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會讓他走

    唐意以為老楊喊他是為了轉班的事情，敲門進去，看見尋聲望向自己的唐靜，腳步不由一頓。

    “小意。”唐靜下意識的站起來。

    “嗯。”唐意點頭，穩了穩心神，抬手把門關好，又往里走了幾步，站在辦公桌邊上：“老師。”

    “嗯，你姑姑找你有事兒。”老楊站起來，把桌上的數學課本往胳肢窩里一夾：“你們聊，我先去班里。”

    臨近上課，老師們陸陸續續都離開了辦公室，空間一瞬間安靜下來。

    從上次分開后，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看著唐意憔悴又疲倦的面容，唐靜心里一陣自責。

    “身體不舒服嗎？”唐靜從剛才眼神就沒離開過唐意，擔憂兩個字明晃晃的掛在臉上 。

    唐意躲掉她的視線，搖搖頭：“沒有，昨天晚上沒睡好。”

    他對這個眼神再熟悉不過，因為唐靜看他的眼神中永遠透著擔心。

    在這樣的注視下，唐意感覺自己好像身處一個無形的屏障里，把他困在其中，怎么逃也逃不掉。

    從前，無數次的交談，都終結于這個眼神之下。

    “找我有事？”唐意問。

    “嗯。”唐靜點頭，想說什么，似乎又有些難以啟齒，略微等了幾秒鐘，才重新開口：“你爸爸他…想見見你。”

    聽見“爸爸”兩個字，唐意瞳孔微縮，回憶瞬間像潮水一般從暗處涌上來，死命的撕扯著唐意。

    唐靜沒感覺到唐意的異樣，顧自解釋：“我給你發過消息，也打過電話，可是…你應該沒看到，我只能過來問問你。”

    唐意只覺得腦仁兒抽痛的更厲害了，無數的聲音在他耳邊叫囂。

    謾罵聲、哭喊聲、物品的碎裂聲…雖然雜亂但卻清晰的響在他的腦海里。

    唐意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指，抓住身側辦公桌的一角，由于太過用力，指節都開始泛白。

    “什么時候。”唐意盡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

    唐靜沒想到唐意會答應，聞言愣了下，隨即明白過來唐意的意思：“今天，可以有半小時的時間。”

    唐意身體微顫，卻依舊站的筆直：“我回班里拿東西，然后走。”

    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也總要面對面對。

    既然如此，那就放在一起解決掉，省的麻煩。

    教室里老楊背對著學生在黑板上畫圖，付景呆滯的望著窗外，滿腦子都在想唐意。

    老楊把小同學喊走了，自己卻跑來上課？

    是被別的老師留住了，還是…還是直接轉班了？

    “報告。”

    門口清脆的聲音響起，把付景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付景的眼神隨著唐意回到座位上，又盯著他收拾東西。

    等等，收拾東西！

    付景伸手扼住唐意的手腕：“你干什么？”

    唐意被付景突然得動作嚇了一跳，書包順著他的手掉到地上，聲音不大，正巧和下課鈴聲混在一起，也沒引起班里同學的注意。

    付景知道嚇到唐意了，卻依然沒有松手，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看：“我說過，沒說清楚之前，你走到哪兒我都跟著。”

    唐意緩過來就明白付景話里的意思，也沒掙扎，保持著彎腰的姿勢開口解釋。

    “我要請假，和我姑姑去看…”唐意頓了頓：“去看一個人，沒有要轉班。”

    付景聞言，眼里的怒火瞬間熄滅，手上的力道也隨之放松。

    看著小同學泛紅的手腕，心里自責的要死：“對不起。”

    “沒事。”唐意收回胳膊，趁付景沒注意，悄悄在身后活動了下：“我姑姑在等，先走了。”

    唐意說完，轉去辦公室簽了假條，就跟著唐靜離開。

    他前腳剛走，后腳付景就來找老楊，眼看著要上課，老楊皺著眉頭想轟人：“不去準備上課，來我這兒干嘛。”

    付景規規矩矩的站好，一本正經的說：“老師，唐意的轉班申請，您同意了？”

    “還沒定下來呢，怎么了？”老楊說。

    付景咧嘴一笑，懸著的這顆心，往下放了放。

    “他不能轉班。”付景說。

    老楊抬了下眉，戰術性后仰，靠在椅背上：“為什么不能，他學習好應該有更好的學習環境。”

    付景蹙眉：“唐意的情況您是了解的，轉班的話，又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需要跟陌生的老師、同學接觸，各方面都要重新適應。”

    “馬上就要高三了，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一個好的決定。”

    老楊點點頭，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唐意如果執意堅持，他也沒辦法。

    “關鍵還是在唐意身上。”老楊說：“我們做老師的，不能替學生做決定。”

    付景笑了下：“這個我明白，我會勸說他留下，但是您這邊…”

    老楊咳了聲，嚴肅道：“學校正在考慮。”

    “得嘞。”付景粲然一笑：“那我回去上課了啊。”

    “等等。”老楊喊住他：“今天上課的老師們跟我反映你上課睡覺的問題，你是不是晚上又偷溜出去玩兒了？”

    “沒有。”付景著實有點兒委屈：“這兩天折騰的沒睡好。”

    老楊半信半疑：“真的？”

    “哎喲真的。”付景這回可真的是體會了一把什么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