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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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公子坦蕩走到汪沉面前,也向他行了一禮:“汪將軍。” 汪沉仔細打量著站在面前的男人,神色不見半分松懈,汪瓊平時看著汪沉這副樣子都發怵,現在見他這樣望著別人,心里也莫名地一陣慌,只能小步往后退,把這戰場留給二人。 只聽汪沉問:“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做的什么營生?此刻人群都疏散了你為何還在此?”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每說一句便步步緊逼在前,活像審問犯人。 那公子卻是絲毫不慌,面對汪沉這般行為,平靜有序答道:“在下涂桓之,乃是幽州平川人士,今日出門是想來此做些采買,聽聞大涼使節在這邊有歌舞活動便想著來看看,誰曾想竟遇上意外,至于遇見這位姑娘……” 男人側過身,轉頭望向汪瓊,表情極其柔和對她笑了下,“是在下偶然遇見,見姑娘遇那臺上意外有些驚慌,怕飛揚的塵土弄臟了她的衣服,便將披風贈與了她。” “謝謝……”汪瓊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揪著披風的一角,好在那料子質地尚好,也不見有什么褶皺。 汪沉看著這二人一來一回似是調情似是交流的對話,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爽的感覺,剛想張口說些什么,外面就有人傳話說幽州的知縣前來。 “將軍,屬下剛才在衙門處理案子耽誤了時間,如今來遲,還望勿怪……” 知縣慌忙走到汪沉身邊稟報情況,身后還跟了一個主簿,那主簿竟還是個熟人。 前些日子汪沉還去拜訪過他,竟不曉得他除了說書先生這個身份外,竟還有別的營生。 不過林旻那么有出息的人,他的兄長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汪沉本有些心情不爽,與這知縣說話本想擺擺架子,可見林昊在此,還是收斂了些脾氣,“無妨,你仔細查便是,這演出當時軍部也派了些人手看管,如果后面你查出來與這邊有關系,不必顧及我的顏面。” 汪沉這語氣還算緩和,可知縣頭一直低著,緊張得額頭直冒冷汗,畢竟是京城派來的高官,聽說極有權勢,他哪里敢惹得他不快,就算與那軍隊有關系,也不能怪在汪沉頭上。 身后站著的主簿卻是一臉平和,對汪沉沒有一絲懼怕。他放輕著聲音緩聲示意知縣:“大人,我們還是先弄清這案子究竟是因何而起才是要緊。” “啊對……”知縣猶如大夢初醒,他與林昊來得遲,案發現場雖讓汪沉及時保留住也終究沒親眼見到究竟發生何事,只能詢問目擊證人。 汪瓊本來站在一旁無所事事,汪沉沒發話,她也不敢走,現在聽見那幾位大人似乎要對現場的人進行詢問,心中莫名緊張起來,怕自己會是那個被審問的犯人。 好在他們先詢問的是使節團的人,除了受傷被送去醫治的幾人,其余的都被汪沉按在一旁的帳篷內不能輕舉妄動。 汪瓊在帳篷外候著,只能聽見里面斷斷續續的人聲,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對此事沒有過多好奇打探之心,畢竟明哲保身才是最要緊,汪沉不喜歡自作主張的人,她若是做出了什么出格的行為,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偷聽主子說話的奴才,那這條小命要栽。 只讓她覺得不解的是……那位涂公子現在還沒走,此刻正與她一同站在帳篷外等著汪沉出來。 她心中疑惑,猶豫許久最后還是忍不住道:“公子,現如今知縣大人與汪將軍都在仔細坐鎮,這案子定然會很快平息的,其他百姓現在都已早早回家,你為何……?” 剛才一時驚慌沒有過多反應,現在仔細想來,這位公子的突然在汪沉面前的出現有些異樣,像是有意要在汪沉面前現身。 而且,上次所見的匆匆一面是在長安,如今又在幽州遇見,這其中所謂的“緣分”怕不是巧合。 涂桓之笑了下,“姑娘聰明,我的確是故意要見汪將軍,實在是因為……有事相求。” 后面的話他不肯多說,只見他眉頭緊蹙,神色哀凄,應當是私密且棘手的事。 只是汪瓊心里更加擔憂,在汪府她也見過不少人求見汪沉請求幫忙,大多都是順著他的喜好給他送了禮,這位公子不止空手而來,且面上一副凜然正氣模樣,不似那些人那般諂媚。這樣的人,除了像汪沉身邊林旻大人那樣親近的好友,不然他不屑于交流。 男人站在一旁多時,也不知有沒有注意她臉上的表情。大約過了兩盞茶的時間,他們幾人才從帳篷里陸陸續續出來。 知縣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用帕子抹了頭上的汗,跟在汪沉后面走了幾步,隨后低著頭對恭敬道:“還請將軍稍等些時日,這案子我定會將案子查個清楚,只這畢竟是大涼那邊的使節出了事,事關兩國來往的大事,我這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實在是沒什么分量,還望將軍能出面安撫那些使節的情緒” 這話說到最后已經沒了底氣,聲音小得幾乎聽不清,左右兩邊都是死,還不如賭一把,好在今日把林昊帶來了,聽說汪沉在京中與林昊的弟弟交好,說不定能看在他的面子上不繼續為難。剛才在那帳中汪沉話里話外都在給他下威壓,像是要把爛攤子都安在他頭上,畢竟這種事能不管就不要管,又不是平時死了一兩個普通百姓,稍有不慎就是兩國交戰的大禍。 凝滯緊張的氛圍持續許久,過了好一會兒,他此聽汪沉道:“這么大的事,也只能本將軍出面了,你放心查案子就是,不必有所顧慮。” 得了準話,知縣長長松了口氣,像是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半條魂都還沒回來,跟著林昊離開了此地。 等快到縣衙時他才算是完全活過來,對著林昊那是一個感激涕零無以言表,抓著他不肯讓人走,非得留下來吃飯:“林主簿,今日真是多虧你了,好在你主動與我一道去了那兒,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大人不必如此夸贊”林昊聽著還有些不好意思,盡管這話已聽過多回,連忙推拒:“我家中還有些事便先回了。” 知縣卻不肯松手,非得表達謝意,他雖為一個主簿,但行事作風卻比自己更像個知縣,經常會注意到一些微小細節適當提示他該如何斷案。他能走到今天,全是托了林昊的福,聽聞林昊的弟弟在長安任大理寺少卿一職,兄弟二人都是不可多得之人才。 他可真是撿到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