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 你要怎么辦？”霍延己勾唇道, “也把人家吃掉？煮麻辣鍋子？”

    “……”桑覺悶了一會兒, 想到了好辦法，“把你吃掉！然后換一個人給我摸尾巴，陪我吃飯, 送我寶石?！?/br>
    “……想法不錯。”霍延己道，“但是比我寶石多的人不太好找?！?/br>
    “那我就一直盯著你，不許你喜歡別的雌性?！?/br>
    “喜歡誰這種事不是可以人為控制的?！?/br>
    惡龍開始不講理：“我不管, 你要是有喜歡的雌性，我就把你吃掉！”

    霍延己眉頭微動：“一般不是吃掉對方，你吃我？”

    “因為這是你的錯?！鄙ＳX理所當然道，“吃掉她，你還可以換一個人喜歡，吃掉你，你就沒法換人喜歡了。”

    霍延己笑了聲。

    與之前笑意不達眼底的冰冷不同, 這次確實笑了，有種冰層化開的光感, 原本鋒利冰冷的五官都跟著活了過來。

    雖然只有兩秒，還是讓只喜歡漂亮東西的惡龍看呆了。

    他暗自想, 如果霍延己是雌性就好了, 就可以成為自己的雌性了。

    “知道了，再也不敢喜歡誰了?！被粞蛹旱? “吃飯吧，不是餓了？”

    桑覺覺得霍延己真的很厲害, 總是能精準捕捉他餓的時候。當然，他是不會反思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時至少有二十小時都在餓的。

    端來面包的是霍將眠另一個副官，果醬還拿了不止一瓶。

    “中將?！备惫俜畔峦斜P，行禮道，“長官讓我給你帶句話?！?/br>
    霍延己垂眸問：“什么？”

    副官學著霍將眠的語氣：“糖橘，野莓，紫桑，膩死你。”

    “看來你的長官返老還童了十歲?！边@種無聊且幼稚的言論，只有十幾年前的霍將眠才說得出來。

    副官哂笑一聲：“您和……”

    旁邊的男孩不是軍人，偏偏又和中將的關系親密，讓他一時不知道怎么稱呼。

    “我叫桑覺。”

    副官笑道：“您和中將慢用，我就不打擾了?！?/br>
    門被關上，桑覺才問：“紫桑是什么？”

    霍延己道：“還記不記得在七區(qū)研究所看到的迷失之鹿？”

    桑覺點點頭，他印象很深。

    鹿的身形纖細均勻，身邊密布花紋，植物的藤蔓以它的身體血rou為土壤，以鹿角為枝，開出美而墮落的花兒。

    霍延己拿出兩片面包，涂勻后遞給桑覺：“紫桑就是長在它身上的花，污染性較低，很好處理，一般都會做成果醬，甜度很高?！?/br>
    桑覺咬了一口，含糊道：“那它應該叫花醬?！?/br>
    “都可以。好吃嗎？”

    桑覺眼睛一亮：“好吃?！?/br>
    唇邊的兩顆小獠牙又冒了出來，霍延己看了會兒：“為什么叫要稱呼為‘雄性’、‘雌性’？”

    “嗯……”桑覺邊吃邊說，“在交配方面，人類與動物并沒有太大區(qū)別?！?/br>
    “怎么說？”

    “動物在春天才發(fā)情，可有些人——”桑覺想了想自己降落這顆星球以來的經(jīng)歷，及時改口，“可有些雄性一年四季天天發(fā)情。”

    桑覺說這些話的時候，真的沒有任何指責的意思，十分平和地陳述。

    霍延己說：“你也是雄性。”

    桑覺想了想：“我不一樣的?！?/br>
    霍延己道：“哪里不一樣？”

    桑覺并不是人類，也不是動物，理論上不存在發(fā)情，但如果作為惡龍的話，他可能會在春天想找配偶。

    不過這不能說，桑覺學人類轉移話題，問：“你為什么不吃？”

    霍延己道：“不餓?！?/br>
    桑覺：“你怎么總是不餓？”

    “一般人類一天兩到三餐就夠了?！被粞蛹旱?，“你是二般人類，一天八頓?！?/br>
    “……你嫌我吃得多?！?/br>
    “沒有，暫時還養(yǎng)得起。”

    桑覺突然反應過來：“你之前說，比你寶石多的人很難找——你有很多寶石嗎？”

    霍延己垂眸，名下的幾個礦場于腦海中一閃而過：“還行，一天換一個玩，大概可以一輩子不重復?！?/br>
    “可你卻一個月只給我一顆寶石，要我原諒你。”小惡龍感覺之前的交易血虧，“現(xiàn)在可以改成一個星期一個嗎？”

    “不可以，已經(jīng)達成的交易體系不可中途更改?！笨慈耸粞蛹河值?，“看你回去表現(xiàn)，好好看書，也許有格外獎勵。”

    小惡龍：“那其他事有格外獎勵嗎？”

    霍延己問：“什么？”

    話音剛落，嘴里就被塞了涂滿甜膩果醬的面包。

    桑覺說：“你現(xiàn)在是病人，剛好缺少一個護工，對吧？這里都是士兵，你可以將就用我。”

    他補充道：“我不貴的，等你傷好了，給我三顆寶石就可以啦?！?/br>
    “……” 如今大多數(shù)普通人都對收集寶石沒什么興趣，基本作為軍用資源。三顆寶石，什么護工這么貴？

    但拒絕也說不口，因為面包堵住了嘴，桑覺的手捂著，一副他不同意就不放手的架勢。

    “好不好？”

    霍延己點點筆挺的下巴，桑覺這才松手。

    因為有些微微后仰，所以脖子拉得很長，喉結滾動著，就像冰冷的槍上膛，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小惡龍的爪子有點癢——想摸。

    面包本身口感很沙很差，涂上果醬之后瞬間好多了。軍內(nèi)一直都有特備的果醬，但算不上什么特殊待遇，實在是因為軍內(nèi)的食物一般都以飽腹為主，口感奇差，但霍延己從沒吃過。

    他對這種甜膩的口感談不上喜歡，也不算討厭。

    霍將眠正和他相反，嗜甜嗜得要命，但很多年前，嗜甜的那個人叫薄青。

    霍延己不動聲色地咽下去：“你的房間在隔壁?！?/br>
    桑覺瞬間睜大眼睛：“我不和你一起睡嗎？”

    霍延己：“如果你和嬰兒一樣大小，也許擠得上來。”

    “……”

    桑覺轉過身，背對霍延己繼續(xù)啃面包。

    霍延己掀了下唇。

    衛(wèi)藍帶來了新的通訊器，雖然只失蹤了一天，但還是有很多信息要查閱處理。

    余光里，背對著他的小東西突然伸手，像只偷東西吃的小倉鼠，鼠鼠祟祟地摸走最后兩片面包。

    哼，餓死你。

    ……

    在二號裂縫休息了好幾天，霍延己的傷勢很快恢復了，如今人類的體質確實比從前強很多。

    霍將眠是真的要常駐于此，營地已經(jīng)搭建好了，這里幾乎從科研基地變成了軍事基地。

    但除此之外，霍將眠完全沒有任何多余的行動，仿佛來度假的……倒也不是什么都沒做，他派了大量的人去找總督。

    衛(wèi)藍低聲道：“沒有發(fā)現(xiàn)總督?！?/br>
    和霍將眠不一樣，他并沒有特地去找總督，而是找這場車禍的‘幸存者’，幾天下來，陸陸續(xù)續(xù)帶回了二三十個人。

    其中有七個社區(qū)的居民，都是年輕人。

    水鳴故意殺死的那四個居民并沒有引起太大波瀾，當時猜到內(nèi)情的科林和士兵不會亂說，桑覺是個小傻瓜，這種殺人滅口的理由對他來說太復雜了。

    至于阿芹……

    在更多的社區(qū)居民被帶回來的那一刻，阿芹主動找到了霍延己，明明很恐懼，卻還是鼓足勇氣道：“我知道，我們是吃著人血長大的人……但他們都是我很熟悉的朋友，從來沒出過社區(qū)，是薄青先生看著長大的人，他們都不壞，您能不能……”

    “什么？”

    阿芹瑟縮了下，低聲道：“我們可以重新回到外面生活，不會做任何壞事?！?/br>
    她也并不知道那四個人死掉的真實原因。

    霍延己淡道：“進不進城是你自己的事，也并不是簡單的事。想要復仇隨意，但請沖我一個人。有些事最好要爛在肚子里，忘記它，也忘記從前那個社區(qū)，才能融進新的生活?！?/br>
    阿芹一時沒明白霍延己在說什么。

    直到側面的桑覺走過去，霍延己的視線也跟著離開，她才有些似懂非懂的恍然。

    桑覺畸變者的身份……是秘密嗎？

    她抿了下唇，看向自己帳篷里，瑟瑟縮縮不敢出來的弟弟，深吸一口氣。她會爛在肚子里的，徹底遺忘，往后他們也會是毫無交集的人。

    一周后，霍延己和他手下的人準備離開了。

    霍將眠突然駐守二號裂縫，意味著主城現(xiàn)在只有一位退任上將，急需霍延己回去接任司令員。

    桑覺穿著不合身的衣服，束腰也不會弄，霍延己走過來，三下五除二給他扣好，淡道：“小廢物。”

    “……”

    桑覺只在實驗室生活過，根本沒體驗過生活的艱辛，也沒穿過這么復雜的衣服。

    霍延己就仗著經(jīng)驗比他多欺負他，扣大分！

    但是都﹣19995了……再扣五分好了，湊個整，﹣20000。

    霍延己揉了下他亂糟糟的頭發(fā)，這里都是軍人，為了方便，大家頭發(fā)都很短，甚至寸頭更多，桑覺這樣細軟蓬松的頭發(fā)并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