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她也不能這么“清白”地占盡了好名聲死去。 * 謝明蘊焦灼地在屋里等了近一個時辰,才聽見門外傳來聲音。 聽到紫衣喊大人的剎那,她騰地一下站起身,三步并做兩步推開門跑了出去。 沖天的血腥味和橫在屋子前的尸體嚇得她臉色一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院子里的樣子,就被人攬進了懷里,繼而眼前一黑,蒙過來一只溫熱的手掌。 “進去說。” 容淮安往后掃了一眼,云副將趕忙吩咐人把院子里的尸體和血腥打掃干凈,容淮安拉著她進了屋子,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眸中的寒意斂去,倒了杯茶給她。 “緩一緩,嚇壞了?” 謝明蘊沒接那杯水,目光焦急地放在他身上。 “你怎么樣?” 他衣袍上還沾了些血,謝明蘊想起他身上的傷還有外面滿地的尸體,下意識去抓他的手。 “我沒事,是別人的血。” 容淮安看到她臉上的急迫,語氣緩和了些,站到她面前任她上下打量。 謝明蘊瞧這人站在這,面上不似前幾天的孱弱,身形挺拔,除了衣袍上的那點血跡也沒再在他身上發現什么傷口,這才松了口氣。 “今晚是怎么回事?” 看那會紫衣跟她說的話,很明顯容淮安早就察覺到了一切,提前做好了準備,也難怪今天晚上沒纏著她過去。 “她帶人來了。” 容淮安言簡意賅地落下一句話。 她? 謝明蘊神色一怔,隨后很快明白他話中的人指的是誰。 她想要再問,又發現屋子里人太多,便壓下了心中的疑惑。 “你沒傷著吧?” “沒有,提前做了準備。” “她帶了多少人來?” “四百。” 這么多天來云副將四下搜羅,處理了不少她的人,在如此損失慘重的情況下還帶了四百人來,看來是做足了要把他殺了的準備。 “今晚的事鬧得不小,寒鳴寺住持方才還過來問了。” 謝嵐在一旁聽著他們打啞謎,被繞的迷迷糊糊,但他們既然沒明說,她也不想知道,便順勢提起了別的。 “三公主放心,此事我明日自會去找住持交代。” 容淮安自然早早考慮到這個事情。 “在寺廟見了血腥可不只是得給住持交代的。” 謝嵐又提醒。 “我已經命人封鎖了消息,今晚所有的人自然會守口如瓶,若是真傳到京城皇上問話,我也自然會去找皇上言明。” 他把事情考慮的周到,謝嵐也沒多說,跟著等了大半宿她早就困了,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謝明蘊,抬手趕人。 “你倆走吧。” 她打了個哈欠往內室去。 謝明蘊順勢拉著容淮安走出去,進了自己的屋子。 “你帶了人追下山,后來呢?” “她帶來的侍衛全折在了寒鳴山下,我傷了她之后,她逃走了。” 謝明蘊看著容淮安平靜如水的面容,嗓子有些干澀,她四下看了一眼,扯過容淮安的手,壓低聲音道。 “是她對不對?” 容淮安指尖一動,謝明蘊又追問。 “侯夫人,半年前的事,前幾天寒鳴山下,我身上的噫迷香,還有……你和季絮見面,臨江樓那一天,都是她,對不對?” 她說完就一錯不錯地看著容淮安,只覺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傻,噫迷香那天就有懷疑,容淮安在公主府的時候神色就不對勁,明明是有了猜測的人,以他雷厲風行的性子卻選擇繼續探查而非直接抓人,又把紫衣送到她身邊,她的猜測就落定了九分。 紫衣懂的是東明的那些東西,若說噫迷香只是個意外,容淮安又何必多此一舉把紫衣送到她身邊呢? 是怕有懂東明怪術的人,再次對她下手。 再之后是徐盈,一樁樁一件件,直到今晚,讓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容淮安做足了萬全的準備,她帶的幾百人都死在了寒鳴山下,卻獨獨受了傷的她逃走了。 而侯夫人是東明和親的郡主,又對容淮安有陪伴救命的恩情,只有她,能讓容淮安放走。 因為這其中還藏著許多沒有攤開說,不明白的事情。 屋內安靜片刻,容淮安低頭,對上她的視線,壓下心中的沉暗,想扯開嘴角笑。 “你……” “別笑了,很難看。” 謝明蘊得到了默認的答案,頓時鼻尖一酸,兇巴巴地打斷他的話。 他這會必然不會是想笑的,笑不過是為了緩解她的心情,讓她不要太擔心他。 可謝明蘊何等通透。 她咬唇,抓過容淮安的手。 “是她就是她,沒什么大不了的,我的仇我自己報,你不準幫我。” 容淮安斂了笑,順著她抓握他手的力道把她抱進懷里。 “好,你自己報。” 謝明蘊窩在他懷里,難得沒掙扎,她站著只到他肩膀,頭倚在他胸膛,順著感受他的心跳和溫度,一拍一拍。 “今晚的事若是封不住口,回京父皇問起來,你就說是刺客要追殺我,你為了保護我才下令動手的。” 在佛寺前見血不是好事,但她畢竟是他的女兒,皇上對她的容忍,應當要比容淮安這個臣子高的。 “無妨,我能處理好。” 容淮安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把耳側的發撩到耳后,輕輕親了親她。 太子既然選擇留下那些侍衛,那必然是預料到了有這么一天。 就算他不說,太子也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 他感受到謝明蘊抓著他衣袖的手不斷亂晃,察覺到她內心的焦灼不安,安撫道。 “不要想那么多,萬事都有我和太子。” “你今晚追出去,你身上的傷……如何?” 謝明蘊剛點頭,又忽然想起什么,從他懷里變了臉色抬起頭。 “沒那么嚴重了,前兩天是為設局引她放松警惕,才一直聲稱沒好。” 方才下山去那一趟,打斗間還沒好全的傷口似乎又隱隱滲血,容淮安隱去了這些,輕聲道。 “那你前些天還……” 雖然早猜到有古怪,此時聽容淮安承認,謝明蘊還是一惱,伸手拍他。 “權宜之計,別生氣了,好阿蘊。” 容淮安攥住她的手腕,淺淺一笑。 謝明蘊想掙扎出來去打他,想了想又沒動。 她當然知道這么八九天,說好全了什么事都沒有了自然也是假的,方才又下山一趟,若是再多動作又有可能扯著傷口,說到底好了也算省了擔心,便瞪了他一眼。 “下……” “沒有下次。” 容淮安見她開口就知道她想說什么,當即從善如流接過話。 事情說完,謝明蘊心中的擔憂也算放下,看了一眼時辰,道。 “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著吧。 不過方才你院中打斗那么嚴重,屋子還能住人嗎?” 容淮安本要說能,目光落在她臉上,改了口。 “約摸是不能的。” 謝明蘊推開門拉著他往外走。 “如果住不成的話……” “公主要收留我嗎?” 謝明蘊回頭瞪他。 “你想得美。” “云副將呢,你跟他住一個院子。” 謝明蘊四處找著云副將。 而在出門的時候就預料到謝明蘊答案的容淮安,早就給站在門外的云副將示意讓他離開,謝明蘊找遍了院子,也沒找到他。 “看來是天意讓公主收留我。” 容淮安不急不緩地跟在她身后,好整以暇地開口。 “冬日天冷,公主自己住著未免孤寂,今晚才出了事,我留下還能保護公主,況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