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鬼世界殺瘋了 第275節
當云露心中涌上一陣難言的甜蜜以及勝利在望的喜悅,心口?忽然一痛,有一只手直直穿透她的胸口?, 準確地捏住了她的心臟。 一切只在電光火石間發生?。 云露并沒?有察覺到?有危險, 也沒?有察覺到?有人在動,就挨了這一記攻擊, 這一記致命的攻擊——不,有人動了。 是大祭司。 偷襲得這么迅速,這么快狠準,只有和她緊挨著的大祭司,她對之絲毫不設防的大祭司能做到?。 ……是大祭司。 怎么會是大祭司? 出什么事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云露依舊無法相?信這個能被簡單推理出來的事實。沒?有什么是比大祭司會傷害她更不可能的事了, 一定是出什么岔子了! 云露無法睜開被遮掩的雙眼,也無法去辨認這只手到?底是不是大祭司的,她叫道:“大祭司!” 救她啊。 云露沒?等到?任何的回應。 身體的能量被一陣一陣抽走, 就像一個蓄滿水的池子,放進了一個抽水泵,池子里的水逐漸被放干了。 而這“水”正是云露的時間和生?命。 云露的身體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衰老下?去,似乎連眨眨眼睛, 都變得很費力?。和部門的人一樣,她也變成了砧板上的魚rou。 無情的時間不管在誰的面前, 都是一樣的無情。 云露的眼淚怔怔落下?來。 她老了,瞬間就老了……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只有大祭司,傷害她的人,真?的是他。 因為心中過于震驚和不可置信,她甚至沒?有悲傷的情緒,只是本能地、僵硬地問道:“為什么?勝利……不是屬于我們的嗎?為什么……為什么要?殺我?” 大祭司的聲音終于響起,他再次低聲重復:“勝利,是屬于我們的。” 他的聲線已經變得冰冷。 我們的…… 是他們的。 “我們”,不包括她。 云露忽然間明白了什么,她艱難地回過頭去,感覺胸口?一陣陣發疼,更疼的卻是腦袋,那種被背叛、被愚弄的感覺,讓她頭腦一陣陣發涼,發暈,簡直要?暈過去。 好疲憊,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都很疲憊,疲憊到?舉不起手掌來。 她變老了,現在一定很丑吧?像部門的人一樣,變得白發蒼蒼,滿臉皺紋。 好丑,真?的好丑。 她是最愛美的,也是最忍受不了衰老的。 那一頭漂亮的長發,那婀娜多姿的身軀,她是象征著愛情與繁衍的女神,她同?樣也象征著美,她最喜歡漂亮的東西了。可所?有她拼命維護的東西,都在大祭司這一記攻擊之下?化為烏有。 她放聲尖叫起來:“你是……你是叛徒!大祭司,你是叛徒!” 她后知后覺毛骨悚然地意識到?了一件事,可怕的事:“小魚兒的海螺是你給她的,你早就在上面動了手腳!!!你到?底替他們做了多少事!!!” “啊……!!!”云露奔潰地哀嚎。 大祭司的手還?沒?從她的胸口?抽走,傷口?的血還?沒?有大肆流出來。云露還?有一口?氣,她還?能質問他。 “可是為什么……”云露的聲音到?底還?是弱了下?去,她眼睛看不見,每說一句話?,都無助得要?命,“你不是說要?和我結婚,讓首領來主持我們盛大的婚禮嗎?你騙我!你不是真?的喜歡我!” 一個口?口?聲聲說要?和她結婚的男人,為什么能親手掏走她的心臟? 云露不理解。 大祭司并不答話?,只是伸出另一只手來,轉向傅自華他們的方向,隨后,一股澎拜的、蓬勃的生?命力?從指尖傾瀉而出,奔涌向前。 不僅是云露的生?命力?,就連大祭司的生?命力?也在這一指中流向地上幾乎垂死?的人。 不過眨眼間,云露的臉上逐漸爬上深深的皺紋,一頭漂亮的長發也逐漸從發尾到?發根變成了銀白。 而隨著他們的老去,傅自華等人則是逐漸恢復了生?機與健康。 時間的傾斜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誰也沒?有辦法讓一條正在前行的河流倒流逆轉。 之前如此,現在也一樣。 從謝青靈開始,部門的人變得銀白的頭發逐漸黑了回來,臉上的皺紋逐漸消失不見。 他們正恢復剛剛被偷走的生?命力?。 見此大祭司才把目光投向云露,睜大眼睛看著前方一動不動的云露。 “露露。”他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柔,這些?年來,不管她闖多少禍,捅多少簍子,事后來找他幫忙收拾殘局,他都是用這樣的聲音和她說話?的。 “我愛你。”他說。 “你是掌管愛情的女神,沒?有人能不愛你。” “這些?年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撐不下?去了。你雖然總是控制不住情緒,但總是很坦誠,不管是欲望、野心,都很坦誠。你活得很任性,只有呆在你身邊,我才感覺有片刻的放松和歡愉。” 好溫柔的聲音,聽得人幾乎醉了。 可是他的手還?插在她胸口?上,他的神通還?在毫不留情地抽走屬于她的生?命力?。 看著她的那雙眼睛里,同?時存在著柔情與殘忍。 “為什么……”云露的腦子開始變得渾渾噩噩起來,腦海中只剩下?這句話?,也只能問出這句話?了。 她知道他愛她,他當然愛她。 如果他不是真?的喜愛她,她怎么會發現不了呢?她一向很容易辨別別人的真?心的。 可是為什么他愛她,卻還?要?殺了她? 愛情難道不是能戰勝一切的嗎? “露露,為了今天?這一刻,我等了很多年。從投入十一方成為信徒開始,直到?現在成為大祭司,我站得越高?,身下?的尸骨就堆得越高?。我殺了好多人。敵人、朋友、戰友……我踩著他們的尸骨走了上去,終于走到?了大祭司的位置。現在還?剩下?一個你,我的愛人。”大祭司的聲音充滿了緊繃太久終于松懈下?來的疲憊與坦誠,他的聲音里不再飽含著溫柔的萬千柔情,只是平靜地在闡述著一個事實,“我一定要?殺了你。” 一定要?殺了她…… 為什么能這么溫柔地對她說出這么傷人的話?…… 云露拼盡力?氣,伸出手來,想要?掐他的脖子,又或者也掏他的心臟,可是她的一雙手力?道已經軟綿綿的,即使?用盡了力?氣,也只能扯掉大祭司的帽子,無法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 寬大的帽兜落下?那一刻,大祭司的臉呈現于人前。 那是一張已經辨認不出是人臉的臉。 臉上滿是灼傷的痕跡,皮膚凹凸不平,腐爛的傷疤堆疊在一起,能看出當時肌rou組織壞死?的慘狀。頭皮的毛囊也已經壞死?,頭上有一大片是完全禿掉的,只有稀松幾根毛發孤零零立在那兒。 整張臉,只有下?巴的皮膚還?算是好的。 他這上半張臉已經失去了人類的一些?特征,完全是個怪物了。 云露的眼睛此時也“睜開”了,她費力?睜開已經花白的老眼,一睜眼就看見了這張過分丑陋猙獰的臉,心底猛然升起了恍若隔世的悲涼。 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剛剛投入十一方時,每次出任務,總是一身鮮血濕漉漉地回來,把自己累得不行,狼狽得像條狗。 丑陋的哈巴狗。 于是她取笑他、奚落他、輕視他、有時又故意傲慢無禮地無視他。 可他卻和其他的男人一樣,愛慕她、渴望她、難以抵抗她。雖然不像其他男人那樣直白,但總能讓她察覺到?他的目光在暗地里追隨著她。 惹得她更加變本加厲地折磨他。 他總是不生?氣。 她等著他氣急敗壞的時刻。 她沒?有等到?他氣急敗壞的時刻。 終于有一天?,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那是一場差點將她燒死?的大火,卻因為他而僥幸求存。 他說:“露露,我的臉已經毀了,我不能讓你也這樣啊。” 他不僅救出了她,還?把她的首飾都帶出來了。 她見過很多男人,帥氣的,漂亮的,愿意為了得到?她而獻出一切的男人,可沒?有一個人的眼神,能比得過他手捧她的首飾獻給她時的眼神。 依舊溫柔、沉靜的眼神,沒?有無時不刻如饑似渴狂熱追隨著她的眼神。他頂多只在他以為她注意不到?的時候偷偷看她,似乎不想得到?她,只是想靜靜地觀賞她。 十分小心翼翼的眼神。 那時候她想,這是一條因為丑陋而太過卑微的狗,等到?他爪牙利了,地位高?了,就會變得像那些?自大的臭男人一樣了。 沒?有人不想得到?她的,哪有人甘心只在一旁觀賞卻不能親自擁有呢? 于是,她把他留下?了。 他果然很能往上爬。 他十分丑陋卻也十分聰明,在她面前卑微可在外瘋起來卻不要?命。他天?資卓越到?了極點,心性又遠非常人,注定不是個簡單角色,不管面對多么艱難危險的任務,總能出色完成。 就這樣,他從一個小嘍啰,變得在組織里有名有姓,到?最后,變成了大祭司——地位僅在首領一人之下?的大祭司。 連她都要?抬頭仰望的大祭司。 可他還?是像從前那樣看著她,溫柔、內斂,在他以為她注意不到?的時候,用那種不曾變過的、靜悄悄的眼神偷偷看她。 多動人的眼神啊。 他確實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 他還?是過去的他。只是不知不覺間,她看他的目光變得不一樣了。 云露從未這么癡迷過一個男人。 她明明那么愛美,討厭一切丑陋的、骯臟的東西,卻偏偏只有對他這個丑陋的男人,欲罷不能。 “大祭司……”云露喊了一句,聲音里十分委屈,想哭,然而眼睛哭不出來了,分外干澀。 “露露,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大祭司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