閘北的房子破得都是窟窿，你不敢大聲說話，怕被追來的日本人發現。

    等了半晌，沒聽到霍起鳴換好衣服的動靜。你蹭得從床上起來，掀開隔板卻不見他的蹤影。

    人呢？！

    你的心漏了半拍。

    “好了。”他撩起外面的簾子，露出灰土的臉。

    他裸著上身，左胸上有槍擦傷的痕跡。

    但令驚的不止這些。

    他雙手竟捧著一碗熱面。

    “長壽面，你的。”

    “我……”你重重咳嗽。

    方才霍起鳴消失的時候，你竟忘了呼吸。

    你們不敢點燈，兩個人坐在老床上。

    霍起鳴看著你慢吞吞吃面。

    你臉頰有一抹沒擦凈的灰，在雪白的頰面上頗滑稽，襯得你活活戰敗狼狽的雪狐，吃面時像扒拉爪子。

    “對不起。”

    他輕聲道歉。

    他以為自己就死了。沒想到除了同學之外，還有人更強軍火掩護他，更沒想到，傻乎乎的你拼命找他。

    你努力吸進去面條。

    這個面條格外長，你不肯咬斷。

    在你家鄉，長壽面斷了，說明的你的命數不多。

    而你，還想好好活著。

    能這樣和他安安靜靜坐在自己家，多好啊。

    不知怎地，眼淚沒出息地流出來。

    開始是一滴，后來發了洪水似的，怎么也止不住。

    霍起鳴看見你哭，就這樣默默陪著你，你們什么話都沒說。

    晚上，他用草席鋪在床下面，安安靜靜躺著。

    他睡不著。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需要他撥開別的情緒來理順。

    他的任務完成但也暴露了。

    過了今晚必須要走。

    還有你——

    “霍起鳴。”

    安靜的漆夜，你喚他的聲音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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