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誤會解除
想調查寧歡去咖啡店做什么并不難,這一查,自然而然查到曲椿歲身上,裴懸果斷安排時間與她見面。在見面之前,她心中基本給出了與真實情況相差不大的答案。 曲椿歲風塵仆仆趕來,連氣都沒喘停,就聽到裴懸問她寧歡的事。 “我說裴懸,你這人真的很不厚道,以前是,現在也是。”曲椿歲擦掉額頭上的汗,“你不是不知道,我今天下午的飛機。” 裴懸面無表情看著她,眼底依舊是那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和當初拒絕她表露出的姿態無二。曲椿歲知道她摸透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也不再說無關的,平復下來,語氣含嘲:“合著曲家幫你是白幫,一點情分不講。”商界講究利益少談情分,她已經犯了大忌了。 “所以,難道你認為你的行為就合理嗎?”裴懸反諷她,“把感情當籌碼,自導自演一出感動自己的戲,你倒是挺擅長。” 曲椿歲眉毛皺起,在失態邊緣徘徊,咬牙切齒道:“我們至少幫助你們度過了難關,不然你知道它根本撐不住——我只輕輕報復了你,卻又在更重要的層面上幫你一把,你應該感謝我才是。” 于她而言,縹緲的感情和實打實的利益,當然后者更重要。譬如,假設當年她遇到的裴懸沒有身份背景,那么她絕對不會去靠近她,更別提會產生任何喜歡的可能。 但這話說得仿佛寧歡是什么無足輕重的人。 裴懸自然聽懂她話語中的不甘,也知道曾經在眾目睽睽之下兇狠的拒絕使她十分難堪,搖頭道:“首先,我必須聲明,寧歡對我來說很重要,重要程度遠遠超過公司。另外,高中的事,我沒想到你會記到現在,我向你道歉。” 一個裴氏集團倒下了,會有無數個裴氏集團站起來,而這世上只有一個寧歡。 曲椿歲攥緊了手,臉上不顯半點落寞,腰板挺得直直的,很快恢復了神氣,悠悠開口:“既然如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倒希望你還能心安理得地坐在這位置上。”說罷,她轉身離去,一秒都不多呆。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的話……裴懸捫心自問,這裴總的位置,她當然坐不踏實。如果成功的代價是愛人離散,她寧可被人指責為意氣用事也不愿與寧歡分離的。 事情的真相,寧歡一直瞞得很好。裴懸心知肚明她這么做的理由,無非是怕自己有心理負擔,所以寧愿要她誤會她也要繼續瞞下去。寧歡是多么好的一個人啊。 裴懸唉了一聲,五味雜陳。 她放下文件,離下班還有三小時。 “崔助,晚上的事推掉,安排車。” 助理扶了扶眼鏡,面無波瀾:“是。” 回到家的時候,寧歡安安靜靜地在書房工作,見裴懸提早回來了,感到意外。于是合上筆記本電腦,迎面向她走去。 秋意正盛,外頭天涼,進屋時身上仿佛攜了一陣涼氣。寧歡給她倒了一杯熱開水,示意她休息一會兒。二人在客廳沙發處坐下,相顧無言。 裴懸抿著唇,想起之前一段時間她對她的誤會和過分行徑,止不住地在心里罵自己有眼無珠。明明很早就知道的,在這個世界上,血rou相連的父母都會背離她,唯獨寧歡不會。 寧歡偏了偏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似乎知道她要說話,所以乖乖地等待著。 在道歉的前一瞬間,裴懸腦子里閃過了很多可以說的事,比如說前兩天公司升級了一套硬件、昨天簽了一個大單,亦或者是某某部門挖到了一位有名的工程師,再不濟是隔壁闊老太又養了兩條純種薩摩耶。從小到大,能讓她低聲下氣道歉的事實在太少了,她又是個驕傲的人。 可面對著寧歡,想起她所受的委屈,所有的骨氣都不作數了。 “前一段時間,對不起,”裴懸低垂著臉,誠摯道,“是我錯怪你了。” 寧歡一愣。 “我已經和曲椿歲說明白了……你大可不必如此的。” 你大可不必如此縱容我,大可不必如此為我著想,大可不必如此使我們不得不分離。 裴父裴母裴玨的裴氏集團興盛消亡自有其命數,但裴懸的裴氏集團在那時還未徹底開始。曲椿歲最聰明的點就在于洞察人心,她不可能不知道寧歡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可能不知道寧歡對她的在意程度。 寧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回應她。她心里有誤會終于解除的暢快,也有擔心裴懸胡思亂想的不安。 裴懸捧起她的臉,認真道:“你對我來說永遠是勝過其他一切事物的存在。”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不要輕視自己的地位。 她很少說情話,但每一次說,都能把這個對文字敏感的人鬧個大紅臉。這次自然也一樣,只見寧歡的耳畔攀上紅意,眼眶甚至都泛紅了。 裴懸拭去她的淚滴,將她抱入懷中。 公司的事,她另有安排。 當務之急,是要解決人生大事。她和寧歡一直懸掛于空中樓閣的婚禮理應要盡快落于實處。 寧歡于她,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