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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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大家知道他是和連節(jié)拍都聽不懂、唱歌五音不全還不自知的音樂白癡時,會怎么樣呢? 才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啊…… 他終于明白洛銘反復(fù)強調(diào)的對不起是什么意思了,就連自己瞬間也忍不住鼻子酸了一陣。 “你沒事吧?” 他機械地?fù)u頭,在喉嚨里咳嗽了幾聲,點開了那段30秒的錄音。 手機里立刻傳出一個稚嫩的男聲,扯著像鴨叫一樣的聲音,嘰里呱啦地唱《明天會更好》。 現(xiàn)在再聽一遍,他明顯能聽出好幾段個跑調(diào)的地方,而且那時候唱歌也沒技巧,只會扯著嗓子亂喊。 看著進(jìn)度條一點點被推到底,他不知道哪來的倔勁上來,又拖到起點重新放了第二遍。 洛銘不太聽得懂中文歌,起初沒有反應(yīng)過來,等聽到第三遍才意識到不對,沖上去搶過他的手機:“你在干什么!?” “別管我!讓我聽!我也想知道當(dāng)時我究竟唱得多惡心人……”他瞪著通紅的雙眼,咬牙切齒地攥著手機,遲遲不肯松手,又一次點開了音頻。 “du,我不許你再聽了!”洛銘鼓足勁從他手里摳出手機,重重砸在地毯上,扶著他的雙肩正色道,“別做傻事,為那些人不值得。” 他沒有接話,也哭不出聲,雙眼無神地坐在床里安靜了很久。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這年來還要經(jīng)歷多少個第一次。 洛銘也不說話,安靜地坐在邊上陪他。半晌,杜清劭偏頭靠到他的肩上,小聲問:“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方法嗎?” “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洛銘如實回答,“輿論戰(zhàn)必須盡快解決。” “那如果我以后不想滑冰了呢?” 洛銘一驚,厲聲反問:“你在說什么!?” 他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眶,又重復(fù)了一遍:“…我累了。” 洛銘聽他自暴自棄的發(fā)言,徹底愣住。杜清劭不可能放棄滑冰,這是他刻在骨子里、要用一生去愛的事業(yè);而且就算真的退出體壇,這件事不解決,他永遠(yuǎn)沒法重新回到陽光下。 理智告訴他,現(xiàn)在絕對不是逃避的時候,是時候做出老師應(yīng)有的表率了。但洛銘不知道該如何開啟這個話題,毫無目的地環(huán)顧四周,在書桌的筆筒里撞見了一枚熟悉又精致的銀色小刀。 他記得去年杜清劭就和自己提過,這是一位外國友人送給他的禮物。 洛銘眼眶一陣溫?zé)幔盟麤]注意,從筆筒里取出小刀悄悄揣進(jìn)了口袋里。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帶你去個地方。” 杜清劭沒有抬頭,只是問:“哪里?” “一個我必須帶你去的地方。”他故作玄虛地賣關(guān)子,杜清劭這才抬頭,無精打采地和他對視許久,起身披了件外套,算是同意了。 洛銘很快安排司機低調(diào)地從體育館出發(fā),一路上只剩滿窗的月色,車?yán)锇察o得可怕。杜清劭總覺得并不是單純帶自己出來散心,一直觀察著窗外的景色,試圖猜測他的意圖。 車往偏遠(yuǎn)的環(huán)線外使去,很快開上了楊江大橋,兩側(cè)燈火通明,清冷的光暈中帶著一絲的暖色,如同夢境般迷離的光線照得他有些恍惚。 這兒很像一年前他送洛銘回國時分開的地方,也更像另一座城市的某個角落。 車戛然停在了大橋的坡頂,洛銘替他拉開車門:“你不是一直問我為什么非要當(dāng)你的老師嗎?今天我就告訴你答案。” 語畢,他從口袋里掏出了那把精致的銀色小刀,笑聲中摻雜一絲極力克制的哭腔:“我的小男孩,記起我是誰了嗎?” 一年前,芬蘭赫爾辛基。 腰傷復(fù)發(fā)導(dǎo)致托舉失誤,他親手摔斷舞伴的首席之夢,也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在身心的雙重打擊下,洛銘的焦慮癥和恐懼癥如同決堤之水徹底沖垮了他的身體。 幾個月的治療無果后,他被送回兒時關(guān)押的住所休養(yǎng)。高緯度地區(qū)的黑夜特別漫長,加上對這幢房子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情況每日愈下,即使吃安眠藥也會經(jīng)歷四五天都無法合眼睡覺的絕望。 他的生命全靠一瓶瓶營養(yǎng)液吊著。 在被病魔踐踏完全部尊嚴(yán)后,洛銘終于做出了一個有儀式感的決定——他要攢夠力氣去死。 三月的赫爾辛基積雪未退,他鼓起勇氣吃了幾頓飯,又認(rèn)真地規(guī)劃了自殺路線:選一個適合離開的夜晚,帶一把小刀,悄悄從家里走出去,找一片森林把自己埋進(jìn)雪地里,然后割腕自殺。 于是他選了三月底的某天晚上。原本以為計劃萬無一失,結(jié)果因為身體過于虛弱,走到途中的一座大橋上累得停住了腳步。 當(dāng)然,他只是想歇一會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了一段無比熟悉的旋律,像是貝多芬的悲愴奏鳴曲。但仔細(xì)一聽才發(fā)現(xiàn),這是剪輯版。 沒錯,就是一年前西塞琳老師拜托他給一個中國小男孩剪的花滑背景音樂。因為那是他第一次幫別人剪音樂,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洛銘心心念念走向死亡的腳步被這首曲子絆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靠在大橋欄桿上,任憑樂聲越來越清晰,然后一抬頭,目光撞上了一個穿運動裝、身材干瘦的男生。 此刻的杜清劭正因為短節(jié)目失利,次日奪金無望,漫無目的地在赫爾辛基街頭閑逛。因為看街上沒人,就任性地外放了明天自由滑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