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光環加身,title印滿整頁ppt,是高超的運營專家和精準的流量獵手,在年底行業報告會上,開一場又一場的講座,收獲無數贊譽和掌聲。 小葵對此很不屑。“全國一共才多少人呀?”她跟我吐槽,“日均流量2.9億——每天2.9億的流量全在他云想濤這兒,這數據沒水分嗎?忽悠誰呢!” 然而市場就是一個你忽悠我我忽悠他的游戲,大家都知道這數據有水分,但并不妨礙投資方和廣告商看好,熱錢紛紛投向云想濤。 但那段時間,趙非凡非但不見喜色,反而憂心忡忡的,一副有錢不知該怎么花的架勢。當時我覺得他是杞人憂天——互聯網正是花團錦簇的好時候,照云想濤這架勢,混個財務自由就是眼前的事,你趙非凡作為家屬,該規劃的難道不是退休去哪里買個小島,過幾年島主的生活么? 可惜,誰都沒料到這風來得快停得也猛,風一停,風口上的豬就掉了下去。 8. 今年經濟形勢不好,這是有目共睹的,連一向財大氣粗的大廠也開始降本增效,收縮開支了。 降本,就是降低成本,增效,就是增加效益,簡言之,就是一邊裁人,一邊下達更高的kpi任務。而在互聯網公司里,矜貴的是搞技術的,不值錢的是做運營的,頂頂不值錢的,則是像云想濤他們團隊這種花錢的項目組。 經濟好的時候,廣告商愿意為流量而付出真金白銀,經濟不好的時候,企業也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云想濤他們的流量再好,奈何企業現金流也緊巴巴,斷不會像以往一樣批大筆預算去投放廣告。 于是整個事業部,從ceo級別開始,要么降薪,要么裁員。好點的項目組裁員三分之一,不好的項目組干脆整組打包“畢業”,三個季度下來,聽說他們整個事業部的人走了一半以上。 暫時保住工作的人自然也不可能閑著,趙非凡說,人雖然少了,但任務一點兒沒少,對于流量和廣告收入的考核一個月一個指標,恨不得每個季度翻一番。 “你都不知道,想濤他們對其他營銷號的流量要求有多高。咱這邊兒,我還一直攔著呢,他也沒有因為流量就砍掉咱們的版權費。”趙非凡按下車窗,起了根煙,幽幽地說,“想濤是功利,有時候是唯流量論,但蘇老師,他內心還是尊重我們這個行業的。” 我說,打住,非凡老師,這不是今天的重點,重點是你今天到底干嘛來了?云想濤在這兒招待客戶,你憑什么說人家有情況,還巴巴跑來捉jian? 趙非凡:…… “他跟客戶有不正常關系?” “……” “他跟客戶有錢色交易?靠色相簽單?” “……” “他跟客戶一起叫特殊服務了?” “……” “所以,就是因為云想濤老是招待客戶不回家,你也沒確切證據,就臆測他出軌或者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嗎?” 趙非凡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光是把一張臉憋得變了顏色。我說,非凡老師,你可想清楚,捉jian這就是一斧子板上釘釘的事。上了這個樓,推開那道門,無論云想濤是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事就很難轉圜了——他真對不起你了,你倆這感情也就到頭了;人家要是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你以后要怎么面對他?你怎么對人家解釋自己的不信任? 趙非凡摁滅了煙,沉默良久,狠狠地甩上車門,大步朝電梯走去。“上樓!” 作者有話說: 改了一點點時間設定哈,把第二天早上改成了晚上12點以后 第5章 9. 再熱鬧的溫泉會所,這會兒也已經進入到下半場了,自助餐早已結束,公共區域里人不多,零星幾個穿著浴衣剛從溫泉里爬出來的散客,也都是泡軟了筋骨,懶懶散散地朝休息區或者自己的房間走去。 穿梭在這樣的人群中,我和趙非凡兩個穿戴齊整、帶著滿臉“剛下班”的菜色的人,顯得格外突兀。好幾次,路過的服務生試圖攔下我們,禮貌地問,先生您要去哪里?但趙非凡顯然已經踩好了點,也不管服務生的阻攔與詢問,目標明確一頭就往三樓沖去。 我緊緊跟在他身后,心里直打鼓。看趙非凡這架勢,這是奔著掀攤子去的,等下要是打起來,我是該幫著他打呢,還是該攔著呢?萬一對方人多,我攔不住,總不能看著趙非凡挨打,可這真打起來,就是互毆了,今晚進局子是少不了的…… 我蘇景明活了28歲,還沒進過局子呢,今晚要是進去,竟然是因為摻和別人這種事,真的是…… 沒等我胡思亂想結束,趙非凡突然剎住了腳步,說,到了。 我才發現,跟我設想的“捉jian”場景不太一樣——按照電視里演的,捉jian難道不是其中一方帶足人手,分頭包抄,切斷對方一切退路,然后一腳踢開房間門,舉起手機咔咔一頓拍,然后上演全武行嗎? 但三樓居然全是商務包間,并不是所謂的客房,趙非凡也并沒有讓我跟他分頭包抄,就這么長驅直入地站在了包廂門口。 他的手掌抵在門把手上,微微顫抖。與其說是帶我來“捉jian”,不如說是讓我來兜底,以防他自己撐不住倒下去。 “非凡老師……”我在他身后小聲開口,想最后勸阻一句,但沒等我后半句說出口,他就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