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婚遲早要離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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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濤點?點?頭,遞給女婿一支煙。 溫皓白禮貌婉拒。 楚彤云逮著機會,又是一頓猛夸。 莊青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算是明白了:就?目前的?狀況分析,自家爸媽對她領回來的?這個?男人非常滿意。 簡單聊過幾句,屋里?囤積的?那股“凝重”終于消散。 楚彤云放松許多,連笑聲也變大?了。 趁給溫皓白倒水之際,她湊上前小心翼翼捏了下?他的?上臂,忍不住夸贊道?:“身體?真結實,不愧是做保安的?……” 保安? 溫皓白看了一眼莊大?編劇:什么時候換職業設定了? 莊青裁及時解圍:“媽,他是物業經理。” 楚彤云笑呵呵地?“哦”了一聲,目光不離年輕英俊的?女婿,越看越歡喜。 直到瞥見他手背上被?厲春華抓出來的?小傷口,這才緊張兮兮地?招呼女兒:“你房間藥箱里?有碘酒,快拿給皓白擦擦……不著急,還要一會兒才能吃飯,我讓你爸出去再?買兩個?鹵菜……” 說罷,她便一手拽住一個?,將兩人送進莊青裁的?房間。 還貼心地?掩上了門。 第20章 莊青裁的房間很小。 除了一張床、一只衣柜和一張款式老舊的寫字臺, 再塞不下別的家具,大?概是因?為有?一段時間沒在家里住,所以, 房間里還堆了一些雜物。 寫字臺上的幾堆布料溫皓白瞧著眼熟,想了想, 應該是莊濤給女兒做衣服時剩下的邊角料。 聽莊青裁說過, 主持人?這?一行對服裝需求量很大?, 她剛入行那會兒根本沒錢給自己置辦行頭,幾乎所有的小西裝和禮服裙都是莊濤親手?做的,有?幾身甚至到現在還在穿。 他見過。 能看得出,莊濤是愛著女兒的。 那又怎么會?…… 莊青裁尋到藥箱, 見溫皓白還站在原地想心思,便一把將?他按坐在床上--房間里唯一一把椅子已經被搬去了客廳。 厲春華下手?挺重。 溫皓白的右手?手?背和手?腕處硬生生被她的指甲摳出好幾道長長短短的血痕,干涸的血漬看著叫莊青裁心疼。 莊青裁從?藥箱里翻出家用消毒碘伏, 坐在溫皓白對面, 抓起他的手?,小心翼翼用棉簽處理著傷口。 被觸碰到的地方酥酥癢癢, 溫皓白緊抿雙唇,任由她擺弄。 只可惜此刻沒有?上帝視角、不能用旁觀者的眼睛來記住如此繾綣的畫面。 溫皓白后知后覺,涂的是碘伏而不是酒精, 并不會?加重皮膚的痛感。 是她讓自己覺得難耐。 是她仿佛要?撕裂那些細小的傷口,鉆進他的皮rou。 禁不住長時間的沉默,莊青裁率先開了腔:“……你?不問點什么嗎?” 他抬眼:“你?想說嗎?” 莊青裁搖搖頭:“我不想說, 但?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 那便是要?說的意思。 涂好碘伏,莊青裁松開了手?, 靜靜等待著溫皓白將?手?收回去,順便醞釀著從?何開始說起…… 然而對方八風不動。 那只骨節分明的手?, 依然虛虛地擱在她的掌心中。 像是本?就長在那里。 莊青裁不好將?其拂開,只得裝作不在意接著往下說:“我爸年輕的時候,有?一次酒后顯義氣,給他的發小做了擔保……” 莊濤曾經有?個?關系好到能同?穿一條褲子的弟兄,叫賈軍。 賈軍從?小父母雙亡,吃百家飯長大?,他一直將?年紀相仿、敦厚善良的莊濤當親哥,就連莊濤和楚彤云結婚當天,都是賈軍前前后后在忙活。 十幾年前,楠豐有?人?開始承包高?速公路廣告牌,賈軍抓住機會?下了海,為此,還借錢開了家傳媒公司;為了擴展業務,賈軍時不時會?從?莊濤這?里借錢周轉,還錢時必定多給幾分利息,好酒好rou盛情款待。 見兄弟苦盡甘來、過上了好日子,莊濤高?興之余,自然也有?點心動,只是不好意思開口。 恰巧有?次兩人?喝多了,他聽說賈軍還想再承包幾個?地段的廣告牌做租賃,但?手?頭沒有?閑錢、得做一筆貸款,數目還不小…… 莊濤腦子一熱就給對方做了擔保,還說好來年開春進賈軍的公司做事。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 那一年楠豐受臺風影響,大?風連刮兩天兩夜,硬生生將?高?速路段上的一塊廣告牌給吹了下來。 是天災也是人?禍。 高?速路段附近是農戶的自建房,巨型廣告牌墜落--噴繪布加上鋼架角鐵,不僅損毀了房屋和田地,還意外?傷了個?人?。 就是厲春華的兒子,黃恩澤。 黃恩澤被坍塌的磚瓦砸傷了腿,至今走起路來都不太利索。 賈軍的公司疏于維護,被認定為主要?責任方。 說到這?里,莊青裁目光一垂:“賈軍賠了黃家很多錢,公司也開不下去了,他跑到國外?再也沒有?回來過……后來,我家房子被收走了,我爸也丟了工作,我們都以為這?場變故到此結束了,沒想到,厲春華去年突然纏上了我,非要?讓我嫁給她的兒子。” 無意識輕撫了一下溫皓白的手?,她繼續道:“我媽打聽過黃家的事,說是黃恩澤沒讀完高?中就輟學待在家里了,前幾年一直都在相親;他爸黃建成賭光了那筆賠償款,債臺高?筑,現在的日子過得也很拮據……厲春華找不到賈軍繼續要?錢,轉而盯上了我爸,非說他也是那家公司的老板,是我家害了她的兒子,訛錢不成,就……” 聲音漸輕。 溫皓白替她說完:“就要?訛你?。” 莊青裁點點頭,隱隱帶上鼻音:“他們母子一個?樣,說不通道理的--明明我們家也是受害者。” 溫皓白想起來了,那次兩人?約在咖啡館見面聊結婚協議細節,莊青裁當時便說自己也有?“不得不盡快結婚”的理由。 想來,這?便是理由了。 或者說,是苦衷。 莊青裁嘆了口氣:“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溫皓白糾正:“不是笑話,是世事無常。” 她知道。 她怎么會?不知道? 只是,咂摸著那四個?陌生的字眼,莊青裁空余無奈:“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只能眼睜睜看著很多事走向意料之外?的結局……我還記得那段時間,我爸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每次刮風都要?拉著我和我媽站在窗邊,祈禱賈軍承包的那些廣告牌安然無事,可是……” 扯扯唇角,諸多情緒,沉在無聲的嘆息中。 溫皓白放在莊青裁掌中的手?動了動,似是想安慰,又擔憂這?樣的動作會?讓她覺察到自己行為上的越界。 末了,他緩緩開口:“我明白的。” 忽然想起他那支離破碎的家、那些旁人?所不知道的艱辛苦悶,莊青裁相信他真的能夠明白。 用手?背快速擦了微濕的眼尾,她故意雙肩一沉,換了個?話題:“黃家知道我結了婚,應該不會?再糾纏了,但?今天還是好丟臉啊,第一次帶你?來家里見父母……” 自覺這?話容易讓人?誤會?,繼而改口:“……雖然只是作戲。” 話音剛落,瞥見兩人?的手?還貼在一起,她“誒”了一聲,終于急急忙忙抽離。 一邊假意整理并不凌亂的藥箱,一邊感受著掌中的余溫,莊青裁忽而又聽見溫皓白的聲音:“你?之前問過我,在國外?修的是什么專業。” 她看向他,沒明白話題為何跳躍至此。 溫皓白兀自繼續:“是classics。” “古典學?”莊青裁歪了歪腦袋,“好意外?啊,我還以為你?會?念商科,或者是對管理公司有?所幫助的專業。” “所有?人?都這?么以為。”溫皓白頷首,琥珀色的眸子里藏著得意,“這?個?專業是我自己偷偷申請的,不過還是被奶奶發現了,后來,她直接派人?把我抓回國--聲勢浩大?,全校留名。” 回憶片刻,他接著道:“所以才只讀了半年。” 那些在異國他鄉做自己喜歡的事、自由自在的時光,依舊清晰、guntang。 溫皓白揚起唇角。 莊青裁也跟著笑:“你?這?樣的家伙居然也有?叛逆期,想想真是不可思議。” 溫皓白應聲:“好了,你?現在也知道了我那些丟臉的事,我們扯平了……心里好受些了嗎?” 說這?些題外?話,原來是為了哄她。 莊青裁心尖微燙,很輕地“嗯”了一聲:因?厲春華出現而產生的不愉快,確實可以翻篇了。 見妻子恢復了往昔的精神,一貫冷峻的男人?終是斂笑湊近:“說說看,我是怎樣的家伙?” 鼻尖幾近相貼。 兩人?并肩坐在床邊,宛如一對正欲溫存的熱戀情侶。 莊青裁因?溫皓白的主動示好而心跳漏拍,任由好些個?形容詞在舌尖滾動,琢磨著該先說哪一個?。 但?無論說哪一個?,都無疑是蝴蝶振翅,足以掀起一場海嘯。 屋外?猝不及防響起關門聲。 她蹭地站起來,強壓下心悸,故意忽略了對方的問題:“啊,是我爸買鹵菜回來了,我去看看,你?……你?也一起過來吧,快吃飯了。” * 為了招待女婿,楚彤云幾天前就開始準備菜譜,張羅了一桌子菜。 盡管莊濤主張要?給這?個?“一次沒見過就把自家女兒拐走的”不懂事女婿一點下馬威,但?當真見到了高?大?英俊、談吐不俗、出手?大?方又知道心疼老婆的溫皓白,他橫豎挑不出毛病。 思前想后,唯一的不滿便是--那混賬小子似乎并沒有?辦婚禮的意思。 破戒給自己倒了杯好酒,莊濤瞇著眼睛久久回味:“婚禮還是要?辦的,哪怕辦的簡單一點,畢竟,結婚是人?生大?事,理應要?讓親朋好友都見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