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應照我 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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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慈撈起雙劍握在手中時,來者已破門而入。 門軸建于正中的好處是,進門時有一側是死角。 謝慈按著芙蕖的肩貼在墻上,等提著刀的工匠們魚貫而入,一松手,芙蕖搶身上前,擋在了眾人的面前。 工匠驟然見一有頭發的生面孔,不免一愣:“你是誰?” 美貌嬌弱的女人最易令人放松警惕,芙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笑,為首的工匠便惡向膽邊生,伸手沖著她的下巴摸去。 如此近的距離,芙蕖豈有失手的道理,藏于袖中指間的刀片,溫柔的劃破了他的咽喉。 他仰面倒下時,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跟在后面的工匠反應過來,提刀就亂砍,他們一心只撲在芙蕖身上,背后全然暴露在謝慈的劍下,他旋身落盡他們的陣營中,沖散了他們的互相照應,又有兩個人瞬間倒下。 芙蕖袖中紙牌鋒利如刀。 工匠們應接不暇,頓時亂成一片。 謝慈將他們了結在恐慌中,干凈利落,一點痛苦也沒給留。 芙蕖繞過遍地的血腥:“不留個活口審問?” 謝慈道:“活口待會有的是,不急于一時。” 靜慧住持帶領弟子就地念經超度。 芙蕖這時才有心思仔細打量這群女尼,不知哪位是斷塵大師。 也不知謝慈和他的母親說上話了沒有。 芙蕖總預感那場面不會很和諧。 血腥蔓延在整個密室中,很快頂的人頭昏腦脹,兩位年輕的女尼已經忍不住一陣陣的作嘔,背過身對著墻,不忍直視。 芙蕖倒不覺得滿室的血難受,倒是尼姑們的念經令她更頭痛。 終于,那絮絮叨叨的聲音漸漸止住。 有一大師開口緩緩道:“謝施主身上殺孽不少。” 芙蕖望向聲音的來處,那位大師守在住持身邊,上了年紀,地位不低。 謝慈也終于正眼往向那一直不敢見的人,說:“是不少,從生下來就注定少不了。” 他拖著傷腿,一步一步笨拙的走到斷塵面前,跪坐于地,低下頭,手中雙劍立在身側:“弟子一事不明,請大師解惑。” 斷塵雙目平靜地望著他:“請講。” 謝慈道:“我知曉大師在塵世中曾有塵緣牽絆,敢問您當年出世之時,可曾后悔未徹底將塵緣切斷?” 在場年輕的女尼們聽不懂。 靜慧撥著佛珠,閉眼嘆了口氣。 芙蕖看了一眼那位女師傅,心中俱已明晰。 一言概之,謝慈其實在問,她是否后悔當年留下了他這個種,怎么沒在出家之前把他掐死在襁褓中。 若非心中糾結痛苦到極致,他不會問出這樣的話。 斷塵坐的石臺稍高一截,謝慈微低著頭,她垂目便能見到他的發頂。斷塵持著佛珠的那只手,緩緩抬起,做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動作,她輕輕撫上了謝慈的發頂。 謝慈的肩背不由自主僵住了。 斷塵說:“世上唯有血緣羈絆切不斷,哪怕是佛祖,也奈何不了親情人倫。施主身前已然迷障重重,更應維持自心清明才是。你若不后悔活在這世上,你的母親自然也不會后悔將你帶入這世間。” 隨著斷塵的手一抬,謝慈身上壓著的重逾千斤的感覺,頃刻間消弭無蹤。 芙蕖的目光好奇的在斷塵身上打量。 斷塵迎著她的目光看過來。 芙蕖卻退后幾步,默不作聲把自己藏進了陰影中,可是那雙眼睛始終凝在她身上,沒什么惡意,也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謝慈養在揚州的部下趕到時,室內的血腥都快把人腌入味了。 他敲了通往井口那一側的磚,哨聲在寺內外互相應和。 外面的人層層將空禪寺圍了起來,再從各個方向翻墻潛入,先把留守在寺中的人控制住,帶到后院。 謝慈拉著繩索回到地面。 見到了捆的結實的一女二男。 他問:“上面沒有其他人了?” 屬下搖頭說沒有。 所有的角落,連老鼠洞都沒放過,也統共就找到這三個喘氣的。 謝慈揮手,叫他們把人壓到一旁。 空禪寺的女僧們陸續被拉上來,見到院子里遍布持刀的人,心中的驚恐也沒有緩解半分。 謝慈的屬下將她們各自送回房間休息。 其余的人下到井下,先是清理了方才打殺后的狼藉,撒上新泥,掩蓋了血跡,再點了熏香,將表面的痕跡全部抹掉,一眼看上去和正常沒什么兩樣。 十幾具尸體從井下吊上來,排成一拍,擺在那三個活人面前。 三娘反應最為劇烈,一直在掙動,捂住的嘴發出含糊的叫喊聲。 謝慈在院子中央安置了一把椅子坐下,兩側各有一人用銅盆接了清水,供他凈手,謝慈抽了芙蕖腰間的手帕,將指甲縫的血污都清理干凈了,才不忙不忙的開口,說:“崔掌柜的屬下,怎么像坨草包,想活著回去么?” 三個人一起用力點頭。 謝慈道:“可是你們將崔大掌柜的事辦砸了哎,全手全腳的回去恐怕交不了差吧!” 第90章 三個人開始發抖。 謝慈道:“我把你們放了?” 那三人心里明白,事情辦砸了,在崔掌柜的面前是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的,即使能全須全尾的逃回去,也免不了一頓嚴厲的處置。 刀架在三個人的脖子上。 謝慈道:“給你們一條活路,自己選。” 三人面面相覷,三娘最先想通,一扭肩膀,膝行滾到了謝慈的腳下,雙手被反捆在身后,嘴中塞著布團,不能動作,不能發聲,只用臉蹭著他的鞋,以示屈服。 謝慈彎身拿下她封嘴的布團,用手背輕拍了拍她的臉,道:“你很聽話,想要什么和我說,不會虧待你的。” 三娘張嘴道:“我想活命,想要錢,想要榮華富貴,您要是能給我,我就認您當主子,從此給您賣命,您讓我干什么都行。” 謝慈:“好說。” 他抬眼望著剩下那兩個人,道:“有了你,他們對我來說便不重要了,就交給你處置吧,事情辦的漂亮一點,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你可以隨時去見我,有事直接向我稟告。” 謝慈的屬下十分有眼色,立刻上前給三娘解綁。 三娘仔細看是個十分有風韻的女子,她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同伴,迎著他們哀求的雙眼,忽的一咬牙,奪過一把刀,干脆利落,一人一刀把他們兩個抹了脖子。 已經滾著木輪車走出一段距離的謝慈聽到了鮮血四濺的聲音,動作一頓。 三娘從身后趕上來,噗通一跪,深深的磕頭:“主子,空蟬寺里的事情一切由我做主,留著他們也是無用,反倒平填了他們高密的風險。奴家替主子解決了他們,絕不讓此事有絲毫泄露。” 三娘親手殺了那二位是向謝慈投誠,也是絕了自己在崔掌柜那里的后路。 謝慈輕輕嗯了一聲:“你是個頂聰明的人,讓你的人該做什么繼續做,別停。你是被派到這里監工的吧?” 三娘說是。 謝慈問:“你們的工程還需要長時間完工?” 三娘:“最多再兩個月。” 謝慈:“我會在寺里小住兩個月,你就當我沒來過。” 三娘說明白。 芙蕖在客房中沖洗了全身的塵土和不小心濺上的血污,柔軟的毛巾擦干凈了身體,她的上臂連著肩膀,橫貫了一條觸目驚心的瘀痕。 芙蕖將藥油倒在手上搓熱,不輕不重的揉著傷。 門開了,進來一個人,她聽出了腳步聲,沒理。 材質粗陋的松木屏風后,謝慈只露出了半張臉,他說:“藥揉進去才會起作用,你要用力。” 芙蕖目不斜視,甚至還伸手放下了床幔。 謝慈推著木輪車靠近:“我不是故意的。” 鬼才信。 見她沉默,謝慈又道:“好吧,換個說法,情急之下,一時沖動,傷你并非我的本意。” 芙蕖磨磨蹭蹭的披上衣裳,說:“那地下鑄□□的人,你打算怎么處置?” 謝慈的手伸進床幔,在床榻邊緣擱下一只玉白的小瓷罐,道:“金玉膏,活血化瘀的療傷圣藥,你用這個。” 芙蕖聽著那小藥罐,不動手,道:“聽說你沒有處置他們,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說給我聽聽。” 謝慈道:“別大意,剛打下去就出了淤青,你若是不妥善處理,過一夜只會更疼,明天早晨你連胳膊都抬不動了。” 寺廟中青黑的床幔不透光,但也不能完全擋住外面人的輪廓。 芙蕖輕輕笑了:“讓我猜猜,你是想將計就計,讓崔字號私鑄□□的罪行坐實,然后再出手整治,對不對?” 謝慈:“……是我的錯,對不起。” 芙蕖冷哼:“我可受不起謝大人的致歉。” 謝慈終于耐心告罄,一把扯爛了床幔,芙蕖半伏于枕上,正單手撐著臉頰,神色非常平靜,沒有任何意外的盯著他。 “謝慈。”她凝重的開口,道:“我前天晚上做了個夢,我夢見你死了。” “夢想成真并非不可能,指日可待。”謝慈說。 芙蕖挪過去,身子向前傾了半寸,正好與坐著的謝慈鼻尖相碰。她說:“我還夢見你死之前給我留了紋身,就在肩上,是一朵水墨蓮花。你說你來世要憑借這個印記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