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應照我 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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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果然是幾位上了歲數的嬤嬤,她們穿著打扮都很隨意,行走坐臥的姿態也像極了市井婦人,半點宮中的規矩也沒有。 她們不約而同停下了摸牌的動作,有一人審視了她幾眼,笑著斥道:“哪來的小黃門啊,長得好白凈,怎么沒規沒矩的闖到這兒來了?” 宮里這些上了年紀的老太婆,都喜歡面嫩聽話的小郎君。太監雖然不算是完整的男人,但卻因少了個東西,變得分外乖巧。年紀越小,容貌越清秀,越討人喜歡。 混跡賭場的人,皆有一身八面玲瓏的本事,張嘴不可能得罪客人,什么樣的人好什么樣的菜,在哪一道上吃得通,用眼睛看,心里便如明鏡一般清楚。 芙蕖歪頭天真道:“打擾幾位jiejie的興致了,我今天剛進宮,不懂規矩,趙干爹讓我在宮里隨便逛逛,便一不小心逛到了此處,想來也是與幾位jiejie有緣分,老天指引我,特意來此一會!” “哎喲,呵呵呵呵……小嘴兒甜的哦!快過來讓jiejie捏捏!” “你趙干爹可是朝暉殿的那位?你是怎么進的宮來的?現在在哪里伺候?” “細皮嫩rou,看著不像是窮人家的孩子,天殺的喂,怎的好端端掉進這虎狼窩里了?” 芙蕖挑揀著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在外頭做的就是伺候人的活,趙干爹說有貴人看上我了,所以花大錢把我買了出來,咔嚓一刀,我就在宮里了。” 有一個滿臉堆肥的老jiejie,直接沖他伸過手:“小可憐,什么時候挨的刀,可好全了,讓jiejie給你看看。” 那不老實的手徑直往她下面伸,芙蕖動作自然地往一個面相溫和的嬤嬤身后躲。 于是如她所料,那嬤嬤護住了她,和那幾個不怎么要臉的人罵作一團。 交朋友就是這么的簡單容易。 滿打滿算不到一刻鐘,芙蕖已經和幾位jiejie一起圍坐在桌上斗牌了。 幾圈斗下來,芙蕖發現這幾位老jiejie手腳可真不干凈。 芙蕖從袖中抓出一把碎金子,端的一副人傻錢多的模樣,每個人各喂了一點,有人喜形于色,圓形開始飄飄然,有人卻依舊穩得住,一副精明算計的樣子。 芙蕖又喂了幾圈,手頭的金子散的差不多了,賭錢正到酣暢淋漓的時候,芙蕖重cao舊本行,開始套取自己想要的消息。 ——“宮里有什么好玩的?我一路走來只覺得冷冷清清,倒是咱們院里,雖然瞧著破爛,但勝在熱鬧。” 拿了她金子的人開始奉承她:“小大人想要找好玩的去處,還就得來我們這,宮里的規矩多嚴哪,吃口飯喘口氣都不得自在,也只有咱們芙蓉宮,神仙鬼神都不愿意挨著,在這里藏著,自在的很。” 芙蕖道:“此宮不受管束嗎?” 擅談的嬤嬤啐了一口:“淪落成冷宮,早就沒人管啦,想當年,芙蓉宮的主子恃寵而驕鬼迷了心竅,竟然對謝貴妃下毒手,一個南秦來進貢的女人,掂不清自己的分量,給她三分寵愛還真拿自己當塊寶貝了,死也活該。” 芙蕖裝糊涂道:“您說的這都是誰?當今圣上不是還沒娶妻,宮里哪來的女人?” “我們講的是先帝爺年間的事兒,你年紀小,那會兒你還沒出生呢。” “哦——” 芙蕖喂了一筆狠的,自己手里的錢散了個精光,討得了周圍一群人的歡心,一撇嘴,歪到一個嬤嬤身上膩歪:“我把皇上賞我的錢都輸光了,回去定然要挨罵。” 嬤嬤雖然可憐他,但已經進了兜里的錢就沒有再還回去的道理:“愿賭服輸,你可不能后悔。” 芙蕖仰著笑臉:“嬤嬤給我講點好玩的故事,我就當這錢花的值了!” 那嬤嬤任由她這么一靠一撒嬌,腦子都混沌了,“好好,給你講個這宮里的故事如何?” 芙蕖抱著一腔希望,本以為能就此搞明白那段隱晦的往事,卻沒想到,大費周折,得到的竟然還是一段俗套的女人爭斗的故事,毫無新意,甚至其中還有胡謅的成分,也不確定有幾分能信。 整理了這幾個嬤嬤口中的故事,其中內容囊括了——先帝爺有多么的玉樹臨風,先帝爺的女人們有多么的花容月貌,而那些女人之間的勾心斗角又有多么的慘烈…… 不過有一點,幾個嬤嬤口徑一致的說辭,引起了芙蕖的注意。 她們說,當年芙蓉宮的主子,曾經成功給謝太妃下了藥,害她生不如死,差點胎死腹中。 芙蕖應付完了這幾個如狼似虎的嬤嬤,滿身疲憊的離開芙蓉宮,走到一個安靜的所在,停下腳步,抬眼靜靜的望著天。 她腦子里只明晰了一件事。 那一年,鳳髓那玩意兒,其實是下在謝太妃身上的。 謝太妃中蠱是在秋天,她當時已經身懷六甲,是以皇帝暴怒,處置了芙蓉宮主人,謝太妃為了保胎,幾乎用盡了一切辦法,最終成功讓孩子平安誕下。 次年春,謝太妃生下兒子之后,身上的蠱毒不藥自愈。 鳳髓,從母體轉移到了孩子的身上。 芙蕖攤開手心,兩封信皺皺巴巴的揉合在一起,信中的內容,芙蕖反復細讀了好幾遍,閉上眼都能背出來。 身中鳳髓的謝太妃,在生下兒子后,恢復成了正常人。 身中屠戮的白府姚氏,在生下女兒后,也擺脫了怪病的困擾。 倒霉的兩個孩子無緣無故繼承了這一切,一個已經夭折,另一個終年不見天日活得像個怪物。 進宮一趟沒白來。 但是芙蕖現在要想辦法出宮。 假如如他們所料,姚氏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解女兒身上的屠戮。那么,芙蕖愿意暫時放下私仇,或是助她一臂之力,或是與她合作,到時候共同分享成果。 鳳髓與屠戮出自同一人的手。 假如屠戮有的解法,那鳳髓必然也有。 萬變不離其宗,大同小異。 芙蕖拿出火折子,將兩封信燒為灰燼,她心中也想到了蘇府。 ——姚氏一直虎視眈眈盯著的蘇府。 如果不出意外,如果不出意外東西應該就在蘇府里了。 第64章 芙蕖在森嚴肅穆的皇宮中,進入自如,仿佛真的成了個主子模樣。 朝暉殿里,她想見皇上,甚至不用通報,堂而皇之的就能邁進大門。 皇帝看過的折子攤在書案上,不避諱芙蕖,招手喚她到身邊坐。 趙德喜將墨遞到了她的手上。 芙蕖挽起袖子閻摩。 皇上便偏了頭,直直地盯著她的手瞧。 芙蕖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卻不做理會。 皇上溫和的開口問:“朕這樣看著你,你會覺得朕輕浮么?” 芙蕖果斷搖頭道:“不會。” 皇上笑了:“為何?” 芙蕖道:“真正輕浮的人,眼睛里含的骯臟令人作嘔,皇上沒有。” 皇上順勢追問:“那你說說,朕眼睛里含著的是什么?” ——全然都是算計。 芙蕖捏著墨均速地打著圈,卻不會將實話說出口,只道:“皇上的眼睛干凈的很,一看便知是個好人。” 謝慈為何一定要將她送到皇上身邊? 連她都能看出皇上的居心不正,她不信謝慈會被蒙在鼓里。 芙蕖仍然懷疑,謝慈將她送進宮,是別有深意。 皇上不知芙蕖心里的沉重,聽了她的話,笑得很開心:“你覺得朕是個好人嗎?” 芙蕖忽然抬起臉,直視龍顏,犀利地指出:“您跟三年前不一樣了。” 趙德喜的身子忽然震了一下,那是本能顯露出來的懼怕。 他們人人都說,皇上親近內宦,總喜歡與好顏色的小倌沒日沒夜的廝混。 看來的所言非實。 皇上臉上的笑容一點也不自然,比起太平賭坊里那些笑臉迎人的姐兒差得遠了。 都是身不由己,命不由心。 但年輕的皇上修煉不夠啊。 芙蕖話語間陡然抽出一把刀往他心口刺,皇帝下頜微動,道:“jiejie你倒是一點也沒變,總拿朕當不識數的小孩逗呢!”他搭了一下芙蕖的手,輕輕一拍,說:“可明明jiejie和我是差不多的年紀,朕記得,三年前,在揚州別苑初見的時候,你坐在湖邊,盯著朕看了很久,朕回味了三年,始終捉摸不透,你當時心里在想什么?” 當年初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公子錦衣華服,趕走了正撈魚的野貓,將擱淺的錦鯉放生水中。 芙蕖見著他,心里想的卻是曾經的謝慈。 那揚州小院是謝慈從小長大的地方,山明水秀,可謝慈從未在園子里無憂無慮的玩一回。 從來都沒有。 假如謝慈從小有人疼,有人寵。 身為侯府幼子的他,也會長成一個善良多情的少年郎吧。 皇上見她久不答話,“嗯”了一聲。 芙蕖回過神。 皇上:“想到過去了?” 芙蕖點頭:“想起來了。” 皇上:“朕問你,當時你在想什么?” 芙蕖道:“在想,謝府的別院里,可從未見過那樣天真無憂的小公子。” 這也算是半句實話了。 “天真無憂……”皇上逐字爵著她說的這句話,末了,自嘲一笑,道:“那會兒可真是天真無憂的好歲月啊。” 聊到這份上,在繼續談下去,就該問起身世經歷了。 偏這個時候,忽有小太監出門報:“陛下,吏部侍郎欒深大人求見。” 芙蕖聽著這個熟悉的名字,不是外人,正是芳華長公主的那位駙馬。 前些日子,駙馬爺走馬上任,在吏部領了官職,京中人便少稱他那駙馬的名號了。 畢竟公主人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