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真老實,還是只是表面老實? 沈書黎整理了下心情:“抱歉。你的求婚我不能接受。” 周進緩緩垂下眼:“沒有商量的余地嗎。” 沈書黎:“沒有。抱歉。” 周進想了想,還是決定再爭取一下:“覺得我條件不好?沒有經濟能力?” 沈書黎:“不是。” 周進抿唇:“我長得不好看?” 沈書黎:“我沒那么膚淺。” 見他不依不饒地還要再猜,沈書黎稍微有點不耐煩,直接堵死他的話: “我答應見你,只是為了應付張嬸兒,目前沒有結婚的想法。” 看到坐在對面的男人緩緩擰起眉,那張兇相的臉壓迫感更強了,沈書黎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長期被催債的疲憊生活,已經讓他草木皆兵,對別人的防范心非常重。 他生怕對方說不攏,會賴著不走,或者做出什么越界的舉動,不動聲色地抓住靠在墻邊的掃帚。 像是個戰場上要找把武器傍身才安心的士兵。 但很快,周進抬頭看他,倏然一笑:“哦。那就好。” 他笑容很純凈,像是寒冬里粲然綻開的一朵春花,直軟到人心底,有種安撫的魔力。 沈書黎一顆懸著的心,就在這個微笑里,輕柔柔地落了地。 他神經舒緩了些:“好什么。” 周進:“說明你不是看不上我,我還有機會。” 沈書黎啞然一瞬,竟忘了反駁。 周進本來還有很多話要跟沈書黎說,比如跟他結婚的好處之類。 他也不是赤手空拳就上陣的,他有很重要的籌碼。 但他見沈書黎神色警惕,精神緊繃,似乎在怕他。 最終把話都咽了下去,只從懷里摸出一個信封,放在了桌上: “這封信希望你能看看,或許你看完后,就會愿意鄭重地考慮跟我結婚的事兒。最后一頁有聯系電話,我還會再來拜訪的,打擾了。” 沈書黎本想拒絕,但不接這個信封,又怕對方不走,就沒說什么。 周進走出幾步,突然回頭,眼神精準地看向,沈書黎藏在身后、露出一角的掃帚,淺笑說:“不用趕我,我自己走。別怕。” 沈書黎下意識松了手,掃帚啪地打在地上。 這人,什么時候注意到的? 等大門再次關上,沈書黎才松懈下來。 一個小人突然從屋里探出個腦袋,打量了一圈院里后,飛快地撲到了沈書黎身上。 “阿黎,那個人長得好兇,跟催債的人一樣。”沈書陽稚嫩的嗓音悶悶的。 沈書黎打起精神,蹲下身笑著安撫弟弟:“沒事的陽陽,他不是催債的。哥哥不會讓催債的找上家。” 沈書陽的葡萄大眼,忽閃忽閃的:“我聽見他跟你求婚了,你要跟他當一家人了嗎。” 沈書黎摸摸他的頭:“不會。他是個狗販子,哥哥不喜歡他。” 沈書陽似懂非懂:“是因為他是狗販子,阿黎才對他那么冷淡的嗎?才不喜歡他的嗎?” 沈書黎沒吱聲,這是一種默認。 喜歡一個人,或許需要很多理由,但討厭一個人,一個理由就足夠了。 算了,估計也不會再見了。 “不說了。” 沈書黎抱住弟弟,把頭埋在他懷里,舒服地閉上眼:“要陽陽抱抱,哥哥累了,沒有能量了……” 沈書陽伸出短短的小胳膊,環住他的頭,還拍了拍他的背: “好啦好啦,阿黎又撒嬌啦,讓別人知道你是個弟控,還怎么了得,真是的。” 沈書黎鼻音哼笑:“你還知道弟控這個詞?” 沈書陽可驕傲了:“那當然了。” 他懂的可多了。 兄弟倆黏黏糊糊了一會兒,沈書黎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嗡嗡的震顫聲,不大,卻讓他瞬時渾身僵硬,像是被人卡住了脖頸,呼吸都開始困難。 他懼怕來電鈴聲,以及各種消息提示的聲音。 但因為到處借了很多錢,怕借錢給他的債主找不到他,會著急不安,又不得不保持手機通信順暢。 沈書陽心疼地摸摸哥哥:“哎呀哎呀,沒事,陽陽幫你看。” 他伸進沈書黎的衣兜,摸出比他手掌還大的手機,熟練地點開微信,把消息讀給沈書黎聽: “一個備注叫王叔的人,跟你說咱家的果園,已經找到買主了。他把買主的微信推給了你,讓你跟那個人直接聯系。” 沈書黎就著他的小手看了眼,多日掛心的事有了著落,他眉眼的憂愁終于淡開幾分。 沈書陽:“阿黎,那個果園,是爺爺留下的……以后就不是咱們的了嗎。” 沈書黎笑容溫柔:“哥哥保證,等以后有錢了,一定再買回來。” 平時那么清冷疏離的一個人,冰山一樣,在弟弟面前卻融化得徹底。 他拍拍弟弟的頭:“去玩兒吧,哥哥處理點事兒。” 等沈書陽走了,他才拿起手機,加上那個買主的微信。 — 從沈家出來,周進騎著他的破自行車回了家。 不是養狗的那個偏僻的農場,而是他跟爺爺住的老房子。 傍晚時收到發小徐立的微信,叫他一起玩兒游戲。 周進洗了個澡,頭發沒干,用發夾把額頭上的濕發別上去,就去了隔壁徐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