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妃升職手冊 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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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看向說話的宮女,赫然是緒昭容身邊的人,當下一個個都心思各異,早有不滿的當下輕嗤一聲,“她不就向來如此,連給皇后娘娘請安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知道的以為她身子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回光返照。” “連德妃娘娘的盛情都不領,這不明晃晃在打您的臉嗎?”趙淑容氣憤憤的道。 旁邊的黎貴人早就翻了白眼,“不就是仗著皇上喜歡她那股嬌柔做作的勁,在娘娘面前竟然還如此輕狂。” 縱然平時彼此間有再多不滿,可在不喜緒昭容這一點上,闔宮上下都達成了共識,一時間園內全是譏諷聲。 緒昭容的宮女也是揣揣不安的跪在那,皇后娘娘平時不計較,但是德妃娘娘是出了名的性子傲慢,若是因此遷怒于自己可如何是好。 “吵吵囔囔成何體統。” 慵懶的聲音透著幾分不悅,霎那間,整個園子寂靜無聲,無人敢在“仗義執言”。 瞥了眼那個宮女,德妃沒有給第二個眼神,“既然緒昭容身子不適,那就不宜伺候皇上了,花榕,待會告知尚寢局一聲,把緒昭容的牌子撤下來,待太醫何時確診緒昭容已經康復,屆時再擺上去。” 霎那間,眾人都下意識屏住呼吸,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皇后娘娘素日無心瑣事,宮務基本都是毓寧宮和永和宮在管,緒昭容這次怕是徹底得罪了人。 有皇上寵愛管什么用,這宮中的美人一茬接著一茬,誰知道下個受寵的會是誰。 “奴婢遵命。”花榕退后兩步沖旁邊的宮女低語幾句。 緒昭容的宮女臉色已經極其不好,可還是不敢說什么,只是恭恭敬敬跪在那。 “緒昭容素來身子弱,德妃meimei何必與她計較。” 左側的宮人立即讓開一條路,一行人慢慢靠近,為首的女子云髻峨峨,月眉星目,清麗的鵝蛋臉秀而不媚,一襲湖藍色宮裝甚是素凈,甚至不如旁邊一個淑儀衣裳精致。 眾人立即調轉風頭,屈身行禮,“嬪妾見過賢妃娘娘,娘娘萬安。” 沈榆也在其中,只不過她站在德妃左后側,無人注意。 “不必多禮。” 賢妃緩緩走上前,語氣溫和,“本宮還怕誤了時辰,耽擱了德妃meimei的鑒畫,好在還不算遲。” 視線交撞間,德妃一改往日常態,反而笑臉相迎,“無妨,若無賢妃jiejie在,這名畫何人鑒賞,我等一雙雙俗眼只會讓明珠蒙塵。” 話畢,徑直行入大殿,后頭的人也不敢擅自走在前頭,待到賢妃跟上,才敢陸陸續續行在后面。 按照位份,沈榆應該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但是德妃把左側的位置留了出來,意思不言而喻。 其實早有人注意到了她,直到此刻看見她坐在德妃左側,按道理那可是陳妃娘娘的位置,然而后者一點也不介意,像是不計較這些小事。 “這位meimei看著眼生,不知是不是我眼拙,宮中何時出了這樣的美人,嬪妾竟不知曉。” 終于有人按耐不住內心的疑問,縱然心下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可是一個選侍,何德何能坐在陳妃娘娘的位置,德妃娘娘未免也太抬舉一個小小的宮女了。 黎貴人撫了撫發髻,“那可是皇上最近寵幸的蘭選侍,伺候人可是一把好手,不僅把皇上伺候的服服帖帖,就連德妃娘娘也青眼有加。” 那女子一襲天青色云霏暗花宮裝身形裊裊婷婷,螓首蛾眉,顏如渥丹,髻上的白玉蘭花步搖襯托下愈發清艷脫俗,宛若剛剛園中剛開的蘭花,嬌而不媚,秀麗逼人,只一眼便讓人難以移目。 六宮上下哪有什么秘密,更何況是皇上破天荒寵幸了一個宮女,聽聞是毓寧宮一個粗使宮女,如今眾人瞧著,倒是明白了皇上的行徑。 “這花朵似的美人,誰不憐愛呢。”吳婕妤瞥了眼黎貴人,示意她莫要在此時發泄不滿,如今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誰得寵都是好事。 “那可不是這樣說的。” 趙淑容左顧右盼一眼,壓低聲音,“憑什么德妃娘娘寧愿提拔一個宮女,也不愿意拉黎meimei一把,這換作誰心里都不好過,難道還不準人說了?” 聞言,黎貴人本來被壓制的不甘又再度爆發,可此刻也知道場合,到底是沒有發作。 頂著各種打量的視線,沈榆知道所有人都沒有把她放在心上,誰會在意一個粗使宮女上位的選侍? 像是察覺到一道溫和的視線,她順勢對上賢妃的目光,后者沖她淡淡一笑,沈榆點頭示意神色恭順。 “本宮這幾日風寒未愈,必定有許多人擔憂著本宮身子,還得勞煩各位meimei記掛。”德妃坐在上首溫聲道。 眾人連連附和,“娘娘身子康健,嬪妾們也能心安。” 這時宮人們陸陸續續進來上茶,德妃語氣正經,“最勞煩的還是賢妃jiejie,大約想著jiejie處理宮務辛勞,所以本宮才特意喚了新人伺候皇上,若不是蘭選侍與賢妃jiejie一樣寫的一手好字,皇上也不會召幸,說到底皇上惦記的還是賢妃jiejie罷了。” 大殿內寂靜無聲,眾人都不敢多言,這話明顯就是在打賢妃娘娘的臉,皇上寧愿寵幸一個贗品,也不愿意去永和宮,德妃娘娘此舉莫不是殺人誅心。 只是賢妃娘娘乃名手,一個洗夜壺的宮女如何能相提并論,能得一分本事也算是她祖上積德。 沈榆垂眸不語,她應該跪地說惶恐不安才對,但是這場戲她只是一個引子,引子只需要靜靜的任由驅使就行。 隨著宮人遞上茶盞,賢妃隨手端過,嘴角帶著淺笑,“誰伺候皇上都是一樣,本宮對蘭選侍也一見如故。” 直到輕抿杯口時guntang的清茶使其手一松,青花瓷器立即碎了一地,滿地都是茶漬。 這一幕把眾人都嚇了一跳,殿內萬籟俱寂,不應該呀,賢妃娘娘素日溫和,難不成這么點刺激都忍不住了? 遞茶的宮女臉色大變,立即跪倒在地,“奴婢該死!娘娘恕罪!” 賢妃身側的大宮女立即上前查看,卻發現自家主子指尖都被燙紅了,正常溫度豈會是這樣,分明是故意為之。 “無妨,是本宮不小心。”賢妃伸手去扶她。 上首的德妃卻眉頭一皺,“莽莽撞撞成何體統!” 宮女跪伏在那磕著頭,聲音充滿了惶恐,“奴婢該死!還請娘娘恕罪!” “賢妃娘娘的手何其珍貴,燙傷了是你能擔待的嗎?”花榕厲聲呵斥。 沈榆慢悠悠喝了口自己的溫茶,視線落在宮女的側臉,不用看聽聲音也能猜得出此人是誰。 其他人摸不清門路,倒也不敢擅自開口。 璇眉抬起頭,雙目泛紅,“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還請娘娘明鑒!” 自己本就不是干端茶倒水的活,只是有人讓她替上,縱然察覺到茶杯溫度不對,可是事已至此縱然自己提出來也為時已晚。 她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計了,亦或者…… “燙傷了賢妃jiejie的手,倒是本宮御下不嚴。”德妃面露關切,語氣輕飄飄的,“不中用的奴才打殺了就是,免得礙手礙腳。” 第11章 警告 “娘娘饒命!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璇眉用力磕著響頭,片刻間額前鮮血淋漓。 黎貴人掩鼻嗤道:“賢妃娘娘的千金玉手何其貴重,若因一個小宮女有何損傷,皇上不知該如何心疼,你這奴才竟然還敢喊冤?” “不若先讓御醫給賢妃娘娘看看手,可莫真燙傷了。”吳婕妤一臉憂心道。 其他人也都立即附和起來,暗地里卻也在思忖這出戲是何門路,縱然德妃娘娘與賢妃娘娘素日不合,可也不會做出大庭廣眾之下燙傷賢妃娘娘的手這種事,要知道賢妃娘娘能得皇上青眼有加,可都是靠的那一雙手。 “是本宮自己不小心,無礙。”賢妃淡淡一笑。 身側的宮女卻目光有異,但并未多言。 “賢妃jiejie不計較,但本宮卻不能放過這等愚笨莽撞之人。”德妃微微抬手,“拉下去,園外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話落,幾個太監立刻上前拽住璇眉胳膊,不顧后者拼命反抗求饒,拖著她消失在大殿。 五十脊杖,哪還有命? 眾人面面相覷,卻不敢出聲,深知其中必定有何說法,不然德妃娘娘怎么會當眾殺雞儆猴。 不多時,外頭就響起凄厲的叫聲,聞著心頭震顫。 “莫要讓一些不懂事的奴才擾了我等興致。”德妃直視著賢妃,嘴角帶著幾分笑意。 花榕招招手,跟著兩個宮女就捧著一個檀木長盒走了出來。 隨著盒子打開,里頭赫然是一卷書畫,兩名宮女各執一端,一副栩栩如生的春鑒圖頓時呈現在眾人眼前。 此時誰還有心思賞畫,但面上卻一副欣賞吃驚的模樣,“早就聽聞左令勛春鑒圖如何絕,如今幸而在娘娘這一窺真容,不然我等哪有這眼福。” “可不是嘛,饒是我這個不通詩畫的粗人,也被這絢麗的墨寶給震撼。” 一群人陸陸續續夸贊感嘆,好似此畫只因天上有,地上難的幾回聞。 “我等都是粗人,論鑒畫,還得看賢妃娘娘。”吳婕妤不輕不重道。 霎那間,眾人都將視線投向賢妃,饒是都察覺到今天這鑒畫會怕不僅僅那么簡單,可該做的面子功夫還得做足。 沈榆坐在那至今一聲不吭,比起賢妃那波瀾不驚的臉色,她身邊的宮女倒有幾分躁動。 這是自然,那么燙的茶水澆手上,再不處理,怕是得腫起來了。 再完美的犯罪也會有破綻,所以當時她故意點出璇眉,聲稱對方并未告知昕文德妃對桃花忌諱一事。 只要德妃去查,就可以查到璇眉與永和宮接觸隱秘,這一點還是原主一次起夜無意間看見的,德妃與賢妃素來不合,前者必定會懷疑是不是賢妃派人做的手腳。 昕文知不知道德妃忌諱桃花一事無人得知,更無從查起,但璇眉是管教原主和昕文的人,倘若對方為了自保,而聲稱告訴了原主和昕文,那么這件事只會變得不可控。 德妃敏感多疑,與其讓她繼續猜忌下去,不如禍水東引,如此一來,璇眉在德妃心里已經是永和宮的人,一個探子說的話怎么可信。 德妃眥睚必報,故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處置璇眉,甚至燙傷賢妃的手,都只是一個警告,讓賢妃不要搞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免得哪一天引火自焚。 香露一事賢妃知不知情她不知道,但這件事必須有人背鍋,然后到此為止。 “左令勛的春鑒圖見過者少之又少,本宮覺著有兩處略有瑕疵。”賢妃目光認真的望著春鑒圖。 話落,其他人都面面相覷,賢妃娘娘這意思是春鑒圖是假的? “哦?賢妃meimei難道是說本宮手里這是副假畫?”德妃眉間微蹙。 花榕上前一步,“此畫乃覃太傅夫人給娘娘的壽禮,一直由庫房小心存放。” 大殿逐漸安靜下來,先前夸贊感慨的人都不再出聲,然而外頭慘叫也停了下來,不知是打完了,還是人沒了。 “娘娘昨夜處理宮務至亥時,怕是勞累過度看岔了眼,待會尚儀局許司籍還有事稟告,您忘了?”宮女低聲道。 賢妃面上不顯,左手被袖擺遮擋,目光猶疑的看向德妃,“覃太傅乃收藏大家,自然不會出錯,只是如今日所見,許是哪個小宮女膽大包天偷龍轉鳳也未可知。” “梔云說的對,大約本宮未曾休息好看花了眼,待會宮中還有瑣事,見德妃jiejie身子無恙,本宮也就放心了。” 賢妃扶著宮女起身,一步步往外頭走去。 眾人齊齊屈身行禮,“嬪妾恭送娘娘。” 望著那離去的背影,德妃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瞥了眼那副畫,她疲倦的擺擺手,“罷了,本宮乏了,你們都回去吧。” 一場詭異的鑒畫會,縱然有人摸不著頭腦,可此時還是恭敬的跪安,然而行至外頭時,只見鵝卵石小路上有一道蜿蜒血跡,蔓延至大殿外的地方。 膽子小的立即加快步伐離開毓寧宮,膽子大的還在那議論那副畫的真假。 “怎的不見蘭選侍?”趙淑容環顧一圈。 所有人都已經出來了,唯獨不見那人身影,她還想著會一會這個蘭選侍有多厲害,竟然能爬上龍床,聽聞前兩日皇上還是在她那用的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