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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應(yīng)照我 第42節(jié)

    她渾身都濕透了。

    謝慈從下腹燃起的沖動,像是正在被一只手不停地?cái)嚭稀?/br>
    他一手掐著芙蕖,一手掐著自己,咽喉滑動,道:“你非得挑這個時(shí)候算賬?陳寶愈給你也下了藥?”

    芙蕖不能輕易饒過他,畢竟千載難逢的機(jī)會,而且她已被自己的沖動架到了高處,不趁機(jī)討一個說法未免不劃算。

    謝慈嘆息呵氣在她的鬢發(fā)上,說:“情意和情i欲不一樣,你怎么可能不懂,好,是我錯了,說錯了話,丫頭,你放過我,好不好?”

    他服軟了,芙蕖不為所動,他這個人慣會裝,說出口的話多是真假參半,不值得上心。

    但他喚她做“丫頭”。

    那是芙蕖六歲那年,兩人初相識時(shí)的情分。

    芙蕖瞧著他,兀自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看僧面看佛面,縱使現(xiàn)在的謝慈著實(shí)可恨,但初見面時(shí)與她一樣困在籠中的少年是她割舍不下的心頭愛。

    芙蕖粗暴地扯掉了他的袍子,裹在自己身上,起身折了一根粗壯的樹枝,撐著往密林深處去了。

    謝慈聽見耳邊清凈了,長呼一口氣,側(cè)身倒進(jìn)了水里。

    高山雪水的寒并不能中和他肺腑里的熱。

    但于□□一事上,他確實(shí)……不僅不愛,且極其厭惡。

    他十五六歲的時(shí)候,有一個晚上,家中派人特意叫走了一直寸步不離侍奉在他身側(cè)的芙蕖。

    那夜,他掀開床帷,在自己的床上見到了一個渾身雪白的姑娘。

    那女人比他稍大兩歲,謝慈認(rèn)得她是府中彈月琴的娘子。

    他第一次見識女人的身子,除了晃眼的白,還有水蛇一樣柔軟的腰,和雪兔一樣豐盈的胸i脯。

    想必摸上去也會很柔軟,但是謝慈沒那個興致去體會。

    因?yàn)樗杏X到了心中難以言喻的……惡心。

    他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就走,在隔壁書房的矮榻上將就了一宿。

    那夜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翌日府里平白消失了一個彈月琴的娘子,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沒有人敢提這件事。

    謝府里,再無女子敢近他的身,直到多年后,他把芙蕖給弄了回來。

    賭坊相逢的那一日,他第一次揉了她的手,便如同上了癮似的。

    他沉溺在那種將人抓在掌心的感覺。

    他想,他也許不會討厭她脫i光衣服的樣子。

    但那是他輕易不敢去踏足的禁地。

    ——“我這輩子注定已不得善終,何必?cái)嚨盟膊坏煤没钅兀俊敝x慈的耳朵里漫上了水,緊接著,眼前的世界也隨之模糊了,他閉氣將五感六識散進(jìn)水中,冥思幾年后的光景,想道:“那丫頭才十七歲,就算真把她當(dāng)成個稀罕物件,也得正經(jīng)找個人托付……誰人可信?”

    芙蕖耗費(fèi)了將近一個時(shí)辰,摸著夜色在山上踩了幾味藥草,一腳深一腳淺的回到小溪旁時(shí),乍一眼竟沒見到人。

    天光已經(jīng)半亮。

    她一慌,以為人跑了,靠近去查探,才見謝慈伏身在水下,像是沉睡了,喚了幾聲,也沒有任何動靜。

    萬幸鼻息和脈搏都尚在。

    芙蕖倚坐在溪石上,將草藥用石頭碾碎,混在一起,奮力把人拖到岸邊,解了他的衣裳,順著心肺的經(jīng)絡(luò)xue位,厚敷上去。

    那種禁藥要不了人的命,就怕把人給憋廢了。

    而且那種藥有很明確的涇渭之分,男人和女人各有不同。

    芙蕖觀察他的癥狀,沒見他表露出什么異常,此時(shí)趁他昏著,探了他的脈,才覺外浮中空,虛弱的厲害,心中了然,暗罵陳寶愈果然不是東西,將如此陰毒的玩意使在謝慈身上,等回去逮住他,叫他精盡人亡都是輕的。她一定要讓那位世子爺也嘗嘗此藥的滋味,日日嘗,夜夜嘗,不死不休。

    芙蕖將謝慈的頭發(fā)攏在手中,用干凈的衣襟一遍一遍地擦拭,擦到半干的時(shí)候,謝慈眼睛動了。

    芙蕖卻停下了動作。

    剛才她摸到了真相。

    昨夜里謝慈之所以任由她在他身上作威作福,極大的可能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女人服了那藥,三步必軟,五步必倒。

    他能撐得像個沒事人一路進(jìn)到山里,已是令人贊嘆至極了。

    ……就是不知道醒來會不會找她算賬。

    謝慈可稱不上是大度的人。

    芙蕖將他的頭發(fā)輕輕放回肩頭。

    謝慈眼睛只睜開了一半,往芙蕖的身上一掃,猶如實(shí)質(zhì)一般,恨不能刀在她的身上。

    芙蕖假裝若無其事地瞥過臉,瞧著東方山尖上逐漸染上金色的雪頂,心知可能要完。

    第34章

    謝慈活動了一下手腕,扳住芙蕖的臉:“你很有種啊,丫頭。”

    果然,他恢復(fù)了之后,手上勁力也顯得游刃有余。

    芙蕖貼在他身旁,顧左右而言他:“我采了清涼瀉火的藥,有沒有覺得好受點(diǎn)?”

    謝慈把那黏糊糊的藥草一抹,盡數(shù)掃落在溪水里。

    他不領(lǐng)情呢。

    謝慈活到現(xiàn)在,不論在內(nèi)在外,遇見的唯一蹬鼻子上臉的人可能就是她。除了她,再不會有有任何女人會被允許近他的身。

    縱容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芙蕖在得寸進(jìn)尺方面又顯得格外無師自通。

    林子里一對烏鴉找了過來,在他們頭頂盤了幾圈,謝慈抬起手,它們便爭先恐后地落下來。

    謝慈在烏鴉的腳上系了個什么東西,叫它們回營地送信。

    “我們準(zhǔn)備回燕京了。”他說。

    芙蕖心頭一凜,林間草木清香,遠(yuǎn)處雪峰連綿,這是獨(dú)屬北境的風(fēng)光。不是舍不得,實(shí)在是燕京那個地方,想起來就覺得心頭壓了沉甸甸的黑云。

    芙蕖:“從陳王開始?”

    謝慈:“從陳王開始。”

    芙蕖:“你有把握?”

    謝慈道:“荊韜的折子會由趙德喜親自帶回燕京呈給皇上,證據(jù)由明鏡司整合,紀(jì)嶸辦事縝密,從不留半點(diǎn)錯漏,當(dāng)然……最主要是皇上的心意。皇上辦不了我,退而求其次,辦個陳王也不算虧。”

    陳王說是被他親兒子送上死路絕不為過,可芙蕖想不通陳寶愈為何這么做。

    謝慈:“世上殺君的少見,弒父的可屢見不鮮,忠孝節(jié)義他們根本不放在眼里。”

    芙蕖:“先帝那般多疑的性子,臨了怎么給他的江山留下了陳王這么個禍害呢?”

    謝慈道:“先帝留著陳王,本是打著讓他牽制我的主意。”他看了一眼芙蕖,覺得時(shí)間尚早,難得有心思聊幾句閑話往事:“陳王當(dāng)年的封號,禮部在先帝的授意下,定下了‘宸’字,‘宸極’的‘宸’。”

    芙蕖覺得不可思議:“先帝?”

    陳王是先帝的兄弟,同父,但異母,哪有繼位后給自己兄弟封號為宸的帝王?

    “陳王冒雪在宮門口跪了三個時(shí)辰,先帝收回成命,將冊封的圣旨追回。”

    圣主無戲言,一國之君朝令夕改也是笑話。陳王當(dāng)真有本事。

    “先帝別是想傳位給陳王吧?”

    芙蕖只是順口一說,謝慈意味深長的眼神讓她意識到不簡單。

    “難道我猜對了?”

    說到這,日頭中午從山頭蹦了出來,光影明暗切換的一瞬間,仿佛是觸動了什么結(jié)界,不知不覺間,溪水的波光閃耀著粼粼碎金,耀眼得令人不可久視。

    謝慈忽然有點(diǎn)要收的意思,不想再往深處聊了,他睨了芙蕖一眼,無視她求知的迫切眼神,道:“先帝心里在想什么,我們誰都不知道,你倒是敢猜。”

    烏鴉乘著光回來了。

    謝慈手邊沒有可扶的東西,他站起來捂著眼睛緩過了那股眩暈的感覺。芙蕖的手已搭在了他的臂彎處。

    謝慈不發(fā)一言,拒了她的攙扶。

    山下不遠(yuǎn)處響起了鷹哨。

    這種哨聲芙蕖聽過兩回了,每回都伴隨著明鏡司的從天而降,她摸到了其中規(guī)律,想必是紀(jì)嶸得了烏鴉傳信,帶人于山下相迎。

    清晨山間最冷的時(shí)辰,芙蕖已然用自己的體溫烘干了身上濕冷的衣物。

    抬眼,謝慈走在前面,他剛從水里出來不久,霜灰色的寢衣透濕也沒有貼在身上,倒是顯得空落伶仃。

    芙蕖把之前從他身上搶來那件外袍脫下,搭在他的肩頭。

    謝慈回頭往她胸前看了一眼,見那春光徹底藏不見了,便沒有多廢話。

    不知謝慈的信里寫了什么。

    紀(jì)嶸竟套了一輛車來接人,車停在他們昨晚?xiàng)夞R而行的位置。

    紀(jì)嶸見到兩人的狼狽,半句不該問的話也沒有,只說車?yán)飩渲蓛舻囊挛铩?/br>
    謝慈站在車外轉(zhuǎn)身瞭望著林深處。

    芙蕖覺得好笑,他這時(shí)候倒是矜持起來了。

    她鉆進(jìn)車?yán)铮业搅艘惶兹股溃瑢⑸砩洗昴チ艘灰沟呐f衣裳換下,敲了敲車門,示意換謝慈進(jìn)來。

    謝慈只換了外袍,不脫里衣,靠在車壁上便閉目養(yǎng)神,芙蕖推了推他:“你把濕寒都憋在身體里了。”

    謝慈低聲道:“別吵。”然后一副要休息的架勢。

    濕衣服貼在里邊,時(shí)間一久,定然要悶出病來。他油鹽不進(jìn),芙蕖只好親自動手,去解他潦草系好的衣帶。

    她的手剛一貼近謝慈的側(cè)頸,便覺呼的一下,灼熱的溫度盡數(shù)往她的手指上涌來,比昨夜里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么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