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正在氣頭上，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兒去，但看到來人是覃子朝還是緩和了不少，沖覃子朝招招手示意他進(jìn)屋。

    “聽說競賽很順利啊！”王主任親自給覃子朝倒了杯水，贊賞地點(diǎn)點(diǎn)頭嘆道，“不錯不錯，子朝啊，你是咱們云高的榜樣。”

    “謝謝王主任。”覃子朝禮貌地頷了下首。

    有了好學(xué)生的對比，王主任自然就又想起了門口杵著的那幾位大麻煩，臉?biāo)查g又垮了下去：“要是所有人都像你這么省心就好嘍！”

    覃子朝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溫聲詢問：“主任，我看門口站著的有我們班的人？”

    “江聞皓是吧！”王主任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我算是知道他爸怎么舍得把他送來這兒了，這小子就是個藐視校規(guī)校紀(jì)的混不吝！”

    覃子朝沒急著說話，安靜地聽王主任講：“他知道實(shí)驗(yàn)樓那邊的監(jiān)控壞了還沒來得及修，趁著大掃除跑去那兒抽煙，還跟十班的杜家傲他們幾個打起來了！”

    “打架…”覃子朝頓了頓，輕聲道，“為什么。”

    在他的認(rèn)識里，江聞皓這人雖然脾氣不好，但并不會毫無理由就跟人動手。

    王主任果然沉默了，盯著覃子朝打量了幾下后才又吐出口氣：“這話其實(shí)又得兩面說，這小子抽煙打人不對，但也算是見義勇為。鄒莽原說是杜家傲他們先故意來找自己麻煩，江聞皓看不過眼才動的手。”

    話及此處，王主任的神情變得凝重，壓下聲問覃子朝：“子朝啊，你們董老師就一點(diǎn)不知道這件事么？鄒莽原可是跟我說，杜家傲他們幾個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欺負(fù)他了。董娥畢竟是你們的班主任，這樣的事她……”

    “主任。”覃子朝打斷，“董老師是怎樣的人，您應(yīng)該很清楚的。”

    “可……”

    “事實(shí)上，她已經(jīng)不只一次找過鄒莽原，因?yàn)橹浪募彝デ闆r，就怕他在學(xué)校受欺負(fù)，在學(xué)習(xí)和生活上也是格外關(guān)心他。”覃子朝頓了頓，“我知道的是，她總在問鄒莽原有沒有需要她幫助的地方，但鄒莽原向來都拒絕跟她交流。即便如此，她也還是交待過我多留意鄒莽原的狀態(tài)。”

    “那你就沒發(fā)現(xiàn)這些事？”王主任疑惑地問。

    覃子朝沉默了下：“鄒莽原拒絕幫助。甚至那些曾經(jīng)想要幫他的人，都被他用言語或是行動多多少少警告了。”

    “等等等等，什么叫…拒絕幫助？什么叫想幫助他的人反而被他警告了？”王主任張著嘴，顯然被覃子朝的話給繞蒙了。

    “他不相信所有人。”覃子朝看向王主任緩沉地說，“鄒莽原恨這里的每一個人。”

    ……

    政教處的門打開了，王主任黑著臉走出來，覃子朝則是跟在后面。

    王主任腆著肚子站在靠墻的幾個人面前，用手點(diǎn)著黑皮他們：“你們幾個回去統(tǒng)統(tǒng)一萬字檢查加留校察看，周一升旗儀式結(jié)束后當(dāng)眾做檢討。要是日后再讓我聽到你們欺負(fù)同學(xué)，一律開除！”

    話畢又瞪了江聞皓一眼：“你也是！在校抽煙，檢查一萬字！但念在是見義勇為，先記個過吧，期末要是不再犯事了來找我消。”

    最后，王主任看向了帶頭的大馬猴杜家傲，嚴(yán)聲道：“你明天收拾收拾東西，給我直接回家，云高沒有你這樣的學(xué)生！”

    杜家傲一聽就慌了，臉色脹紅：“憑什么！”

    王主任怒喝了聲：“憑什么，你說憑什么？！就憑你帶頭霸凌同學(xué)！……杜家傲啊，你看看你姐杜亞男，人家在一班，考試哪回不是名列前茅？你再看看你！”

    “他媽的鄒莽原他爸開摩托車直接撞斷了我爸一條腿！”杜家傲氣得嗓子都啞了，“我爸舍不得治，現(xiàn)在都還在拄拐！鄒大山錢一分沒賠給我家，還快病死了！我憑什么不能找他兒子討！”

    “那是大人間的事！你不能把這個作為霸凌同學(xué)的借口！”

    “我不服！！！”杜家傲怒吼。

    “你不服也得服！”王主任懶得再跟他分辯，“給我回家好好反省，什么時候想通了再回來上課！”

    下課鈴敲響了，王主任被氣得頭暈?zāi)X脹，也不想再看著這些人，便揮揮手讓他們先散了。

    江聞皓一聲不吭地跟在覃子朝身后往教室走，想開口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最后還是覃子朝先開了口，輕聲問：“晚飯吃了么？”

    江聞皓愣愣：“沒。”

    覃子朝卸下書包，從里面翻出了一盒炸雞叉骨：“可能有點(diǎn)涼了。”

    江聞皓除了中午嚼了半根牛rou干外，今天還真沒吃到半點(diǎn)葷腥，見了那炸的金黃酥脆的雞叉骨，兩眼都要冒綠光了。

    覃子朝又抬手叩了下江聞皓的帽檐：“怎么跟個黃鼠狼似的。”

    江聞皓打開盒子，捏了塊炸雞放進(jìn)嘴里，瞇起眼：“哪兒來的啊？”

    不知為何，他剛才在政教處門口遇到覃子朝時心里竟還有些發(fā)虛，就跟做錯事被家長抓包了似的。不，被江天城抓包都不至于。

    眼下見對方還是副好脾氣的樣子，又給自己買炸雞，心情也跟著變好了不少。

    “組委會給報的車馬費(fèi)，還多了些，我就順道買了。”覃子朝看著江聞皓吃雞，也知道這下是徹底趕不上晚自習(xí)了，索性就也不催他，讓江聞皓慢慢吃。

    “我聽見你跟王主任說的了。”江聞皓嘴里塞著東西，說話有些含糊。

    覃子朝神情一頓，“嗯”了聲。

    “但我不明白，為什么他沒有拒絕我？”江聞皓放緩了咀嚼速度，腮幫慢慢地一鼓一鼓，“不但不拒絕，看起來還很需要幫助的樣子。”

    覃子朝皺起眉，他也注意到了，鄒莽原看江聞皓的表情以及對他做出的種種表現(xiàn)都和對其他人不同，甚至還會主動給江聞皓傳答案。

    “王主任沒為難董娥吧？”江聞皓咽下口rou，又問。

    覃子朝搖搖頭：“他只說會去找她近一步了解情況。”話及此處，他又靜了下，斂去笑意對江聞皓一本正經(jīng)道，“小皓你記住，不管怎樣董娥都是個好老師。她對鄒莽原……她，仁至義盡了。”

    江聞皓看著覃子朝，總覺得他在說這句話時是咬著牙的。但看出對方是在有意藏著，便沒多問，轉(zhuǎn)而又問：“你好像很喜歡董娥。”

    覃子朝淡淡笑了下：“有一天你也會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030我接下來幾天要隨下榜，還是每晚0:00:00更新，字?jǐn)?shù)可能會稍微少一點(diǎn)，之后會補(bǔ)大肥章給大家的！

    第19章 創(chuàng)可貼

    宿舍今天大面積停電，覃子朝便也沒再到自修室去。

    兩人照舊跑去老教學(xué)樓那邊的廁所里洗了澡，出來時發(fā)現(xiàn)今晚的月光出奇的亮。

    江聞皓頰側(cè)的傷口剛才被他不小心蹭到，這會兒又出了點(diǎn)血，刺疼刺疼的還有些發(fā)癢。

    他剛想伸手撓，就被覃子朝抓住了手腕。

    借著月光，覃子朝從兜里掏出一枚創(chuàng)可貼，俯下些身幫江聞皓貼在傷口上。

    因?yàn)檫@個動作，兩人的臉湊得很近，江聞皓聞到了對方剛洗完澡后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大概也是關(guān)系熟了，覃子朝這次沒再見外的拒絕用他的洗漱用品，帶著淡淡清涼的呼吸打在江聞皓臉上，弄得他鼻子有些發(fā)癢，忍不住偏過頭去打了個噴嚏。

    “別動。”

    覃子朝皺了皺眉，即使有月光照著，他也還是得離近了才好辨認(rèn)傷口的位置。

    江聞皓吸吸鼻子，剛要把臉轉(zhuǎn)過來，突然只覺得嘴唇被一個什么溫?zé)崛彳浀臇|西輕輕掃了下。

    兩人同時間一愣，覃子朝的手則是一抖，創(chuàng)可貼往上走了半寸。

    ……

    ……

    ……

    接著就是一陣默契而尷尬的沉默。

    ……

    ……

    許久之后，還是覃子朝先開了口。

    他扯扯嘴角：“好像還是歪了，叫你別動的。”

    語氣倒還算平靜，就是有點(diǎn)卡殼。

    江聞皓面無表情的“嗯”了聲，撇開視線：“別貼了。”

    “嗯。”

    ……

    ……

    覃子朝再次試圖打破這難捱的靜默，于是直起身干笑了下：“沒事兒的，都是男人又不用誰對誰負(fù)責(zé)。”

    江聞皓的視線隨著對方起身，由狹窄重新變得開闊。

    這次，他并沒有很快回應(yīng)覃子朝。

    直到覃子朝攬過他的肩，溫聲對他說：“走吧，回去了。”

    他才又淡淡點(diǎn)了下頭，隨手撕掉了那枚貼歪的創(chuàng)可貼，揣進(jìn)兜里。

    ……

    回宿舍樓的路并不遠(yuǎn)，但這次江聞皓卻覺得總也走不完。他莫名又有些犯煙癮，手反復(fù)在兜里摩挲著煙盒，直到被創(chuàng)可貼弄得有些發(fā)黏。

    快到男寢樓下時，江聞皓站住腳對覃子朝說：“你先回吧。”

    覃子朝也停下來看著他。

    江聞皓將食指和中指放在唇邊做了個“抽煙”的動作，就轉(zhuǎn)身要往小樹林去，被覃子朝叫住。

    “等下。”覃子朝頓了頓，“我有東西要給你，在我書包里。”

    接著不由江聞皓分說，上前拉過他一起進(jìn)了宿舍樓。

    寢室仍沒來電，覃子朝屋里除了江聞皓以外全是學(xué)霸，因而黑暗并沒能阻止他們學(xué)習(xí)的熱情，人手一個手電筒，或是坐或是倚躺在床上翻書。

    見他們回來了，抬頭隨便打了聲招呼，就繼續(xù)埋頭各干各的。

    覃子朝拍拍江聞皓的肩，示意他等著。而后走到自己的桌前打開書包，從里面拿出了個長條形木盒遞給他。

    江聞皓也看不清那是什么，但還是伸手接過，借著手電筒的余光打開了盒子。

    “吉他弦？”他看向覃子朝，眸色明顯亮了些，“從哪兒搞到的？”

    “比賽完突然想起來，咱學(xué)校以前有個退休老師是教音樂的，會彈吉他。他家就住在那附近，我就順路去拜訪了下。”覃子朝見江聞皓高興，話也說得更為流暢，“他說吉他還分什么古典、民謠，我也不懂，就試著跟他形容了下，你先看能不能用。”

    “應(yīng)該能。”江聞皓小心翼翼地取出琴弦，又拉開琴包翻出吉他。

    正想把手機(jī)的電筒打開讓覃子朝幫他拿著照下，身后一道光忽然朝他這邊打了過來。

    江聞皓回頭，見是左邊一個叫王什么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