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八零種辣椒[穿書]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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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經八百的會議記錄背后,有人摸魚寫了一篇大綱文。 鋼筆字,純手寫。 字很不錯,銳意盡顯,一派金戈殺伐之氣。 然后魏檗翻了一下會議記錄人的名字,一整個大無語。竟然是單位的大大佬——單位自成立以來,出過的最高級別的領導。 這樣的大佬,年輕時上班也會是摸魚的嗎。魏檗有些懷疑人生,更讓她懷疑人生的是,作者半道跑路,沒寫完?! 時隔四十年,被抓來填坑。 走在回村路上的魏檗悲憤交加。 什么村?北山省西河市南涿縣山水鎮油山西村,她的籍貫,她家的住址。 當時看到的時候還吐槽這地名起得隨意,現在,魏檗心道,我是該感謝大佬的大綱文好歹給了個地名嗎( ̄ェ ̄;) “大妹!大妹!” “啊?什么?”魏檗正沉浸在無限循環的對大佬吐槽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大妹”這個充滿鄉土氣息的稱呼,是魏潭在叫自己。 “你剛剛說什么?” “沒什么。”魏潭說:“你不用擔心工作的事情,我來家這幾天聽爸媽說,打算讓爺爺找找門路。” ? 魏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的心神不寧表現的太明顯了。 好在有個畢業分配的大事在,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心神不寧也屬于正常表現。 想到這里,她“嗯”了一聲,對著魏潭點點頭,乖巧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副放心的表情,沒有再多說什么。 魏潭也不是多話的人,兩人沉默地趕路。 四十里路仿佛看不到盡頭。 魏檗機械地走著,魏潭拉著車,時不時轉頭看看她有沒有跟上。 魏檗走得腳底板生疼,為了轉移注意力,只好在腦子里細細梳理魏波小姑娘的過往以及和家人的相處方式。 她發現,魏波其實與整個家庭,并不十分親近。 這在農村很正常,沒人會關注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情緒和思想變化。 等她考上小中專,更是半年半年的在外面讀書。 這樣想來,開闊了眼界,有了一些變化,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于是她向魏潭說道:“哥,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么話?” 魏檗腳步不停,盡量咬字清晰,一字一句地說:“炳燭之明,孰與昧行乎?” 魏潭愣了一下,老老實實搖頭說:“沒聽過,是古人說的嗎?” “是。”魏檗說:“這句話的意思是,持著一點燭火前進,與在黑暗中摸索前進,相比如何呢?” 這句話出自西漢劉向的《師曠論學》。 如果單是這樣,魏檗也想不起這句話來。她之所以想起來,是因為這話還出現在了大佬的大綱文(坑)中,是大佬大綱文(坑)的開篇點題之言。 此情此境,魏檗覺得十分適合在當下自己勸自己。 雖然大佬留下的是大綱坑,但好歹……是吧? 她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換成合適的話跟魏潭說:“我們畢業的時候,老師告訴我們,現在風云激蕩,前路隱藏在濃霧中,誰也不知道未來會走向何處。” “是的。”魏潭點頭道:“我們學校里,也經常有關于真理和實踐的大討論。” “炳燭之明,哥,我就是那點燭火。” 魏檗笑得神采飛揚:“我要做那點燭火。” 魏潭停住腳步,訝異地看向大妹。 夕陽墜在山頭,濺起點點金光,撒落在少女凌亂的發絲上,又反射進他的眼睛。 他沒想到,在自己印象里面目模糊、文靜、話不多的大妹,有這樣高遠的志氣和理想。 驚訝、贊嘆、羞愧等等各種各樣復雜的情緒涌上魏潭的心頭。 “大妹,……” 魏潭剛想說話,卻被身后一道高昂驚喜的聲音打斷。 “魏波,大妹子?!真的是你啊!” …… 魏檗抬眼看去,一個梳著中分油頭,穿著白襯衫的年輕人,右腿搭在自行車橫梁上,左腿撐著地,停在他們左邊。 魏波的記憶里似乎并沒有這號人,但他打招呼的樣子,又實在是過于熟稔。 這會兒魏潭也轉過頭,看到來人,說:“呂大哥,真的是你啊!” 呂勇說:“我遠遠看著像你,又覺得怎么這么高挑了,沒敢認,走近一看真是你啊!” 語氣里帶著一股子輕佻。 魏檗皺了皺眉,剛想反駁,只聽見魏潭開口了。 “是呢,我看見呂大哥停車也不敢認呢,想著平時都是騎車直接過去,今天怎么停下來跟我們說話了?!” “滾蛋。”呂勇朝魏潭啐了一口:“跟我妹說話呢。” 轉頭跟魏檗說:“meimei,你以后就是光宗耀祖吃皇糧的人了,祭祖上墳都該有你一份兒,可別讓外人占了去。” 說完騎上自行車叮鈴鈴走遠了…… “什么玩意兒?!” 魏檗簡直滿腦袋問號,你誰啊,怎么就上墳了。 她看向魏潭,說:“這人有病吧。” 魏潭臉上看不出喜怒,他自然知道呂勇的意思。所謂的“外人”,不過是指自己這個本該姓袁的“野種”。 魏潭心底暗自冷笑,說起呂勇,語氣依然平靜:“仗著他老子當支書,在鎮上尋了個工作。這么抖,長久不了。” 哦~村支書,魏檗反應過來了。 原來就是她爺爺的“政敵”,背后煽陰風點鬼火搞掉她爺爺支書位子自己上位的呂家豐的兒子! 怪不得魏潭和呂勇兩人說話陰陽怪氣。 她也終于從魏波小姑娘的記憶里翻出了呂勇的影子,畢竟之前見面招呼都不打的人,很難有什么深刻印象。 魏檗奇道:“他怎么今天想起來跟我們打招呼。” 魏潭說:“誰知道抽哪門子瘋。” …… 自從打開了話匣子,兄妹倆聊著天走,路途似乎不那么漫長枯燥了。 等到太陽完全落下山頭,天剛剛擦黑,魏檗終于到了她在油山西村的家。 一進家門,心里哇涼哇涼的。 第3章 ◎一家人◎ 畢竟在魏波的記憶和認知里,自家的生活過得并不算很差。 爺爺雖然“政斗”失敗被從支書位子上攆了下來,但得益于家里五服內的兄弟多,她大伯魏建軍依然在村里當著民兵隊長。 她爸魏建嶺從小跟人學木工,后來自己摸索,電工也會一點,生產隊的家具都是她爸幫忙打的,平時村里有什么電燈、喇叭線路問題,也都要喊她爸幫忙,屬于村里不能缺的“能人”。 所以雖然“對家”上位,但她家的生活水準,在整個村子里來說,應該是屬于中等偏上的殷實人家。 她家的宅基地很大。家里是一個東西方向的三進大院子,最西邊第一進院子的大門是籬笆門,院子里蓋了一間豬圈和兩間茅草屋。 一間茅屋里堆滿了玉米秸稈、玉米芯、樹枝,各種各樣的干柴,是間正兒八經的“柴房”。另一間茅屋里用泥糊了個鍋臺,鍋臺上擱著一個大鐵鍋,旁邊堆滿了各種雜物。 茅屋右面壘了一道墻,墻中間是對開的木頭大門。 進了木頭門,是她們家里人住的三間大屋,屋子正前方有一片大院子。 魏潭把地板車拉進院子,放到南邊靠墻根的地方。 最東邊的院子正中間是一塊菜地,里面種了四畦辣椒。 在院子東北角靠墻根的地方,有一棵比屋頂還高的大桑樹。桑樹底下用碎磚頭壘了兩層雞窩,養了幾只雞。 在菜地北邊地頭,靠近中間住人的院子的地方,打了一口壓水井。 整個東邊的院子和中間院子之間,用到膝蓋的竹竿扎成籬笆,做了個隔斷。 籬笆上爬滿花藤,開滿了牽牛花。 農家小院干凈整潔,可以滿足城市白領對田園牧歌生活的所有想象。 然而…… 魏檗進了家門,還沒有對田園牧歌贊嘆三秒,就被自己家的住房驚呆了。 屋子南北朝向,一間堂屋連著兩間耳房。 占地面積不小,但四面墻都是土坯的,窗戶是在土墻上開了個洞,用木頭釘成一個個四四方方的小方格,在里面糊上紙。 屋頂上蓋得看不出是什么東西,似乎是茅草,風一吹嘩啦啦亂響。 真是比她下鄉扶貧時見到的危房還要危! 魏潭正從板車上往下卸行李,留魏檗一人站在屋前。 黑咕隆咚的大屋,像一只野獸張開大口,沒由來的讓人心底發毛,鄉村恐怖故事在魏檗腦海里不斷上演。 “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