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燕(雙重生) 第87節
緊接著,她整個人懸空,被崔決環著腰間起身,強勢地將她帶離營帳,塞到馬車里。 很?快,她聽見能文能武一行人的聲音游走?在馬車邊, “徐娘子,郎君讓我們先帶你離開,剩下的他?會解決。” “什么人要讓我們離開?難不成是肅州節度使的殘兵?” 他?們才剛剛在肅州站穩,怎么說走?就走?? 不知是能文還是能武回應她:“中原各路勢力都在招兵買馬,隔岸觀火。只是見到我們已經鎮壓住叛亂,又開始按兵不動。” “娘子有所不知,長安城中早已暗潮涌動,齊哀帝封崔瞻遠為龍驤將軍,也已將他?派來平叛,如今不知身在何處,所以尚不能推測出這次來的是何人。” 崔瞻遠。 徐燕芝聽到他?的名字就心中一顫,想?到他?對?阿娘做的事,更是胃中翻騰。 她對?龍驤將軍這個稱號也并不陌生,崔瞻遠上輩子就是被哀帝封了將軍,帶著其?他?兒郎在中原收割勢力,只不過當時他?們算是一伙的。 若真是崔瞻遠來了……除了聞家的人,不都會對?崔決拔劍相向嗎? 崔決他?,可能應付? “娘子莫要太多擔憂,對?于這樣的事,郎君早就有自己的打算。戰場上刀劍無眼,娘子待在營地,也只會分了郎君的神。”我們先把娘子帶到安全?的地方,若是無恙,郎君會點燃孔明?燈,我們帶著娘子回去便是,若是發射的是鳴鏑,那我們便不回去,南下。” 他?說罷,徐燕芝就聽到一聲嘶鳴,馬車沖出營地,向南邊的方向行去。 他?們前腳走?,后腳崔決的探子就給?了他?明?確的消息——正往這里行進的,正是朝廷派來的崔瞻遠。 一旦崔瞻遠到了這里,薛言這個名字自然會不攻自破。 不過,薛言是個假身份,總有一天會被他?舍棄,只不過來的快慢罷了。 既已早早做足了準備,在被崔瞻遠按成叛軍之前,他?要想?辦法解決掉崔瞻遠。 崔決當機立斷,給?聞家軍下了命令,假意在篝火前狂歡,實則設滿了埋伏,只等崔瞻遠現?身。 在他?還沒發覺自己的時候,先下手?為強。 他?也著一身玄衣,手?持弓箭,隱于黑夜中。 不過多時,崔瞻遠就帶著朝廷的軍馬來到肅州軍營,看著載歌載舞的軍人,便命人拽來一人問了個清楚。 他?持著令牌,又與圍坐在篝火旁的張乾攀談起來。 “薛言,在長安時,我還并未聽過這樣一個人物。沂州人士?”他?多問了幾句,心里盤算著,這樣的人才,若是能歸于他?的麾下,倒是一個很?好的助力。 張乾皺著眉頭,不知這父子二人到底生了什么嫌隙,能讓崔決隱姓埋名遠赴肅州。 他?就算了,非要帶著燕娘? 他?只覺,此事并不單純。 先退一步。 “您見了他?就知道了。” 可他?也在糾結,是否要叫崔決來與崔家主相見。 “見了他?就明?白?了?難不成是認識的人?”崔瑯心里嘀咕,沂州……有叫得上名字的士族嗎?要說有也有,曾經落寞的聞氏也是從那里出來的,只不過那都是二十多年的事了,聞家可是被滿門抄斬了…… 不過,管他?是什么人,如果能物盡其?用,那于他?們是最有利的。 崔瑯正想?著,一支利箭穿破夜空,沖著崔瞻遠的方向射去! 他?剛喊出:“誰——” 身形突然一歪,那根羽箭居然射進了自己的肩甲,尖銳的羽箭沖破肩甲,已經直直地陷入他?的rou中。 而?迫使他?中箭的不是別人,就是帶他?來“闖出一片天地”的崔瞻遠! “父……”他?忍著肩膀上的劇痛,話還沒說完,又被崔瞻遠當作?擋箭牌接下下一箭。 而?聞家軍此時也相繼拔刀,砍向崔瞻遠帶來的兵馬。 他?們的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殺了個片甲不留。 “保護將軍!!”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張乾雖帶著巨大?的疑惑,卻還是先拔出佩刀刺向“叛亂”的“沂州軍”。 又是幾支羽箭襲來,崔瞻遠已不用崔瑯擋箭,竟松了手?,讓他?的親生兒子就這般負著傷摔在地上,吼了一句:“命軍醫來給?他?醫治!” 張乾那副煞氣十足的眉宇微微一愣,他?知受傷的人是崔瑯,是崔家大?房的庶子。 他?也是庶子,但他?的父親,就是為他?擋箭而?亡故的。 這崔氏家主怎么能,讓他?的親生血rou……當他?的人/rou盾牌? 但他?已經來不及多想?,他?現?在是肅州的斥候,是大?齊的斥候,他?必須與這位龍驤將軍統一戰線。 前有肅州軍,后有朝兵,聞家人饒是再英勇善戰,也是寡不敵眾,逐漸被大?部隊所包圍,慢慢向中間攻去,眼看著要圍成一個滴水不漏的圓形陣。 昔日的兄弟,生死相依的戰友,如今要拔刀相見,眾人雖都拔除了腰間的佩刀,卻誰也沒有先下手?,一時間僵持不下。 而?崔決身在其?中,他?渾身漆黑,仿佛與黑夜合二為一,只有彎月的幽光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銀光。 錦靴踩在流淌成小河的血上,骨節分明?的大?手?持著一把精良的骨弓,毫不猶豫地繼續彎弓,尖銳的弓頭直指人群之后的崔瞻遠。 堪稱完美?的眉眼中,卻有一股凌厲的殺氣。 而?從他?身體里,此時此刻卻傳來一聲慵懶的男音。 那聲音仿佛剛剛蘇醒,帶著一絲咬牙切齒地恨意。 【你的西南方向,有暗器。】 他?的話音剛落,崔決脖頸微微向后,行云流水地躲過而?那暗器則隱入人群,不知是誰替他?受了災。 【今日事出有因,等回到燕娘身邊,我再與你好好算賬。】 可惜除了報信,崔決不打算再理他?。 “且慢。” 崔瞻遠見抬起手?,人群自動為他?讓出一條道。 “你覺得,你現?在傷了我的概率有幾成?”崔瞻遠笑?吟吟地說道:“不如我們談個條件吧?將燕娘交出來,我饒你一命,我保你離開,如何?” 崔決嗤笑?一聲,并未回答。 隨即立刻有將士走?到崔瞻遠身邊,說道:“將軍,軍營中的女郎都聚集起來了,并未見到表姑娘。” 那將士仔細一看,竟然是袁駕,只不過他?抬起手?臂時的姿勢奇怪,同時,也印證了崔決當年的猜想?:袁駕被派往九牛鎮,追殺徐燕芝。而?后面被崔決逼的太緊,不得不用□□將此事含糊過去。 要說崔瞻遠在乎徐蕊及其?女兒,也是真的在乎。但若說恨,也能蓋過在乎。 他?接受不了與徐蕊如出一轍的女兒的背叛,明?明?崔府,明?明?他?崔瞻遠給?了她們最好的一切,為何要離開? 于是,在徐燕芝每每有了嫁人的意愿,離開的念頭,能壓就壓,不能的話…… 不如死了來的快意。 但若是留在崔府,不管嫁給?了誰,他?都有握把徐燕芝變成另一個,他?喜愛的徐蕊。 所以,在張乾想?要圣上賜婚時,想?要殺掉徐燕芝的人,也是他?。 不過他?現?在改變主意了。 他?果然還是看不下去,仇人的兒子和徐蕊在一起。 本來養著聞佑褚的兒子,就是為了聽他?痛快的跪下叫父親罷了,沒想?到啊。 養虎為患啊。 崔決要抓活的,徐燕芝也要活的。 他?要當著聞佑褚兒子的面,看著徐蕊的女兒是怎么被他?玩的。 崔瞻遠往后望了一眼,隨意地挑起眉,并未覺得奇怪:“看來我還是晚來了一步,你將燕娘送走?了,對?吧?” 袁駕:“不過,將軍,我見著南方有新的車輪痕跡,不出意外,表姑娘就是乘著這輛車走?的。” “張五郎君,你可能還在疑惑,為什么我們父子二人,會變成這樣的局面吧?”他?好脾氣地與一旁的張乾解釋,“在這里,只有你知他?原本是什么身份。” “可你知他?并不真的是崔家子?”崔瞻遠嘴邊噙著冷笑?,眼底透出一股瘋狂,“他?是我親手?從亂葬崗中剖出來的遺腹子,能活到現?在應向我跪下,千恩萬謝也不足惜!” “于公,他?為罪臣之子,狼子野心企圖篡位,”崔瞻遠招來隨行的軍醫,命他?趕緊將崔瑯帶下去醫治,“于私,他?先殺我兄弟,傷我親兒,又劫走?府中的表姑娘,你說他?該不該殺?” “張五郎君,我給?你一個機會,即刻任命你為中郎將,即刻起四郎的軍隊由你代管,”崔瞻遠說道:“袁駕,你跟著中郎將一起,去把徐燕芝抓回來。” “張五郎君,這是我的命令,自然,也是朝廷的命令。” 張乾得令上馬,眼神掃過崔決冷然的臉,最終停留在被軍醫駕走?的崔瑯身上。 只見他?面色蒼白?,腹部流血不止,恐怕已無力回天。 …… 能文能武看到鳴鏑,默契地同時揮起韁繩,向著南方進發。 明?明?是春夜,卻不知哪里刮來的颶風,天氣如若隨著她的心情變化?,不一會就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滴不斷地打在車頂,竟發出了一種毛骨悚然的聲音。 徐燕芝自然也聽到了黑夜中的那束竄天的亮光,她心中惴惴,不禁問道:“我們去哪里等崔決?崔決他?會過來的吧?” “徐娘子放心,郎君答應過的事,不會失言。” 可正是如此,讓更令她不安。 哪有天天這么說的,這不就給?自己身上插旗子嗎! 突然,馬車猛地調轉方向,讓本就憂心忡忡的她更加揪心。 忙問道:“怎么回事?!” 可是能文能武已經已經不能回話,只拼命著駕駛著馬車。 徐燕芝感受到馬車越來越快,近乎將她整個人甩出去時,馬車突然側翻,她實在支撐不住,身子撞到車壁上。 好在,疼痛讓她的意識更加清明?,她一手?握著匕首,也不敢出門,只聽著有腳步聲慢慢走?向馬車。 隨即,一張粗糙的手?打開車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黝黑的方臉。 徐燕芝雙手?持著匕首,不停地往里縮著。 “袁駕!!你別碰我!”她的發髻已經完全?散亂開,手?腕也因害怕而?不斷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