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持哥，你沒事吧？你的臉怎么了？”安盈眼尖，分秒之間辨認(rèn)出楊持臉上的傷痕并非意外，“是不是有人欺負(fù)你了？”她狠狠瞪了楊舒景一眼，意味再明顯不過。

    楊舒景此時強忍著心中的不安和對楊持的忌恨。在向嫆的攙扶下，假模假式地給自己的衣服拍了拍灰塵。

    “繁哥。”向繁關(guān)心楊持的樣子讓楊舒景不爽至極，他費盡心思當(dāng)初才能在國外和向嫆搭上線，而楊持憑什么一來就能攀上傅掩雪，就能攀上向繁？“楊持是你招進來的吧？”

    向繁臉上表情淡了下去，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讓安盈將楊持帶走。楊持卻搖搖頭，向繁不勉強，回頭看了一眼冷笑的楊舒景，道：“怎么，還沒進向家的門，就要過問向家的安排？”

    向繁一直以來都是笑臉相迎，雖然楊舒景知道向繁素來不喜自己，但也幾乎會因為向嫆而維持基本的體面。

    “我就問問，繁哥，你何必為楊持動火呢？”楊舒景皮笑rou不笑，“雖然現(xiàn)在很多高手在民間，我也知道你一向任人都是英雄不問出處。但是楊持的脾氣，恕我直言，傲過頭了。”

    楊舒景能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撒謊，無非是因為辦公室的攝像頭只有記錄畫面的功能，就算調(diào)取監(jiān)控錄像，也能看到是楊持先撂的文件下去，他再動的手。

    如今他好整以暇，咬定了是楊持的態(tài)度問題。

    “不過繁哥選人一向有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就算楊持先生再桀驁不馴，想必也有閃光之處吧。”他呵呵笑了兩聲，“楊持先生，還有半個月，希望你能完成你的任務(wù)。不然真的辜負(fù)了繁哥對你的‘提拔’之情了。”

    他的重音咬在“提拔”之上。

    楊持握緊了拳頭，臉上火燒火燎。

    “楊總。”楊持從桌面上拿回了文件，冷冷地看著楊舒景，“向總的幫扶之情我銘記于心，畢竟，無論結(jié)果如何，人都要記得自己是從什么地方出來，從什么地方開始的。”他和楊舒景擦肩而過，“畢竟，如果一個人連自己從哪里出發(fā)都忘了，那和不識路沒心肝的畜生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他丟下這句話，離開了辦公室。

    不管身后如何濁浪滔天。

    安盈很快追了上來，她遞給楊持一個冰袋：“楊持哥，冷敷一下吧。”

    “謝謝。”楊持失力地坐下，臉上火辣的疼痛消散了一大部分，“謝謝你……”他又說了一遍。

    “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安盈神情嚴(yán)肅，“楊舒景這個狗東西，竟然在這里都敢對你動手，還真把自己當(dāng)盤菜了？楊持哥，要不然你去我姐家的公司吧，我也一起走，一看到楊舒景那張洋洋得意的臉我就惡心。”

    “還沒有到離開的時候。”楊舒景搖搖頭，“我和楊舒景的‘賭局’還沒分出勝負(fù)，我就不能先丟盔棄甲。”

    “可是他都這樣對你了！”安盈憤怒道，“他今天能打你污蔑你，之后保不齊還會做出什么更過分的事情來！”她頓了頓，突然想到一個人，“那傅小少爺呢？你找他幫忙，他應(yīng)該會伸出援手的，對吧？”

    握著冰袋的手一僵，楊持沉默不語。

    “你和他是……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但是只要你問問他，他或許就能幫你……楊持哥，你不試怎么知道？”

    楊持閉上眼睛，他腦海中浮現(xiàn)的還是那一天晚上，傅掩雪帶著楊舒景離開的背影。

    “不……”

    “為什么？”

    “因為……”

    他的聲音喑啞，像是一個走失荒野的詩人，低聲呢喃著沒有收信人的情詩。

    因為，他心里偏愛的人，永遠(yuǎn)不會是我。

    第33章 “做我的助理。”

    向繁走出門，楊持正面對著資料發(fā)呆。

    陽光穿行到二樓的走廊上，又幾經(jīng)波折打在掛在墻壁的畫作上，最后它們緩慢地朝著青年流淌著，在楊持的側(cè)臉潑上一層五彩斑斕的淺光。

    “還疼嗎？”向繁凝視著那一塊紫紅色的地方，“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

    “向總？”楊持立刻要站起來，“您忙完了？”

    “都說不必和我見外了。”向繁想要觸摸楊持的臉，手指停留在一寸之隔。“你和楊舒景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楊持低垂著眼，“一些陳年舊事罷了。”

    一些陳年舊事，卻能讓楊舒景這樣向來裝模作樣慣了的人暴怒，不會是美好的過往，也不是能一筆帶過的小事。

    向繁垂下了手：“他欠你什么？”

    楊持呼吸一滯，身上的血液恍若開始瘋狂倒流。

    楊舒景不欠他錢，也不欠他人情。唯一欠下的，是那次出山的機會。

    “……”

    向繁了解地笑了笑：“不方便說，我也不追問了。”

    卻又見楊持轉(zhuǎn)過頭，嘴角微微勾起來，看似實在笑著，但眼神是苦澀的。

    “……不是我不想說，只是現(xiàn)在說這個，好像也沒有什么意義。”

    傅掩雪是怎么樣喜歡上的楊舒景，他并不清楚，但如果不是他把機會讓給了楊舒景，那他現(xiàn)在就不會這樣懊悔。

    是的，懊悔。

    十幾年來他從來不會為了那個決定而悔恨，但是現(xiàn)在他卻滋生出了一絲不屬于原本的自己的懊惱。

    他甚至開始荒唐地想象，如果是自己陪著傅掩雪長大，能看著幼小的孩子的天朗氣清下奔跑，逐漸長成一個漂亮健康的少年，最后成為手握集團生死大權(quán)的年輕掌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