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們的人不是救世主，也會失敗，也會死。他人的保護，并不意味著絕對的安全。”

    謝青靈一直低著腦袋，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相比起等待別人的保護，不如拿起武器，自己保護自己。作為覺醒了的靈者，你已經擁有了拿起武器的資格。與其被動挨打，惶惶不可終日地提防，最終淪為怪物的盤中餐，不如主動出擊，把它們徹底驅逐?！?/br>
    “攻擊才是最好的防守，不是嗎？”

    一直沉默著的謝青靈忽然抬起頭來。

    “我也是這么想的?！彼冻隽撕土璺排雒嬉詠淼牡谝粋€笑容，“我從來不會把決定命運的權利交到別人手上?！?/br>
    “所以，請告訴我拿起武器的辦法?！?/br>
    第6章

    “邪神通過降下災禍和恐懼來收獲信徒，正神通過庇護賜福來收獲信仰香火。肆虐在人間的牛鬼蛇神、妖魔鬼怪，則是通過更為直接而殘暴的方式，從人類的身上獲取力量。而人類在其中斡旋的能力，叫做靈?！?/br>
    “靈，分為先天之靈和后天之靈。先天之靈能量更強，通常有著某種特殊的作用或者天賦，一般出現(xiàn)在靈器、靈物之上。它們歷經千年萬年的光陰，獲得某種近乎神性的能力。一開始，它們有可能是一塊石頭，也有可能是一株小草。靈者，也就是人類，一般通過后天的手段，來讓他們擁有掌控‘靈’的能力。也有像你這樣的……”

    “先天之靈?！?/br>
    凌放看著謝青靈：“像你們這樣的先天之靈，天生就能覺醒一種獨一無二的天賦或者特性，但是極為罕見?！辈贿^，他沒問謝青靈的天賦或特性是什么。

    謝青靈低頭，喝了一口咖啡。

    那個神神叨叨很中二的聲音，就是她的天賦嗎？確實挺特殊的。

    “先天之靈生來就知道怎么使用‘靈’，你們和‘靈’相生相成，渾然一體。和后天之靈比起來，你們使用‘靈’是沒有任何風險的，‘靈’天生就是你們的武器?！?/br>
    “后天之靈使用‘靈’，有什么風險？”謝青靈問。

    “靈者是神明在人間的具像化代理，祂們對于代理人的篩選是很嚴格的。我們不知道標準是什么，普通人強行倒行逆施，扭轉乾坤，自然要付出代價。”

    “代價是……生命?！绷璺诺恼Z氣變得沉重了一點，“普通人要成為后天之靈，有五成的折損率。光是要跨入這個世界的門檻，就要淘汰掉至少一半的人。我們的后天之靈一般選用特殊的人才來擔任，比如軍隊里的特種兵，他們擁有超乎常人的戰(zhàn)斗天賦，但折損率依舊很高。普通人的死亡率，只會比這個更高。”

    謝青靈張了張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不用露出這樣的表情。先天之靈是很厲害的。后天之靈的戰(zhàn)斗本能哪怕再強，在先天之靈面前，依舊不夠看?！闭f到這里，他似乎有些許羨慕，“因為先天之靈有一項后天之靈永遠無法掌控的能力，一項所有人夢寐以求的能力?！?/br>
    “是什么？”

    “對不起，接下去的內容你權限不夠，無可奉告?！?/br>
    謝青靈：“……”

    居然無可奉告，這也太折磨人的好奇心了吧。

    “要怎么樣，我才能拿到權限？”謝青靈追問。

    “想要拿到權限，需要加入我們，這些消息在我們內部是公開的?！?/br>
    “怎么加入？考編嗎？”

    凌放搖搖頭。

    “你需要通過我們的考核，以證明你的覺悟、能力以及立場，考核的標準非常嚴格?！彪S后，他從手里掏出一個銀色的手鐲。

    手鐲是兩只尾巴纏繞在一起的蛇組成，鐲身上鏨刻著古老繁復的花紋，有種復古的神秘感。

    “這是我們內部的通訊器。里面有著最新研發(fā)出來的微型芯片，外面用古老的咒術進行保護，以后你用這個和我聯(lián)系?！?/br>
    “你想加入我們嗎？你不用著急回答我，因為一旦你點頭，接下去直到加入我們之前，有些情況需要你獨自去面對?！绷璺旁谧鲎詈蟮拇_認。

    謝青靈點頭。

    “那么，再見。直到你通過考核，我才會來見你。最后，給你一個建議，下次求救，不要再網絡發(fā)帖。網絡上的虛假信息太多，而且在現(xiàn)如今民眾的觀點里，你描述的事情只是在騙流量講故事，而大多數(shù)像你這樣求助的帖子真的只是在騙流量講故事?！?/br>
    凌放說完，起身離開。

    謝青靈急急站起來，叫住他。

    “我要怎樣才能證明我的覺悟、能力以及立場？”

    “考試內容，無可奉告。”

    耳邊一瞬間又涌入了小情侶之間的低聲嬉笑，咖啡廳又恢復了尋常日子里的擁擠和噪雜。

    凌放走了，仿佛從沒有出現(xiàn)在這里。

    如果不是手腕上那冰涼的觸感在提醒著謝青靈剛剛發(fā)生的事情是真實的，一切平靜得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仿佛只是她臆想出的一場夢。

    謝青靈敏銳地覺察到，今天遇到的這個男人對她的態(tài)度很矛盾，似乎對她十分欣賞，又帶著十成的戒備。

    他算得上坦誠，但又對一些可能十分關鍵的信息緘口不言。

    追其根源，也許是因為她還沒通過考核，沒能證明自己的實力，或者是別的什么。

    【你遇到了一個足以改變你命運的人，他的建議和忠告非常有用且誠懇。只是人類從來不會毫無防備地交付信任，你需要一張證明自己的許可證?！?/br>
    【現(xiàn)在的你逃跑還來得及，因為誰也不知道，那扇亟待打開的門背后，究竟是深淵還是黎明?！?/br>
    逃跑？

    那也太小看她了。

    真理只存在于拳頭所到之處，逃跑從不在她做決策時的選項當中。她現(xiàn)在逃跑退縮避讓，那些等著將她分而食之的怪物們，難道就會看她可憐而放過她嗎？

    不會的。

    永遠不能指望自己的對手仁慈。

    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得好。

    這次考核，她一定要想辦法通過。

    陽光從咖啡廳落地的窗戶傾瀉而下，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看了看還沒喝完的咖啡，囊中羞澀的謝青靈本著不浪費的原則，重新坐了下來，思考著關于考核內容的事情。

    凌放說，她需要證明自己的覺悟、能力以及立場。

    能力以及立場，這個倒是很好理解。

    一旦踏入了那個世界，就等于站在妖魔鬼怪的對立面，必須有足夠的能力才能與之對抗。

    關于能力，謝青靈現(xiàn)在確定她有兩個。

    一個就是耳邊這道神神叨叨的聲音，一個是她的血，可以對鬼怪起作用。

    關于能力這一點上，凌放應該也是認可的。畢竟他親口所言，先天之靈是很厲害的。

    至于立場，也很好理解。

    凌放說，他們是秩序的維護者，只要她不滅世，就不會對她下手。由此可以推斷出來凌放所在部門的行為準則。

    他們所謂的立場，就是不為非作歹，不做壞事。要以一個秩序維護者的身份，讓世界變得更安穩(wěn)、和平。

    那么，覺悟呢？

    覺悟又是什么？

    關于這一點，謝青靈暫且思索不出答案。

    謝青靈有種直覺，這一次考核的要點，可是正是這個所謂的“覺悟”。

    謝青靈搗鼓了一下手腕上的鐲子，試圖從里面發(fā)現(xiàn)一星半點關于考核的內容。

    她發(fā)現(xiàn)兩條蛇的蛇眼上有紅藍兩色的寶石。紅色的寶石是開關，用手輕輕一碰，面前就彈出一片虛空投屏。投屏上面的通訊錄顯示，只有“代號零”這一個可聯(lián)系人。

    cao作頁面上倒是還有其他圖標，可惜，都是灰色的，無法cao控。

    目前為之，這個手鐲只有一個能力：和凌放聯(lián)系。

    凌放剛剛離開，謝青靈沒什么好和他說的，于是直接退出了cao作頁面。

    至于另外一只蛇眼上的藍寶石，謝青靈暫時沒弄明白它有什么用處。

    她用手摳了許久，什么反應都沒有。

    它好像就是一顆單純裝飾用的藍寶石。

    謝青靈輕輕嘆口氣，打算暫時結束今天的探索。

    夕陽西下，身邊的小情侶動作越發(fā)過分了，謝青靈簡直沒眼看，快速喝完咖啡，趕緊離開了咖啡廳。

    【黃昏時刻，神魔降臨，陰陽昏曉的界限不再分明。你懷著滿腹心事，緩步走在這條街上，對身邊伸出好奇試探的手毫無知覺。尚未睜開慧眼的通靈者啊，你永遠不知道，此時一只住四交道鬼的手，已經牽住你的衣角?！?/br>
    謝青靈停下腳步。

    身邊人來人往，但謝青靈卻感覺自脊背起，有股子寒氣直沖腦門。

    陰魂不散的，又來了嗎？

    謝青靈已經準備好重新撕裂手上的傷口，和對方打上一場了。

    已經有過一次和山魈交手經驗的她，面對這種情況，已經不再是毫無經驗的小萌新了。

    甚至今天出門時，她還往兜里揣了一包食鹽。

    【住四交道鬼在你的耳邊輕輕喊道：jiejiejiejie，跟我走吧，我來帶你回家。它試圖迷惑你，將你拉入幻像之內，可惜它叫破了喉嚨你也無動于衷?！?/br>
    【它從未見過如此頑固不化之人，多次挫敗之下，它只能放棄和你溝通。住四交道鬼放開你的衣角，心有不甘地目送你逐漸走遠。只是誰也不知道，它的心眼和山魈比起來，會大上多少?！?/br>
    謝青靈：“……”

    山魈的心眼真的比針尖還小。

    只希望這次的住四交道鬼，是個胸懷寬大的，失敗一次之后，不要再找上她了。

    明確了住四交道鬼的能力對她不起作用，也無法用幻象傷害到她，謝青靈就暫時不打算對它出手。

    在情況未明的前提下，如果貿然行動，可能會招來更加強大的對手。

    那時候，等待謝青靈的就只能是死亡了。

    謝青靈低著腦袋，繼續(xù)急匆匆走過那條喧鬧的十字路口，回寢室去了。

    今天是周日。

    謝青靈回到寢室里的時候，江律律和董佳都不在。

    她知道，江律律有一個聚會，現(xiàn)在不知道在哪兒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