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表叔他男二上位了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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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陌生的無力感肆無忌憚地襲來。 他收回步子,憋著口氣,又折返回書房:“信鴻,去端個炭火盆過來。” 信鴻奇道:“莫非三爺您也病了?只是現在這個季節,用不上炭火盆,不如我給您取一只暖爐。” 宋昕盯著書架上的一只檀木小匣:“不要暖爐,就要火盆。” “是!” 信鴻不再多言,很快將一個做工精湛的炭火盆斷進了書房。 生了火苗后,宋昕打發信鴻出去,隨后走到書架前,將唐姻先前給宋彥繡的腰帶取了出來,怔怔出神地看了一會,忽然“嗖”地一下,將其扔進了火盆里。 有些人,他需當斷則斷。 有些事,他需到此為止。 他生出這種心思,本來就是錯的。 是大錯特錯,是荒謬絕倫。 既然他們注定無緣,那便由他一人潦草收場。 夜風透窗而過,撩起一尾熾焰。 宋昕垂眸看去,錦緞被燒出一角暗色,微微蜷曲起來,綻放在其上的西府海棠花正寸寸衰敗。 倏忽間,唐姻言笑晏晏喚著他表叔的樣子豁然出現在他腦海。 宋昕眉峰如聚,一盞涼茶毫不猶豫地潑向炭火盆內。炭火滋滋作響,火苗熄滅,一片白煙逃遁得四散無形。 宋昕靠在椅背上,嘴角扯出個苦笑。 他忽然有些理解那位最重權勢的太子,為何為處心積慮屠了柳家滿門。 可他終究不是權勢滔天的皇族,宋彥亦不是人面獸心的柳任良。 他能做的,只有靜靜看著,看著他們鳳協鸞和、百歲之好。 作者有話說: 心疼三表叔一秒,不能再多。? 第23章 探病 ◎他終究還是心軟了。◎ 深夜已至,夜闌院內一燈如豆。 一位老叟坐在西廂房內架子床的旁邊,一手捋髯,一手搭脈。 床幔沉沉垂落,一只纖細的手腕兒從縫隙中伸出,腕上覆著一方錦帕。 “郎中,怎么樣了?” 大夫人忍不住開口,二夫人也眼巴巴地看過去。 郎中收了手,客氣地道:“二位夫人不必擔心,小姐此乃急火攻心、血不歸經的急癥,來的快、去得也快,皆是一時之象。老夫這就給出方子,吃上幾副,一兩日就能恢復。” 聽郎中這樣說,二位夫人才稍稍把心放下。方才香嵐來報,說唐姻高燒昏厥的時候,簡直把他們嚇壞了。 大夫人著人付了郎中診金,又從人群里點了一個最得力的婢女,將方子塞過去:“稍后你隨郎中去抓藥,將此事辦妥了。” 婢女柔聲稱“是”,隨后與郎中一道走了。 大夫人這才嘆了口氣,將床幔拉開給唐姻透氣。 唐姻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令人生出憐意。 正此時,唐姻悠悠轉醒,只覺舌下一陣苦寒,是救心丹的味道。 她的眼前有些混沌,不過幾念間,又清晰起來,就看大夫人和姨母正擔憂地望著她。 “大伯母、姨母……” 唐姻大抵知曉發生了什么,想要起身,又被大夫人按回去。 “躺著吧,那些事,我聽你姨母說過了。”她撫了撫唐姻的手背,語重心長地道:“你好生養著,其他的務必不能再cao心。” 唐姻知道不是該逞強的時候,乖順地躺了回去。 見唐姻醒了,二夫人也不愿再麻煩大夫人,恭順道:“今夜麻煩長嫂了,后邊我親自照看著,長嫂先回去歇吧。” 還不等大夫人回應,一個婢女進來通報:“二位夫人,雪蘭院的信鴻和蘭亭院的琥珀來了,都是來找唐四姑娘的。” 大夫人嘀咕:“怎么這么晚過來?” 唐姻病著,大夫人不想旁人打擾唐姻休息。 琥珀是宋彥院子里的管事婢子,她出手能管,不過兒子院子里的婢女為何過來,大夫人有些好奇。 信鴻則是宋昕的貼身書僮,被派過來找唐四娘,大概是有什么要事,總之也不好推辭。 大夫人無奈抬了抬手:“都叫進來吧。” 信鴻和琥珀一并進來了,遠遠地站在門口的位置,并未上前。兩人見了禮,琥珀便先開口道明了來意:“大少爺聽聞唐四姑娘病了,特地命奴婢過來探望。” 大夫人臉上露出點喜色,心說這兒子可算開竅了,就是不夠熱情,應該親自來的。 哪知道緊接著琥珀有些為難地道:“大、大少爺特地囑咐,說這只是……只是表哥對表妹的關懷。” 大夫人簡直要七竅生煙,琥珀還不如不來。 “你主子糊涂,你也跟著糊涂,枉你是他院子里的大婢女,怎么跟著她一道胡來,罰你半個月月錢,去領罰吧。” 其實,大夫人知道這事兒琥珀說了也不算,但她總歸得有個主母的態度,尤其當著唐姻的面兒,更不能寒了未來兒媳的心。 琥珀知道大夫人的意圖,倒沒覺著委屈,認了個錯,乖乖下去了。 大夫人悄悄看了眼唐姻,沒見對方臉上有什么異常,又問信鴻:“可是三郎有要事才遣你過來?” 要事嗎? 信鴻鬧不清楚他家三爺的吩咐算不算要事,不過在他看來,不太算。 但他只能如實道:“三爺著我問問唐四姑娘,《仲尼夢奠帖》用完了嗎?” “就這事?”隨后大夫人又問,“三郎怎么要得這么急,竟讓你連夜來取。” 這個宋昕交代過,信鴻道:“三爺說是過去一位同窗要借去臨摹,明早得送過去。” “原是這樣……” 大夫人覺著這字帖有點耳熟,一時間想不起來,目光疑惑地轉頭看唐姻。 唐姻虛弱地解釋:“就是先前大伯母說表哥尋的那本,后來我機緣巧合下發現就在三表叔那處,問三表叔替表哥借來著,只可惜……表哥說他不要……” 大夫人想起來是曾經誆唐姻那次,恍然大悟般地“哦”了聲,沒再搭話。 這時,唐姻素手將床幔拉開了些,露出慘淡的臉:“香嵐,你從前面右轉的第二排架子上就有了。” 然后又干干咳嗽了起來,大夫人也不再留人,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好了好了,都下去,讓姻兒休息。” 信鴻捧著裝著《仲尼夢奠帖》的匣子回到了雪蘭院,遠遠看見一點燭火搖曳在院子門口。 走進了,發現是宋昕只著了一件單薄的道袍,獨自秉著燭臺站在那處。 “三爺,更深露重的,您站這兒做什么,仔細身子。” 宋昕目力極好,早就分辨出信鴻了,轉身往回走:“等下將字帖放回原處。” 信鴻應“是”,覺得怪怪的,明日一早就借給旁人,何必要再原封不動的收回去呢? 正想著,又聽宋昕若無其事似的地問:“唐四娘如何了?” “哦,臨走時匆匆瞧見了一瞥。” 宋昕頓住步子,微微側過頭,他拿低了燭臺,眼中一濤波瀾藏匿在涼涼夜色里。 信鴻道:“我站得遠瞧不真切,臉色好像挺蒼白的,聽香嵐說,郎中給開了藥方,說是什么急火攻心引發了氣厥癥……” 說著,二人已經一前一后進了書房。宋昕一撩衣擺,坐在桌案前。 “你去將王晟叫過來。” 宋昕向來自律,若非遇上重要公事,這個時辰已經躺下了。 信鴻不敢耽擱,轉頭往王晟的住處去。 宋昕鋪紙落墨,一封密貼很快寫好,若是順利,半個月后,便能出現在太子的桌案上。 宋昕啞然失笑,他終究還是心軟了。 · 離大婚之日只剩六天,唐姻的病終于痊愈了,宋彥著人邀請唐姻去山塘街游船。 在規矩中,素有婚前見面不吉利的說法。 然而,新郎與新娘在大婚之前不能見面這個說法,是因為新人的父母雙方不希望新人在婚前見面后,對對方生出不滿意的心思,鬧出需要解除婚約的麻煩。(1) 如今,這個麻煩已經發生了,所以宋府的長輩并未拘束兩個孩子,反而更希望兩個孩子能多接觸接觸,熟絡熟絡。 七貍山塘,一河兩岸。 宋彥與好友林子頌對坐在一只寬敞的明瓦烏篷船內,一位老翁立于船尾,時時準備劃槳出發。 宋彥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矮桌上的茶杯,心不在焉又忐忑不安。 離成親只剩下六天,退婚之事仍沒有眉目。 林子頌盯著宋彥得手直捂耳朵:“宋大公子,您就別弄那杯子了,聒噪得要命。” 宋彥停了手,抬頭問他:“你叫我來說你有辦法了,辦法呢?子頌兄,都這個時候了,你若是再開我玩笑消遣我,今后我可要與你絕交。” “我什么時候消遣過你?”林子頌“嘖”了聲,表情又嚴肅幾分:“不過有句話我可得再與你確定一次,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娶唐四娘?我瞧唐四娘人家很不錯,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可別后悔。” 表妹是很好,知書達理,溫柔可人。可他心中理想的女子是那種個性張揚,能與他策馬奔騰、把酒言歡的。 他總覺得他和表妹之間好像少了點什么,似乎娶了表妹之后,今后這輩子的日子便一眼望到頭了。 宋彥想了想,肯定地道:“兩個人只有兩情相悅了,成婚才能和美。”他用“你懂什么”的眼神覷了林子頌一眼,又指了指山塘河,毫不思索地道,“這么說吧,我宋彥,就算從這跳下去,就算淹死,也不會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