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

    聽到江淮序這么問她，蘇挽清知道他已經信了她的話，她也順利地完成了她的劇情點。

    江淮序有過落水的經歷對此有心理陰影，現在知道她對他做了這么過分的事情，估計真的就像劇情描述的那樣，已經對她厭惡到了極點了吧。

    在系統的威逼利誘下要她將這件事攬到自己頭上，比起親手推他入湖也好不了多少，此時此刻哪怕知道她說的不是真的，她心口也有些悶悶的。

    現在她真的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惡毒女配了。

    “還能是為什么，我看你不順眼，所以想給你找不痛快唄。”

    江淮序“哦”了一聲，沒再說別的，原本就因生著病失了血氣的臉色看起來好似又添了幾分蒼白，眼睫毛垂下，讓他的眼里好似覆上了一層淡淡陰霾。

    蘇挽清別開眼去，手無意識撥弄起了自己大衣上的扣子，已經在醫院待了很久了，不知為何這時她又感覺周圍消毒水的味道突然變得濃得讓她無法忍受：“你還要再休息一會嗎？不需要的話我們就回去吧。”

    剛剛他和護士的交談她聽見了，掛了幾瓶鹽水后，他的燒已經退了，大概是因為今天他跌入湖中的時間不長，他的身體狀況比原著里要好很多。

    江淮序搖頭：“不用了，走吧。”

    “……嗯。”知道江淮序煩她，蘇挽清也不想自討沒趣，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走在他的身側。

    和她想的一樣，江淮序心里確實很煩，但卻是因為別的原因。

    他并沒有相信蘇挽清的話，雖然她一直都很不待見他，但在他的心里，她一直都是一個很可愛很單純的女孩，他不覺得她會做出這么惡劣的事情，剛才從他身后推他入湖那一股強勁的推力，也不是她這么一個細胳膊細腿的女孩能夠使出的力氣。

    他已經有了懷疑，或者說是確認的對象，把他推到湖里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江哲，她……為什么要幫江哲隱瞞呢？

    江淮序心里浮現出了一個猜測，盡管他不想承認，但這似乎是唯一可以解釋清楚她這么做的緣由——

    是不是……她對他的表哥有好感，所以才這樣把他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正巧走到了醫院外面，傍晚時紛紛揚揚的大雪這時已經差不多停了，但寒風依舊凜冽，凜冽得似能將剛剛因著醒來時看到她在他身側而升起的隱秘的歡喜徹底吹散，只余下無盡的空落和悵惘。

    從醫院出來已過了凌晨十一點，江淮序在吃晚飯前被人推入湖中，蘇挽清也很快趕過去救他，沒吃晚飯的兩個人此時肚子都很餓，便決定一起去街上吃點墊墊肚子。

    深夜的街上店基本都已經歇業，江淮序剛剛發過高燒又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最后他們去了李婆餛飩店。

    “你和江哲很熟嗎？”

    “什么？”

    在等待的時候，沉默了許久的江淮序突然問了這么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蘇挽清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哦，你說江哲啊，一般般吧，不太熟，總共就沒說過幾句話。”

    “哦……他有女朋友的。”這件事在江淮序心里憋了一路，終于還是被他說出了口。

    “我知道呀。”蘇挽清覺得江淮序說話奇奇怪怪的，該不會是又發燒了思維不太清醒吧，“而且他還有好幾個女朋友，對不對？我之前看到過的，他一會跟那個女生一起吃午飯，一會又和別的女生手牽著手走在學校里……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腳踏幾條船的人了。”

    “嗯？”籠罩在江淮序心上的陰云在這一刻瞬間煙消云散，他故作不在意地喝了一口水，動作略顯慌亂，但蘇挽清正巧回過頭去看餛飩有沒有被端出來，對此全然無察，“你……你一直都很討厭我表哥嗎？”

    “那肯定的啊，這種花心的男生我跟他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那種對待感情認真又從一而終的男生才是女生更喜歡的類型吧。”

    “哦。”

    她說的，認真專一的男生，也會是她喜歡的類型嗎？

    那，如果是他的話，他談了戀愛以后應該就會是這樣的吧，自從和她認識以后，他就再沒關注過別的女生，和她在一起后他肯定也是……

    江淮序握著杯子的手驟然收緊——為什么，他在幻想和她在一起以后的事情？

    兩碗餛飩剛好被一起端過來，升騰的熱氣撲到他的臉上，讓他感覺自己的臉火燒般地發燙，但除此之外，似乎更重要的又是什么其他的因素。

    江淮序想起這段時間自己的反常，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總會比以前更想看到她，想多接近她，哪一天她和他多說了幾句話，他都能偷偷在心里開心好久，有時候上課的時候，他眼前都會不自覺地浮現出她的身影……

    原來是因為……

    這段時間他的困擾在今天全部得到了解釋，原來，這種時時刻刻想見到她的感覺，就是喜歡。

    蘇挽清特地叮囑了李婆把他這碗餛飩做的清淡些，但或許是因為他太餓了，又或許是因為意識到自己懵懂的情感，這似乎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餛飩，皮薄餡嫩的餛飩在他的舌尖上輕輕滑過留下淡淡的香味，他的心里也似被香氣纏繞著般滿漲。

    無心去考慮她之前為什么要說是她推他到湖里，江淮序只覺得，這是他十幾年的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

    ……

    “被她推到湖里”這件事讓他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憶，照理來說他應該是不愿意回想那一天的才對，但那天過后他卻是喜歡上了李婆家的餛飩，后來大學畢業接手家族企業以后，還會時不時地去那間小店吃飯。

    關于這一點蘇挽清一直都沒有什么頭緒，或許就只是因為他那天餓了太久，所以才記憶深刻吧。

    而她之所以會喜歡，卻又是因為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