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場偷竊事件時見疏的事算是完結(jié)，重心放回菜地里，四片菜苗床要用到的菜地還不夠，時見疏去警局第二天就扛起鋤頭去翻地，容宿也跟著去了。他往年放假都會到外找兼職，今年吳大爺卻讓他去幫時見疏，雖有疑惑，但也沒拒絕。

    時見疏對他的加入非常高興，需要的土地越來越多，肥的原料也不夠用，廄肥也需要人手，他現(xiàn)在一頭兩個大。

    “哥，那是什么？”正出神的時見疏被突然驚叫的容宿嚇一大跳，順著他直指的目光一看，不遠處是最近非常常見的場景，一只羊駝在給他澆水。

    “沒事，沒事，是來幫忙的。”時見疏拍拍容宿的肩膀安慰幾句后把羊駝的來歷說了。容宿聽得眼都大了，還來不及說什么，只聽到時見疏又道：“我要開直播，你不介意吧！”

    “不會不會。”容宿人還處于震驚，聽到時見疏的話連連搖頭，又說道：“哥，你有沒想過可能是人變的？”

    時見疏：“應(yīng)該不會，我試探過了，有點笨，不像有人類的智商。”

    羊駝：我聽到了。

    直播間很快打開，觀眾紛紛涌進來，第一件事就是要看他們的小菜苗：

    【啊啊啊，看看我家的生菜兒，這嫩綠的小葉，這挺拔的腰支，咝……】

    【前面的，把口水收收。先來看看生菜兒成年沒有。哦，一天不見，我的小菜苗高了5cm,有沒有，鍋可燒水了有沒有？】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再叫小菜苗了，應(yīng)該叫小青菜，它已經(jīng)是‘生*少年*菜’了，家庭困難的已經(jīng)上桌了。】

    【生菜的小菜苗長成小青菜了，我的小白菜、茼蒿、西蘭花、小白蘿卜呢？】

    【對對，我其他的小苗苗呢？mama看看有沒有跟哥哥一樣好好長大了。】

    【糧倉，快，我要看看我的二姐兒，三小弟弟，四妹兒，五幺兒今兒的葉子還是不是翠綠翠綠的，高度有沒趕上哥哥了。】

    時見疏：……

    直至今日，他依舊無法理解認菜苗當愛豆追的行為。

    【真的沒催生劑嗎？真的沒催生劑嗎？連農(nóng)科院的老頭都不敢說自己在土地上能種出這樣的青菜。】

    【前面滾，催生劑會讓精神力者狂躁癥加重，讓常人五臟衰竭，犯了就是死刑，誰敢做這種事？】

    【我現(xiàn)在還是想不明白，這菜為什么能長這么高，啊啊啊，到底為什么？】

    時見疏也不知道為什么，如果想知道，無論是青菜還是土地，肥料都得拿去檢測才能知道。

    時見疏：“大概營養(yǎng)好吧！”

    直播間：【無法反駁。】

    “今天直播翻地，這兩天把地翻出來再去挖點蚯蚓，就可以移植了。晚上帶大家回去看我發(fā)的豆芽，應(yīng)該可以吃了。”時見疏說完，循例挖了兩顆小青菜給小奶貓吃，又給早已經(jīng)澆完水，但一聲不吭，眼巴巴望著自己的羊駝一顆小青，想了想，又給它一顆，看羊駝撒著歡快的蹄子跑了，回過身，就看到容宿垂涎的目光。

    時見疏：……

    以前他不懂帝國人們對青菜垂涎的程度，最近他懂了，因為他也快一周沒吃青菜了。

    直播間觀眾也很垂涎，紛紛哭著人不如貓就算了，畢竟小奶貓是家養(yǎng)的，不如羊駝是怎么一回事？

    菜地有了容宿的加入，速度快了一點五倍，畢竟容宿在空場雖生活了幾年，但大多是幫忙弄水培，第一次翻地手起泡不說，腰快直不起來。直播間不少觀眾也是第一次看到時見疏他們翻地，烈日之下面朝黃土背朝天，連森林吹過的風都沒辦法降下的燥熱看著都讓人難受。

    “喵喵！”

    以前時見疏翻地都是把小奶貓放在傘下，它也會乖乖的窩著睡覺，一點不覺得熱，今天的小奶貓不知道為什么，在傘下呆了片刻就跑出來，“喵喵”叫著蹭到時見疏的腳邊，也不怕臟。

    時見疏弄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直至它咬著自己的褲角往外拉才明白，小奶貓這是讓自己回家呢！

    “哥，真的沒別的翻地辦法？”容宿快受不了，手痛腿痛，腰酸背痛，汗水把全身衣服浸濕后順著脊背往下流，跟一條條蟲子在蠕動似的，讓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或者我可以先訂做把犁。”時見疏擦把汗，把小奶貓抱起來，臉湊近它脖間，涼涼地，太舒服了。

    “犁？有什么用？”容宿哈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點也不嫌臟。

    “翻地用。”時見疏也想不到什么辦法了，他跟平臺簽約才半個月，底工資不算，流量分成得到月底才能拿到，并且拿到的金額可能也不高。

    愁啊！

    時見疏想著，自己的種田大業(yè)不會因此而腰斬吧！

    雖是這樣想，晚上帶著直播間觀眾回來看完自己發(fā)好的豆芽、又教了方法后，窩回房間在星網(wǎng)上找了一個晚上才找到一家愿意給他做犁的，價格不但貴，還要他提供圖紙。時見疏一想，干脆把耙釘也做了，想著到時再買一輛小車來拉，不知道行不行。

    時見疏抱著小奶貓在床上翻滾，輕嘆著：“黍離離，你說我用技術(shù)招合資，有人愿意嗎？”

    黍離離：“喵！”

    農(nóng)場今晚的晚飯有點遲，約晚九點才開始，小孩子們餓得厲害，本有點不高興，在看到有豆芽后，全都忘了不高興的事，奮力扒飯。

    “怎么了？”時見疏側(cè)過頭，問旁邊的白佳佳，今天他跟容宿在外面一天，農(nóng)場發(fā)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人今年不要星幣，全要糧食。”白佳佳咬牙切齒。帝國與外星人的第二輪談判才剛開始，后面怎么樣誰也不知道，但儲存糧食總沒錯。然而這一次對方不要星幣，他們就要交出四分之三的糧食，剩下的糧食都不夠他們吃三個月。

    時見疏聞言，神色也凝重起來，“沒別的辦法？”

    白佳佳搖搖頭。

    時見疏今天本來心情不錯的，也被這事鬧得有點悶，吃完晚飯后，抱著小奶貓出去散步。

    夏季走到尾聲，即將迎來初秋，時見疏帶著小貓在農(nóng)場走一會兒就冷了，轉(zhuǎn)身往木屋走，還沒到，遠遠的他看到只巨大的野獸趴在他窗口前，嘴里叼著一袋子什么。

    雞皮疙瘩從腳底板竄起，他正想張嘴叫人，不遠處的野獸也發(fā)現(xiàn)了他，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向著時見疏沖過來。

    他想逃，可恐懼讓他腳如同綁了巨石般，無法動彈。猛獸躍到面前，猙獰的大嘴張開，露出尖銳的獠牙——

    第21章

    極度的恐懼讓時見疏雙眼發(fā)暈，聲音也隨之消失，只有腦海里浮現(xiàn)兩“完了”。

    “喵！”

    小小的身體如拋物線般躍起，細小的腳丫看似輕輕拍下，面前的猛獸卻如被千斤重嚴，“啪嗒”一下，被拍倒在地，發(fā)出“嗚嗚”的示弱聲。同一時間，一袋子不明物落在時見疏面前，袋口散開，一條又一條的蚯蚓從里面蠕動而出。

    時見疏臉色發(fā)白發(fā)看著眼前一幕，一時不知道該給出什么反應(yīng)。

    “嗚嗚！”

    猛獸頭頂著小奶貓，喉嚨發(fā)出低低的討好聲，似乎怕小奶貓再給它一爪，怯怯伸出前爪，把落在地面上的袋子往時見疏面前推推，蠕動的蚯蚓瞬間往時見疏腳邊爬，本不怕蚯蚓的時見疏也被這弄得腳底起寒氣。

    時見疏后退兩步，有種不可思議的想法，看著這只跟獅子非常像的野獸，問：“給我的？”

    獅子“嗚嗚”兩聲，爪子揮向蚯蚓，似乎想再推近一點，沒想勁太大，兩三條蚯蚓被拍得凌空飛起，甩落在時見疏褲子上。

    時見疏：……

    臨時的“饋贈”讓時見疏忙起來，先是給才翻一半的菜地灌溉浸泡，又挖了儲水溝渠，這才把一袋子的蚯蚓倒在菜地里，回過頭，看到的就是獅子做出羊駝的形態(tài)，乖順地站在生菜的旁邊，向來冒著寒氣的獸眼露出渴望——想吃。

    時見疏今晚已經(jīng)不知第幾次無言以對了，并迫切覺得要加大種菜數(shù)量，否則再這樣下去，他的菜地就得禿了。

    小奶貓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在時見疏想著拔一顆給獅子當報酬時，小爪子拍開時見疏的手，指著生菜邊沿微發(fā)黃的葉子“喵！”

    時見疏：……

    小奶貓這是準備用一葉葉子換一袋蚯蚓？

    真會做生意。

    當天晚上，因獅子的“樂善施人”，時見疏本有點郁悶的情緒得到舒解，睡眠挺好的，就是總覺得他的窗戶總發(fā)出“咔咔”響聲，似乎是被什么東西快要擠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見過獅子的原因，他總覺得一整晚都被什么東西盯著，自己仿佛成了一塊蛋糕。

    債主是在兩天后來拉糧食的，氣勢洶洶的來了十來人，開著飛行器過來，一包包的糧食往上面搬。吳大爺沒出來，坐在客廳嘆氣。小孩們躲在門邊伸出小腦袋，癟著嘴，眼淚在眼眶中流轉(zhuǎn)，哪怕他們只有十歲，可他們餓過，知道糧食代表什么。容宿跟白佳佳氣得雙眼泛紅，卻只能咬牙看著。

    時見疏抱著小貓站在門口，看著幾個大人仍不放心在與他們交涉，看能不能搬少點。說話間，不知是什么說不對了，對方兇狠推李叔一把，容宿當即要上前，被屋內(nèi)的李大爺喝住。

    時見疏微皺起眉頭，心緒也不平靜，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哥哥，他們?yōu)槭裁床灰X？”小秋雖小，對農(nóng)場債務(wù)不太清楚，卻也知道農(nóng)場欠了別人東西，對方還不要錢，只要糧食。

    時見疏蹲下來憐惜看著小秋，不知道怎么解釋。帝國與外星人第一輪的談判失敗導致民心動蕩，現(xiàn)在錢對民眾來說沒有糧食讓人安心，同時糧價也不斷在上升，今天十塊能買到的糧食，明天未必能買到。同時，今天商場上的糧食，明天未必還有。

    “不要怕，哥哥會種出很多很多糧食的。”時見疏輕輕摸著小秋的腦袋，心里有著深深的擔憂。極度缺糧除了會出現(xiàn)社會問題，國家的根本也會受到影響的。

    一群人搬完糧食離開已經(jīng)下午了，大人們精疲力竭回到屋內(nèi)，都有著深深的無力感。

    “李大叔，我們的糧食還能撐多久？”時見疏想著，看能不能在有限的時間里找到替代糧食的物品。

    “一季。但秋季水稻的產(chǎn)能更低，冬季又沒辦法種糧食。”李大叔最怕的是這個，往年夏稻好收成，加上付出的星幣，剛剛好填上每季的債務(wù)，現(xiàn)在對方不肯收星幣只肯收糧食，別說不能種糧食的冬季了，就是秋季也湊不齊。

    “當初簽合同的時候沒說好嗎？”時見疏覺得沒這么不講理的事。

    “簽又怎么樣？”李嬸暗淡扯扯嘴角，“我們不是沒想過找警察，可你不知道，那季的稻莫名起火被燒了一半。又找不到證據(jù)是他們做的，只能吃啞巴虧。”

    “反正帝國不管我們，銀河系早該獨……”

    “容宿。”

    容宿憤恨的話被打斷，吳大爺?shù)哪橗嬘可掀v，其實還是怪他。

    農(nóng)場的糧食緊缺很快就體現(xiàn)出來，向來吃三頓的農(nóng)場改為吃兩頓，因為要收菜、準備秋種，白佳佳和容宿也留在農(nóng)場沒出去兼職，用他們的話來說，出去兼職還能替農(nóng)場省點米呢！

    愁云慘淡中，唯一可喜的點就是時見疏的菜地了，四片苗床的地總算翻好，移植這天，容宿跟白佳佳都要來幫忙，小秋和小石也戴上小帽子，扛著小鋤頭跟在后面走，嘻嘻哈哈的，倒是沖淡不少壓抑的氣氛。

    “哥哥，有怪物。”

    一群人還沒走到菜地，遠遠地，小秋眼尖先發(fā)現(xiàn)了遠處的羊駝和獅子，羊駝在澆水，獅子咬著個袋子在灑什么東西。

    時見疏頭痛壓壓額角，這只獅子已經(jīng)連來幾天了，每次都帶一袋子蚯蚓，就跟羊駝每天來給他菜地澆水似的，都成慣例了。同樣的，每次做完這些事后，就乖巧蹲坐在生菜地旁邊，眼巴巴等著時見疏的“獎勵”。

    獅子體型非常大，一群小孩子直往他身后躲，容宿跟白佳佳也是第一次看到羊駝和獅子，兩人雙眼瞪大，容宿反應(yīng)最大，抬起手指指遠處的兩只野獸，又指指時見疏，嘴巴張了又張，卻因為太震驚了，什么也說不出來。

    “沒事，沒事，它們不會傷人的。”時見疏暗嘆一聲，羊駝剛出現(xiàn)的時候他還可以騙自己說是它有靈性，可當獅子給他送蚯蚓時，再也欺騙不了自己。

    至于在他試探時這兩只野獸表現(xiàn)出的懵懂，他想很大原因是裝的。至于這兩只野獸為什么會接近他，時見疏還沒想明白。

    他也星網(wǎng)上搜過關(guān)于精神力者幻化成獸的事，發(fā)現(xiàn)有兩種情況他們會這樣做。

    一是自主的，人類進入太空時代后，戰(zhàn)場從地面、天空轉(zhuǎn)為太空戰(zhàn)。星艦、飛船、戰(zhàn)甲橫行在太空戰(zhàn)斗時，人類不可避免會以真身接觸到太空，但人類無法在太空生存，不明輻射和非氧的太空可以讓人類直接窒息或被撕裂成太空細小的物質(zhì)。精神力者能幻化獸身的進化出現(xiàn)后，讓人類能以獸身短暫在太空中生存，解決了人類面對太空戰(zhàn)，面對外星文明的劣勢，戰(zhàn)爭中傷亡因此減少一大半，可以說是人類一大進步。

    二是非自主，精神力者的力量強于常人，五感比常人更加敏感，腦海中儲存精神力的精神閥也更容易受傷，一旦損傷過重，精神力者會陷入狂暴中，又被稱為狂躁癥。病情到達一定程度時，人類會無法控制幻變成獸身，等精神力量耗盡，便是死亡。

    歸帝國官方所有的“歸終院”，里面收留的都是這樣的精神力者。

    按理說，這些野獸應(yīng)該在“歸終院”里面，而不是在這里。

    時見疏在搜資料的時候，也看到這個呼吁，讓民眾一旦發(fā)現(xiàn)這類精神力者要往上報告，這是對精神力者最好的歸宿。時見疏承認在看到這個提示有過一瞬間的猶豫，恰時腦海閃過直播間觀眾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藍星十二區(qū)六十年前是戰(zhàn)場。

    六十年前！

    他想到那個被稱為最后一任元帥的男人。

    時見疏說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但還是遵從自己的意愿，把頁面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