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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下下婚在線閱讀 - 1-成親 upo18.com

1-成親 upo18.com

    “小姐,這是大夫人送給你的成親之禮。”

    關河縣令府內一處偏僻安靜的院落里,一個打扮俏麗的丫環把一支青玉簪子放到桌上。

    “有勞丹枝jiejie,請代我謝過大夫人。”穿著新娘嫁衣的女子雙手拿起簪子,攏在袖里,一副珍重的樣子。

    “好,那我先走了,喜婆你過來,給小姐蒙上蓋頭,吉時已到,該出府了。”丫環說完,快步離開了小院。

    柳綃垂著頭,兩手交疊在身前,不言不語。

    忽地,一塊紅布落在她頭上,擋住了視線,“小姐哎,起身了!”喜婆掐著嗓子喊了一聲。

    柳綃順從地站起身,由喜婆帶著,往府門外走去。

    偌大的縣令府里,除了這僻靜小院里掛了幾匹紅綢,其他地方跟往常一樣,沒有任何喜慶裝飾,仿佛這場喜事跟旁人無關。

    一路上,除了念叨吉利話的喜婆,沒有任何人經過,以往忙忙碌碌的丫環小廝們,連影子都不見一個。

    柳綃隨喜婆踏過朱漆大門,就聽一旁傳來聲音。

    “綃兒,你……”縣令柳至圖大概剛從衙門回來,官服還沒來及換,見女兒一身嫁衣,似是有些不敢置信,良久才說了句,“你自己好好保重。”

    “是,父親。”柳綃緩緩福身。

    “后天的回門,”柳至圖頓了頓,“你也不用回來了。”

    紅袖下的雙手緊緊一絞,柳綃閉了閉眼,“是,父親。”

    柳至圖再沒說話,甩袖進了府里,一旁的管家道了句:“小姐,上轎吧。”

    蓋頭輕輕晃了晃,喜婆扶著柳綃起身,步下寬闊的臺階,一直走到路口,才看到等在那里的迎親隊伍。

    柳綃蒙著蓋頭,什么也瞧不見,只能聽到寥寥幾聲奏樂,還有夾雜在其中的,重重的咳嗽聲。

    喜慶話不離口的喜婆也驚了驚,似乎是沒見過一副病重樣子還來迎親的新郎官,只得挑著幾句合適的詞說,“小姐哎,這官人哪,人高馬大,相貌堂堂……”

    “咳咳……多謝喜婆。”那馬上的人見兩人過來,便應了句,許是因為生病,嗓音有些沙啞,但上揚的語調盈滿了笑意。

    喜婆又啰嗦了一堆,這才扶著柳綃進了轎子,臨走前,喜婆笑著說了句,“愿小姐和相公共結連理,早生麟兒,白頭偕老!”

    迎親的隊伍動了,柳綃坐在轎子里,閉著眼,眼角有些濕潤。

    陪伴她十七年的寶姨,在八天前走了,她忍著悲痛,找到大夫人跟前的錢婆,說希望讓寶姨入土為安,錢婆當時的模樣像是見了鬼,不耐煩地應下了。

    也不知道錢婆跟大夫人說了什么,第二天錢婆就來小院告訴她,說給她找了一門親事。她不同意,說想為寶姨守孝,錢婆氣得打了她一巴掌,嚷嚷著夫家已經定好,沒有她反對的份兒。她哭成淚人兒,驚動了管家,一家之長柳至圖才知道了這事。

    他們最后商量的結果,就是同意讓她為寶姨守孝至頭七,頭七結束第二天,就出嫁離開柳府。

    柳綃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寶姨早幾年前就為她的婚事擔憂,可是柳府大夫人壓根不關心她們兩個,看那意思,供你們吃喝就不錯了,還想著給張羅婚事呢?

    她想著,自己好歹是柳至圖的親生女兒,不讓出嫁,養成老姑娘也行,左右能給她提供容身之處,就算有再多的白眼和排擠,她也能想辦法在府里生存下去。

    哪成想這就把她往外趕了?

    柳綃盯著眼前隨轎身晃動的紅布,給寶姨張羅喪事這幾天,她隱約聽到丫環小廝們談論她的親事,說她未來的相公,是碼頭上的苦力工,說是錢婆親自去挑的,特地挑了個病秧子。

    轎子停了下來,外面立即響起了鞭炮聲,喜婆吆喝著,讓新郎官來踢轎門。柳綃只覺得轎子輕輕動了下,就被人迎了出來。

    那人的手掌寬大又粗糙,扶著她肩側,領著她往前走。兩人邁過門口的火盆,在院子里拜了三拜,柳綃就被喜婆送進了臥房。

    她也不是沒見識過正經婚禮是什么樣子,兩年前,大夫人十六歲的女兒柳心瑤出嫁時,整個府里張燈結彩,路邊擺滿了五色花草,那嫁妝和送親的隊伍洋洋灑灑占了半個街道,所有賓客都喜氣洋洋,笑逐顏開……

    而如今,她已經滿了二十,所嫁的夫家,是被隨意選中的病秧子。

    “小綃兒當然配得上更好的。”柳心瑤出嫁那天,寶姨笑著對她說。

    柳綃坐在靜悄悄的房間里,再也忍不住眼淚。

    固然,她不是大夫人親生的女兒,但她到底是她爹的女兒啊,離家前,他那態度,再明確不過——你以后不用再回來了。

    眼淚啪嗒啪嗒落在喜服上,柳綃又急急拿帕子去擦,這是寶姨用心給她做的喜服,她不能弄臟了。

    外面傳來一陣熟悉的咳嗽聲,柳綃握著帕子的手一僵,隨后便把帕子擋在身前,努力眨了眨眼,把眼淚逼了回去。

    何崇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見他的新娘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

    “柳……你是叫柳綃,對吧。”何崇走到桌邊,正要倒茶,卻發現茶水已經涼了。他干脆坐下,正對著蒙著蓋頭的柳綃,說道,“我是何崇,以后就是你夫君,何家就我跟何巖兩個人,你不用太拘束,隨意一點就好。”

    柳綃輕輕點點頭。

    “何巖就是我二弟,我呢,今年二十八,他比我小四歲。”何崇看著微微晃動的蓋頭,輕笑著說道。

    “你一天沒吃東西吧,這些茶點早就涼了,我去給你端點熱乎的來。”

    何崇正要起身,就聽蓋頭下傳出一道柔柔的聲音,“謝謝。”

    “自家夫妻,客氣什么,二弟還在廚房,飯菜都是現成的,你稍等等,我馬上就來。”說完,何崇出了門。

    蓋頭下的柳綃卻是紅了臉,這個人未免也太自來熟,不過看上去,人倒是很細心。

    不多時,何崇便回來了,他放下東西,徑直走到床邊,順手拿起一旁的黃銅如意,挑開了柳綃的蓋頭。

    “綃兒,你起來……”何崇瞧著燭火映照下的人兒,忘了后面要說的話,一口氣嗆在喉間,忍不住咳嗽起來。

    眼前人膚白若脂,美目半合,嫣唇輕閉,一副秀美的模樣,只是臉上可見輕微的淚痕,何崇不自覺皺了皺眉。

    柳綃被這么一直盯著,渾身不自在,聽見何崇咳嗽,便抬眼去看他。

    “咳!”何崇觸到柳綃的視線,這才回過神來,笑得一派舒展,“綃兒這美貌,可與嬌花一比了。”

    柳綃垂下眼,臉頰飛上一片霞紅,何崇自顧自去牽她的手,柳綃想躲,卻不及他快,待反應過來,小手已被握在厚實溫和的手掌里。

    “都是些清粥小菜,綃兒別嫌棄,吃完我們再喝合巹酒。”何崇拉她到桌邊坐下,把飯菜擺好,柳綃剛想道謝,想起之前何崇說的,便咽了下去,只拿起碗筷,吃起飯來。

    雖然幾乎餓了一天,柳綃卻沒什么胃口,她邊吃邊看何崇忙來忙去,先是給她倒了茶水,然后去溫了酒,再后來見柳綃吃得差不多了,便拿出浸在溫水里的帕子,遞到她眼前。

    柳綃有點懵,不解地看著他。

    “綃兒,擦擦臉。”

    柳綃眼一紅,淚水又盈滿了眼眶。

    “綃兒放心,你既然嫁給我,我何崇必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何崇見她不動,便拿帕角在她眼角輕輕拭了下。

    傳來的溫熱讓柳綃心中一動,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這怎么還哭了呢,”何崇一急,把帕子覆在她小臉上,“綃兒,可是哪里不舒坦?不舒坦就告訴我,我好歹是你的夫君。”

    “沒,沒有。”柳綃慢慢擦了擦臉,把帕子交給何崇。

    “那就別哭了,這一天下來,你肯定也累了,喝完這杯合巹酒,就上床休息吧。”何崇把酒杯遞給柳綃,柳綃臉紅紅的,不知是因為方才哭泣還是什么。

    兩人手臂相挽,面對面喝了酒,何崇起身去整理了下床鋪,轉頭便道,“綃兒,你今晚在這歇息。”

    柳綃抬起頭,“你不在這里歇息?”

    “我?我這幾日風寒還沒好,怕傳染給你,就先去二弟那邊將就幾天。”何崇笑著答道。

    為了討個吉利,尋常女子都是成親那天度過第一個洞房花燭夜,再說,風寒之癥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好的,難道她真要等下去?反正她嫁的這個人是個病秧子,總不能因為生病壞了禮數。

    要是她真被感染了風寒,那也不至于丟了小命,萬一她病情嚴重,一個不小心,歸了西,也算是解脫了。

    柳綃低頭沉思,手指都絞得發白。

    何崇見狀,笑了笑,往門外走去,然而,在經過柳綃時,衣袖卻被抓住了。

    “何、何大哥,你……留在這里吧。”柳綃垂著頭,看也不敢看向何崇,小聲說道。

    “你確定?”何崇帶笑的眼里亮起一絲興味。

    柳綃慢吞吞點了下頭。更多小說請收藏:upo18.

    “那我就遵從娘子的意思了。”何崇轉過身,一把將柳綃抱在懷里,不顧她的輕呼,彎著眼笑道,“還有,以后可別再叫我何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