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ú)g愉又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

    呼吸糾纏，唇齒相依，韓歲歲的火氣消下去大半，逐漸留戀起來，彼此之?間氣息纏繞，她?忍不住把江隨舟推到了他身后不遠(yuǎn)處的墻壁上?，將他困在自己?與墻壁之?間的一方小小天地之?中。

    把他藏起來，這樣?就不會不告而別令人擔(dān)憂了。

    地下暗河水聲潺潺，韓歲歲想到江隨舟可惡之?處，便忍不住咬他幾口，惡狠狠的，似是懲罰一般。

    而今日的江隨舟則格外包容，對這些甜蜜的懲罰照單全收，還要反過來引誘，非要聽到韓歲歲忍耐不住的喘息聲才算完。

    思念與不舍，擔(dān)憂與愧疚，全都融化在這樣?一個長長的吻中。

    陰暗潮濕的洞xue，因為?江隨舟在，韓歲歲也?驟然覺得溫暖光亮起來。

    一吻結(jié)束，韓歲歲靠在江隨舟懷里好一會兒才平復(fù)下來，安全感回歸，讓她?賴在江隨舟懷里不愿動彈，任由?他把自己?手上?的布條解開?，輕輕擦拭過血跡，上?了藥再包扎起來。

    江隨舟摩挲著?韓歲歲的手，小心而憐惜。

    “歲歲，你幾時來的？”

    他不必問，歲歲必然是為?他而來，門派之?中對任務(wù)保密，云清又對他頗有戒心，想來也?不會告訴歲歲，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封開?霽。

    歲歲之?前?偽裝的封氏護(hù)衛(wèi)也?印證了這一點(diǎn)。

    他只是有些心疼與遺憾，不知道歲歲來這里之?后有沒有受過委屈。江隨舟回憶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似乎封氏護(hù)衛(wèi)中頗有些嬉鬧之?語，其間沒有大爭執(zhí)，卻未必沒有小摩擦。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韓歲歲正處于一種心滿意足的狀態(tài)中，半睡不睡間思緒比平時也?慢了許多，等她?反應(yīng)過來，立即抬起來頭來拍拍腦袋：“完蛋了?！?/br>
    凈顧著?風(fēng)花雪月，忘記封開?霽了。

    她?只能隱約記得封氏滅族是因為?陣法還是靈狐來著?，具體在哪卻是一概不知，她?有些懷疑是昨天承文結(jié)界的位置，本來打算沿著?地下河出去就往那?里去，結(jié)果碰到江隨舟差點(diǎn)把事情給忘了。

    美色誤人哪！

    江隨舟眸色深了深，他隱約有些猜測卻并?不能確認(rèn)，只問道：“怎么了歲歲？”

    韓歲歲：“我想去昨天結(jié)界那?里?！?/br>
    猜測隱隱被砸實，江隨舟問：“去那?里做什么呢？”

    韓歲歲不疑有他，但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一時頓住。

    難不成她?要說“我是穿越的，我知道那?里有個劇情點(diǎn)，不想讓封氏滅族”？她?搖了搖頭，縱然信任江隨舟不會因為?她?穿越就將她?如?何，卻還是下意識否定了這個說法——她?擔(dān)心這個秘密會讓江隨舟覺得她?另類，而且解釋起來也?太麻煩了些。

    彼時韓歲歲與江隨舟都沒有領(lǐng)會到，有時候卡殼往往是因為?太過于信任與看重，若非信任，不會下意識想到事實的真相；而若非看重，便不會如?此在意對方的看法。

    韓歲歲找了另一個理由?：“我對結(jié)界中的東西很好奇?！?/br>
    江隨舟看著?韓歲歲的眼睛，心中鈍痛一閃而過，他垂下眸子，道：“好，我陪你過去?！?/br>
    韓歲歲卻對他的情緒極為?敏感，她?繞到他眼睛下方，盯著?他問：“你不開?心嗎舟舟？”

    江隨舟移開?視線：“沒有。”

    韓歲歲空著?的手摸上?他的下巴，道：“你不開?心?！睌蒯斀罔F，確定無?疑。

    這是個等待解釋的判定句。

    江隨舟卻沒有解釋，反而道：“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br>
    這句話像極了在說：“縱然我知道你對不起我，我也?還是會愛你。”

    韓歲歲聽懂了，氣急，卻又?jǐn)?shù)不清的憐惜涌上?來，這樣?的卑微，連她?都品到了苦澀。她?湊上?去親了親江隨舟的唇角，道：“我愛你啊，江隨舟?！?/br>
    我也?愛你，所以不必這樣?卑微。亦不必祈求，陪伴你亦是我的心愿。

    江隨舟心頭巨顫，他似乎在剎那?之?間被巨大的洪流擊中，卻也?在這道洪流中感到了數(shù)不盡的溫暖與力?量。

    這是韓歲歲第一次明確說“愛”他。

    江隨舟抱緊了韓歲歲，心中鈍痛隱去，留下平靜而雋永的暖意，如?同春日的陽光，明媚而溫暖。

    這一刻，那?只化作?少年江隨舟的心魘，如?同被太陽照過的陰影，悠然散去了。

    第67章 各方

    江隨舟怔然。

    心魘散去時心頭驟然輕松了下來, 如同塵埃被拂去，濃霧被化開，久違的輕松與寧靜。

    自從上一世滅族之日, 心魘漸生，直到最?后他推翻了云氏籠罩中洲的旌旗, 都未曾感受到心魘散去的感覺, 他還以為，心魘既生便不會滅亡。

    原來并非如此。

    是因為初生力量太弱，還是因為執(zhí)念被解開？

    江隨舟撫了撫韓歲歲的發(fā)絲, 按他原先所想?，心魘若是無?法抑制, 他最?好離歲歲遠(yuǎn)些，免得哪日發(fā)作, 由魘入魔, 會傷害到她。

    而現(xiàn)在一只?心魘消去, 卻?讓他改了想?法。

    ——若能除掉，豈不是更?好嗎？

    韓歲歲察覺到江隨舟的情緒轉(zhuǎn)變, 又見他走神，捏捏他的臉頰：“想?什么呢？”

    江隨舟回過神來：“嗯？”

    韓歲歲“哼”一聲：“我說?我愛你?呢！”

    江隨舟觀她神色, 忍不住笑道：“我也愛你?, 歲歲?！?/br>
    生氣并非真的生氣，笑鬧一般提醒他的回應(yīng)，坦率又可愛。

    韓歲歲聽到他的回應(yīng)，滿意似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道：“這還差不多?！?/br>
    安撫好男朋友, 韓歲歲又想?起?那道結(jié)界來。承文結(jié)界確實是人為結(jié)界，狐妖——也就是女主后來的靈狐, 她依稀記得并不是有主之物，按理說?并沒?有在里面才對，不知道風(fēng)離殤為何如此篤定。

    雖然書中的具體情節(jié)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總歸作者不會讓風(fēng)離殤毫無?理由地闖到結(jié)界中去，更?遑論這結(jié)界還是封氏境內(nèi)的，封開霂一看就不想?讓風(fēng)離殤與云冥瑾進(jìn)去。

    畢竟是自家地界上的東西，里面東西是好是壞都不適合讓云冥瑾知曉：是壞便?落了把?柄，是好，那必然是封氏之物，也不好讓封開霽知曉。

    總而言之，封開霂必然很想?云冥瑾離開。

    她被拖下來之前封開霂至少成?功讓云冥瑾走遠(yuǎn)了一點(diǎn)，現(xiàn)在她被拖下來，局勢可就不一定了。

    還有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diǎn)是，風(fēng)離殤為什么要把?自己的特異之處大?大?咧咧地現(xiàn)于眾人面前呢？

    她的直覺比追蹤靈器十方水都要厲害，難道不會惹人懷疑覬覦嗎？

    韓歲歲沉思結(jié)束，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雙腳離地——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江隨舟背到了背上。

    韓歲歲：哇。

    她把?頭貼到男朋友頸邊，賴了一會兒，任由江隨舟背著她順著地下河往前走，一邊問道：“舟舟，你?覺得……風(fēng)離殤這人怎樣？”

    江隨舟被順過毛，心情好得出奇，答道：“氣運(yùn)奇佳，心智普通。”簡言之，一個被天道眷顧的普通人罷了。

    聰明而愚蠢，善良而惡毒。

    韓歲歲聽出來之后反倒有些詫異：“你?不覺得她其實很有自己的想?法嗎？”女主光環(huán)呢？有女主光環(huán)在，江隨舟不喜歡風(fēng)離殤她覺得已經(jīng)很可以了，怎么會給出“普通人”的評價來？

    韓歲歲一瞬間覺得自己穿了個假書。

    江隨舟搖頭：“趨利避害、趨炎附勢，人之本性而已，算不上自己的想?法?！?/br>
    韓歲歲：？？？

    這兩個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詞哎。

    似乎是覺察到了韓歲歲的驚異，江隨舟頓了頓，解釋道：“我與她相知并不深，許是我片面了?！彪S后又問：“歲歲，你?問她做什么？”

    這個倒沒?什么不能說?的，韓歲歲直接道：“我覺得她的直覺很奇怪，她為什么能直接知道狐妖在哪，封開霂一路上還要借助十方水的幫助，風(fēng)離殤卻?只?憑直覺嗎？”

    地下暗河中不時?有水滴匯入，汩汩作響，加上江隨舟的腳步聲，更?顯出安靜來。

    江隨舟顛了顛背上的女孩子，將她背得更?牢，搖頭道：“人各有異，相傳上古有神女，生有感知萬物之能，神骸散盡之日眾仙成?，然感知之力散，世間再不可尋。焉知風(fēng)離殤不是那位神女轉(zhuǎn)世呢？”

    韓歲歲恍然：“……這樣說?好像也不算錯吧，風(fēng)離殤可不就是神女嗎？”原來大?家都是這么看風(fēng)離殤的嗎？

    旁邊的燈籠還靜懸在空中，螢光照在江隨舟側(cè)臉，韓歲歲看到他翹起?的長長的睫毛，聽見他說?：“不過云瀾自來便?是生死之場，神女血脈能帶來利處，那便?必然會帶來弊端，是否為真神女，還要看她挺不挺得住這個‘名號’?！?/br>
    韓歲歲怔住，低頭湊近江隨舟耳邊問道：“風(fēng)離殤不知道這些對不對，而云冥瑾卻?也毫不顧忌，是拿她的‘名號’來做自己的政治籌碼，類似‘天命神授’那種？”

    江隨舟有些詫異，隨后嘴角勾起?，肯定道：“對?！?/br>
    韓歲歲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情卻?有些郁卒與疑惑，她徹底趴到了江隨舟背上，臉貼著他的側(cè)臉，喃喃道：“這真的是我知道的劇情嗎？”背后的算計多得過頭了吧。

    那風(fēng)離殤呢，她最?后能走到大?結(jié)局，還成?了云冥瑾的皇后，又是什么時?候意識到這些的呢？

    *

    風(fēng)離殤此時?有些茫然與無?措，她隱隱感到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發(fā)生了，但是卻?沒?有太多頭緒。

    深林之中，她被云冥瑾緊緊抓住手腕，甚至是被他提著在往前趕路，穿梭在夜間漆黑寒濕的林間，她臉頰驟然被飄然落下的樹葉劃傷，血流下來，讓她有些惶恐。

    “為什么要去結(jié)界？”

    云冥瑾回頭，聽到風(fēng)離殤聲音里的顫抖，這才看到她臉上的血跡，將她扯進(jìn)了懷里，歉然道：“抱歉殤兒，是我太過著急了，你?沒?事吧？”

    風(fēng)離殤被裹進(jìn)云冥瑾懷里，暖意襲來，她這才放松了些許，聽到云冥瑾清越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結(jié)界里有些很重要的東西，我們?必須要去，你?之前看到了地面的裂隙對不對，若是去的快，那個護(hù)衛(wèi)說?不定還有救?！?/br>
    他知曉風(fēng)離殤向來心軟，結(jié)界之中的事情解釋不清，遠(yuǎn)不如提一提救人之事。

    風(fēng)離殤回想?起?那道看上去像是要劈山裂峰的巨大?裂痕，方向確實與結(jié)界的方向一致。只?不過被拖走的護(hù)衛(wèi)已經(jīng)消失了很久了，她并不覺得還有救回來的可能。

    還有云冥瑾，她雖然確定自己對他有些喜歡，很多時?候卻?不敢相信他的話?，譬如這時?。他真的是為了去救那個護(hù)衛(wèi)嗎？

    說?起?來，封氏的護(hù)衛(wèi)被拖走，不知道為什么玄天派的人會出手，她明明記得，那個人……十分冷漠，陰骨林她救了他，他也從未說?過一個謝字。

    不知道為什么會為一個護(hù)衛(wèi)而那般焦急。

    風(fēng)離殤回頭看了一眼咬牙跟在隊伍后面的扶善，想?起?了那個人身?著白衣的樣子，心中一絲淡淡的可惜升起?，扶善已經(jīng)很是俊秀了，她見他第一眼明明也十分驚艷，但比起?云冥瑾和?那個人，甚至和?封開霂與封開霽比起?來卻?都顯得不足。

    她摟住了云冥瑾的腰，輕聲道：“往前五十步再左轉(zhuǎn)?！?/br>
    云冥瑾應(yīng)一聲，聽到身?后不遠(yuǎn)處有巨響爆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來——此番封氏必然又慢他許多。

    看一眼手下，冷聲道：“全體提速！盡快！”

    之前江隨舟下去追那護(hù)衛(wèi)，而封開霽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竟然也要往下跳，封開霂便?因此晚了他一步。

    一步晚便?會步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