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又急又猛, 第一節 晚自習快下課時已經轉為暴雨，為了學生?安全，學校廣播提前下課放學,各班掀起狂呼。

    生?怕學校又改主?意?，動手?收拾東西的速度異常快,有人甚至連書包都不帶,直接奪門而出。

    走廊里是歡呼雀躍的叫喊，如注暴雨下,沒帶傘的人匆匆穿梭，身上被淋個透徹。有些人干脆徹底丟掉傘柄，享受淋雨帶來的片刻瘋狂。

    青春就是這么中二又不講道理。

    “走啊阿南,等什么呢？”齊靖帆叫他。

    “你們先走吧。”司琮也拿筆點點桌面上的試卷,示意?他。

    “行,你慢慢忙。”齊靖帆書包一甩：“我接女朋友去。”

    “得，一腦子里只有書本一腦子里只有戀愛，就我一正常人。”杜思?勉嘈一句，才離開。

    司琮也繼續手?里的題,幾分鐘做完后,教?室里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他慢悠悠起身,給覃關撥了個電話過?去。

    接通后問：“還在畫室？”

    得到肯定答案，回：“別動,等我接你去。”

    外面雨勢越來越大，排水口疏通的速度跟不上降雨速度，導致地面積水越來越多，司琮也打著傘從教?學樓往藝術樓走，路上一個人都沒碰上，估計通知剛下就走干凈了，就他女朋友一人不緊不慢的。

    覃關已經在藝術樓門口等，等他走進后說：“你在校門口等我不就行了。”

    “我不來你怎么走？”司琮也抬手?到她頭頂，水平比劃了下：“水那么深，都能把你沒過?去了。”

    他笑：“游過去？”

    真就夸張到頂點了。

    覃關語氣平平：“你來接我我就不用游了？”

    “不然呢。”司琮也把傘暫時放一邊，濕答答的褲腿卷起來，轉身在覃關面前蹲下：“上來，背你出去。”

    覃關沒想到這一點，她雖然是藝術生?，但浪漫細胞真挺少的，談戀愛只知道親親抱抱牽牽手這種大眾行為，其他方面涉獵甚少，所以現在一時間?看著司琮也背影半天沒動作。

    司琮也側頭看她，催促：“快點，一會兒再大點你就真得游出去了。”

    覃關緩緩眨下眼，爬到他背上，胳膊摟住他脖子。

    司琮也重新拿過傘遞給她：“打著。”

    覃關接過?傘，撐在兩人頭頂。司琮也手把在她膝窩，順手?捏了捏：“你rou都哪去了？我喂半天?真就一點回報不給我唄。”

    “不好嗎。”覃關趴在他肩膀，嘴唇離他耳廓很近：“你們男生不都喜歡瘦的。”

    “別人我不好說?，但在我這兒你可以胖到八百斤。”

    “你才胖到八百斤。”

    “那我胖到八百斤你還喜歡我嗎？”

    “不喜歡。”覃關回答的斬釘截鐵，她顏控，現在想想，當初能答應司琮也跟他談，他的臉占一大半功勞。

    “哦。”司琮也慢慢給她下套，潤物細無聲：“那現在呢。”

    現在是喜歡我嗎？

    有沒有更在乎我？

    有非我不可?嗎？

    覃關開始沒反應過?來，差點問“什么現在”。盯著他的側臉沉默幾秒種：“司琮也，你是喜歡我嗎？”

    和?司琮也在一起，是和齊靖帆分手的當晚。

    他住她家隔壁，她出門買雪糕，回來被他堵個正著。

    司琮也問她想不想還擊，他可?以幫她，覃關疑惑他和齊靖帆不是兄弟？

    他黑眸熠熠，挺混蛋的來一句“那不是更好”。

    對齊靖帆談不上喜歡，生?氣只是出于被背叛的本能，可?要只是因為這點就同意?司琮也的提議好像還不太夠。

    但她就是點頭答應了，說?不清具體原因又或者是被什么給蠱惑。不過她沒把這段關系公開，一開始可?能是想等合適時機，等到后面覺得如果讓齊靖帆成為這段感情走向的決定性因素，就沒什么意?義?。

    一直都以為司琮也是想找刺激才拉上她，后面一件件事?再聯合他對她的態度，讓她陷入懷疑。

    “那你喜歡我嗎？”司琮也反拋回去，他是直來直往，唯獨在這點上矯情。

    就這一點。

    唯一的一點。

    覃關不答話了，不是害羞或者不好意?思?，是在思考她對司琮也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她真搞不太懂這些。

    氣氛突然就這么僵住，誰的問題都沒有得到答案。豆大的雨滴砸在傘面噼里啪啦的響著，覃關垂眼看著腳下的雨水，司琮也蹚過?，帶起一圈圈漣漪。

    她嗓音清清冷冷地說?，想法是背道而馳的幼稚：“感覺你踩水踩的挺好玩。”

    “涼。”司琮也知道她潛臺詞，沒同意?：“想玩等有空帶你去海邊。”

    這水臟，他女朋友細皮嫩rou的，別到時候再皮膚過敏。

    剛才的話題就這么被揭過去。

    雨勢太大，校門口周邊商店和餐館都已經關了門，路邊車都淹了幾輛，積水已經快沒過?車轱轆，司琮也打消開車回家的念頭。

    跟覃關商量：“酒店湊合一晚？”

    “可以。”覃關沒什么異議，現實情況擺在那，的確不允許逞強。

    四中地理位置不錯，靠近商圈，穿過?一條小巷就有一家星級酒店，司琮也帶覃關過?去。一扇玻璃門隔開室外驟雨。好的一點是沒刮什么風，覃關讓司琮也背著，只沾了點兒細雨，衣服微微潮。司琮也上半身還好，因為蹚水過?來，褲子濕了大片，鞋子更是沒得說?，直接報廢。

    前臺小jiejie正在追劇，見人來起身微笑，眼尖看到他們外套里的四中校服，表情變得古怪，不自覺流露出幾分輕蔑。

    “兩間房。”司琮也把她反應盡收眼底，倚在前臺側身看落后兩步的覃關：“妹，身份證。”

    妹？

    覃關輕挑眉，卷好傘過去：“沒帶。”

    在學校輕易用不著，誰閑的沒事?天天帶身份證在身上。

    “電子的有嗎？”

    “有。”

    覃關從手機里調出電子身份證交給前臺，等待登記時，司琮也叮囑她一句：“一會兒給姨媽打個電話說今晚在外面住，省得她惦記。”

    要到這兒覃關還不明白司琮也什么意思就是沒腦子了，她應聲：“好。”

    原來是兄妹。

    前臺小jiejie表情又恢復正常，手?下動作加快，辦理好入住信息后將兩張房卡遞上，笑盈盈：“祝二位入住愉快。”

    司琮也接過?，撂下個冷沉的眼神給她，像在警告些什么，前臺一愣，羞愧低頭避開。

    電梯就停在一樓，按鍵進?去，等門合上后覃關才說：“不用那么麻煩。”

    指剛才司琮也迂回“澄清”倆人的關系。

    “對你名聲不好。”司琮也脫了外套拎在手里。

    覃關動動嘴，想說?她不在乎，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而已，明天?退房后就再不見面，她什么看法對覃關來講不重要。

    司琮也猜到她要說?什么，在她開口前堵住她：“我在乎。”

    不管是誰，他都不想對方看輕了覃關，哪怕是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此刻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密閉空間?上升叫人耳膜輕微鼓脹。司琮也單手?揣兜，褲腿松松垮垮不成形的卷著，和平時精致少爺的樣子有很大出入，不修邊幅的落魄，眼很認真的看她。

    話就那么吞咽回去，覃關輕輕點頭：“好。”

    “而且——”他又不正經起來，姿態閑適下來，一個字一個字慢吞吞講，逗著她：“這么大便宜不占白不占，叫聲哥哥來聽。”

    “你要玩兄妹play嗎？”覃關鎮定自若，語氣十足十平常。

    “……”

    司琮也散勁兒收起，站直身，瞪了覃關一會兒又笑起來：“覃關。”

    “嗯？”

    “你啊。”

    他輕聲嘆氣，無奈又寵，不知道拿她怎么辦才好。抬手把她摟進?懷里，壞心眼的把她頭發揉亂。

    到達樓層，電梯門開后司琮也牽著覃關出去。十指相扣已經成為他們倆人牽手?時必備且唯一的姿勢。覃關低頭看，司琮也總喜歡用左手牽她，因為戴了戒指。

    他快她半步，覃關摸上胸口那枚同款戒指，耳邊蕩著他剛才那聲嘆息。

    刷了房卡開門，司琮也先?進?去檢查一遍，確定沒有攝像頭才放心：“趕緊洗個熱水澡。”

    “嗯。”她：“你也是。”

    房間?里有洗衣烘干一體機，覃關脫下衣服后丟進洗衣機里轉，進?了浴室洗澡，熱氣蒸騰，磨砂玻璃上很快覆著上一層水霧。

    吹頭發時，覃關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發呆。已經跟張嫂講過?今晚在外面住，雨太大回家不方便，張嫂問她就自己嗎？她說有同學一起，張嫂又絮絮叨叨叮囑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才結束電話。

    忽然想起件事?，關掉吹風機拿上手機和房卡出門。

    再次折返回前臺，小jiejie沉浸式追劇，樂不可?支。

    覃關用房卡邊角敲敲大理石面：“你好，請問有醫藥箱嗎？”

    “啊？”前臺小jiejie猛地把手機倒扣，摸魚被抓的慌亂一閃而過?：“有的，稍等。”

    從右手?下放柜子里拿出小藥箱，前臺小jiejie還在為剛才誤會一事愧疚，多問了句：“是哪里不舒服還是？”

    “處理傷口。”覃關記起司琮也的良苦用心，補充：“我哥。”

    “哦哦，那快去，有需要用房間?電話按1就好。”前臺小jiejie最后夸贊：“你們兄妹長得可真好看。”

    “謝謝。”

    拎著藥箱回樓上，到隔壁停下，剛要敲門，眼前一晃，司琮也從里面打開，看見門外的覃關后一頓。

    “找我？”

    “嗯。”覃關低頭看他腿：“不是被劃破了嗎。”

    積水深，估計是過?來時被樹枝要么鐵片什么的給刮的，司琮也一開始沒發現，泡在水里沒感覺，剛才洗澡時看見了才知道，小腿肚向前蔓延，挺長一口子。

    沒成想覃關比他更早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