他說不出半個字了。 “很疼嗎?”寧念初又召喚出一條縛魂鎖,緊緊地纏住了他的雙臂。他雙腳騰云,居高臨下地看著朝恒玉,眼里的悲天憫人早已消散得無影無蹤。眼底的情緒淡淡,似古井無波, 像是對眼前這般酷刑司空見慣。 “偷來的東西, 終究是要還的。”他雙指并攏,桑榆親手制作的拿柄短刃隨令而來,寒氣四溢的匕首直指朝恒玉的心脈! 別!別!! 不要!! 鋪天蓋地的洶涌殺氣向他席卷而來! 朝恒玉本能地想逃跑,但是他根本無處可逃。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匕首刺向他! “寧——念——初——!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強大的求生意志之下,他居然扯著嗓子嘶吼了出來! “啊——嘶——!!” 輕盈的匕首徑直刺入他的靈脈!不偏不倚, 不深不淺, 正正好摧毀了他的心脈!朝恒玉疼到近乎暈厥, 但他不知道寧念初是怎么用刃的,他動了這么強的力量,用了這么狠的匕首,卻仍然讓他保持清醒,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靈力流失! “露出那樣的眼神干什么?”寧念初手指微彎,短刃瞬間斜入他的心脈! 朝恒玉頓時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他臉上的表情痛苦萬分,已然是沒有力氣說話了。 “本就不是屬于你的靈力,早該物歸原主了。”說著,只見一道冰藍色的靈力從朝恒玉的靈府里飛出,與他本身的火系靈力不同,這道冰魄藍色在一縱稀稀拉拉的紅色里面,顯得尤為醇厚、尤為濃烈,每一縷靈力的靈息都要比那火焰紅的力量強上百倍、千倍! 他!他是! 朝恒玉看著自己心口的靈力被這么直白地拿走,他頓時急的都顧不上疼了! 天知道這縷靈力支撐他突破了多少個修為瓶頸! 要不是搶奪了桑榆的這一縷靈力,他怎么可能從那么多弟子中脫穎而出?怎么可能戰勝柳晴風奪得掌門之位!這么多年他根本沒有勤修苦練卻還能撐著有這些像模像樣的修為的原因,就是他有這一口氣撐著! 雖然兩年的時間他都沒有煉化這道靈息,但是只要能夠為他所用,什么煉化不煉化,那都不重要! 可如今…… 寧念初到底是什么來頭! 他為什么知道你這么多事情! “當時桑榆才剛剛化形,如果并非你從中插手,她不會是這樣少了一根靈根的模樣。”寧念初收回那道閃耀著冰魄藍色的靈息,將它裝入琉璃瓶中,“你若好好將她收為弟子善加引導……只可惜,你貪心太過。” 他為什么這么高高在上?! 他一個晚輩憑什么一副教訓人的樣子! 朝恒玉剛要發怒,可腦海里莫名記起了早已被他刻意遺忘的事情—— “那云中林是初微神君的神域之一,據說那里和外界的山林相連,要是你運氣好,說不定能進入神域,得到神君放在那里的寶貝呢。” “浮屠子定下的比賽場地就在那片山里,說是和神域相接,到底是真是假啊!” …… 他當初誤打誤撞進入了云中林,看到了被結節籠罩著的、正在沉睡的桑榆。桑榆那時候真是像極了一個誤入凡塵的小公主,安安靜靜的睡著。她被一片柔柔的白云托起,躺在半空中,身下是不知道什么東西向著她釋放源源不斷的能量。 朝恒玉幾近看呆了。 他從沒見過那么多的靈力,那些靈力像是瘋了一樣的涌向桑榆。 他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截斷桑榆的靈脈! “你!你是——”朝恒玉最后兩個字沒來得及說出來,靈劍重重斬下! — 桑榆睡得早,醒的也早。 她迷迷糊糊起身,一眼就看見桌上多了個糖紙包著的糖葫蘆和兔子糖畫。 “早上好。” “嗯?”是誰! 桑榆目光圓怔,震驚地看了看四周。 “是我。” 是寧念初。 可是—— 到底是哪里的聲音啊! 她飛快回到床上,莫名其妙地想著掀開自己的被窩看看。沒看到熟悉的身影…… 想了想,她又原地趴下查看自己床下的空隙。 “念初,你在哪里?”桑榆乖乖坐回桌旁。 “在你手上。” 果然,聞言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而后她的目光被手腕上的紅繩吸引。 “昨晚原本想找你匯報一些事,但是你睡下了。我很想和你說點什么,但是又不好打擾你,只能出此下策。”他的聲音聽著有些不好意思,“等我們能見面了我再把它取下來,就暫時先用這樣的方式溝通,可以嗎?” 其實這紅繩很漂亮,編織的紅線之間纏繞著一顆顆光滑圓潤的金珠,金光閃閃,漂亮非常。 她鮮少收到這樣貴重的禮物。 桑榆不覺得寧念初需要道歉,畢竟用這樣的方式比用靈訊傳音隱蔽得多。再說了,她現在眼里都是糖葫蘆,“這個糖葫蘆和小兔子,我可以吃嗎?” “哈哈哈本來就是給你的。”少年歡快的笑聲仿佛就在她的耳邊。 桑榆不自覺地又摸了摸耳朵,她甚至覺得耳廓旁真的有氣息。感覺有些不對勁,桑榆揉了揉自己有些沒睡醒的臉。隨后她趕緊端著小臉盆打水,然后乖乖洗漱。等一切準備完畢,她才重新回到小桌子旁拿起糖葫蘆。 看著真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