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柏文！

    劉虻突然睜開眼睛，心臟劇烈跳動(dòng)。腦海里碎裂的片段重重疊疊，最后還是歸于空白。

    胸膛的起伏逐漸趨于平和，劉虻起身，甩了一下腦袋，困意消減不少。

    走到飲水機(jī)旁，接了一些水，才想起來這是幾個(gè)月前的水。

    倒掉，心里有什么東西好像和水一起流走了，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嗯……公寓有點(diǎn)大，還是兩個(gè)人住合適，溫明仁什么時(shí)候回來呢？

    看看日頭，已經(jīng)是中午了，才想起來應(yīng)該打電話叫人送水送外賣了。

    手機(jī)充電完畢，未接和短信的數(shù)量多得讓人吃驚。

    大部分是溫明仁的：

    “愛妃啊，真這一陣真回不去了，照顧好自己??！”

    ……

    “愛妃啊，怎么不接朕的電話啊？你已經(jīng)到孟柏文那里了？”

    “靠！他連電話也不讓你碰?。∷@是想囚禁你么！”

    ……

    “誒誒，偷偷告訴你，我現(xiàn)在這個(gè)金主人對(duì)我還不錯(cuò)吶！沒辦法，這就是小爺我的魅力！”

    ……

    “你的手機(jī)怎么還是關(guān)機(jī)！這都一個(gè)月了！”

    “你一個(gè)好好的研究生，怎么受得了這種苦？！我會(huì)想辦法救你的……”

    ……

    溫明仁的短信大約有一百多條了，總是有的說。他打來的未接電話就更多了，一天就好幾個(gè)。

    劉虻還是那張冰山臉，但他翻著短信的眼神卻是溫柔的。

    劉虻正翻著短信，手機(jī)屏閃出來電顯示。

    是mama。

    “喂，我是劉虻?！眲Ⅱ档穆曇粢蝗缂韧睦淠?。

    “誒誒劉虻啊，你……你終于接電話了，我還以為你故意不接我的電話呢……”那邊的聲音既客氣又卑怯。

    “有什么事情么？”劉虻的語氣柔和了一些。

    “啊呀，是想謝謝你啊……如果不是你，小磊就出不來了……”

    “……”

    “那個(gè)……那個(gè)……你和孟家少爺是什么關(guān)系啊？怎么……”

    “我和他沒有關(guān)系?！眲Ⅱ禂蒯斀罔F道。

    “哦哦……我不該多問的，我不該多問的……”劉虻的mama小心翼翼道：“明天，你弟弟就可以放出來了，你……你和我們一起去接他好么？”

    “……”

    “這么多年過去了，現(xiàn)在想起來，mama虧欠你太多了，我……”那邊的聲音突然哽咽了起來：“你……你能原諒……”

    “我會(huì)和你們一起去接小磊。”劉虻打斷了母親的話。

    “好……好……”劉虻的母親嘆了一口氣道。

    “就這樣，掛了吧。”說完，劉虻掛掉了電話。

    “呼……”劉虻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fù)鲁觥?/br>
    用雙手揉了揉臉，嗯……鼻子沒有那么酸了。

    第二天，公寓樓下停了一輛轎車。

    “劉虻啊，mama來接你了，咱們一起去你接弟弟去?！彪娫捓锏穆曇粲鋹?。

    劉虻站在窗口向樓下看了一眼，看見和記憶里不太一致的身影，腦海里竟是逃避。

    “啊……你是不是還沒起床吃飯吶？是早了些……現(xiàn)在才八點(diǎn)多，你弟弟十點(diǎn)多才能……”

    “我正在收拾，收拾完會(huì)下去的。”劉虻聲音平靜。

    “哦……好的好的。”

    劉虻放下電話，在鏡子面前多次嘗試各種面部表情，最后還是放棄了。

    隨著距離的縮短，那女人的樣子越來越清晰，年輕時(shí)銳氣驚艷的美麗已經(jīng)褪去，連衣著也沉穩(wěn)了許多。摻著隱約白絲的發(fā)被綰在腦后，大約是這兩天長出來的，連染色打理的時(shí)間都沒有。歲月仍留給了她一張雍容的臉，一副水滴狀翠色耳墜襯出她的貴氣。

    劉虻看著那女人朝自己走近，可以看出她眼神中有許多難以言喻的情感。

    她的手伸了出來，又縮了縮，最后把手放在劉虻的肩膀上。

    “你……都長這么高了……”她上下打量著劉虻，既有驚訝，又有感慨：“來來，上車吧，咱們?nèi)ソ幽愕艿??！?/br>
    劉虻被女人拉上車，看見了意料之中的人。

    那男人似乎有些尷尬，朝劉虻點(diǎn)頭示意。

    劉虻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劉虻從來沒有對(duì)那男人叫過爸爸，那男人也沒有把劉虻當(dāng)做過兒子。

    路上，那女人握著劉虻的手問了許多。生活、學(xué)習(xí)、友情……

    她似乎想用這一路上的時(shí)間來彌補(bǔ)她所有的不稱職。

    “阿虻還沒戀愛呢吧？”

    “嗯?！?/br>
    “這樣……mama給你找一個(gè)條件特別棒的女孩怎么樣？”

    “不必了?！眲Ⅱ道淠?。

    “那……那好吧……”女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在和一個(gè)男妓同租？”女人終于問出了口。

    “嗯。”

    “誒呀，你怎么能和一個(gè)男妓同居呢！這對(duì)你的名聲影響多不好！”女人語氣里滿是責(zé)怪和嫌棄。

    “沒什么不好。”劉虻聲音冷漠。

    女人不好意思再多說，只能望著窗外嘆了口氣。

    一路緘默，車?yán)锏臍夥沼行┰幃悺?/br>
    “到了。”那女人說著，汽車應(yīng)聲而停。

    劉虻被她拉下車去，她身上噴了名貴的香水。

    可是劉虻覺得，非常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