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著涼了就是這樣，都不用喝熱水，也不用吃什么藥，仗著年輕扛過去。

    但這次不一樣。

    病情越演越烈，到了后半夜，他居然發燒了。

    燒得應該挺高的。

    秦一的腦袋昏昏沉沉的，臉不用摸，都能感覺到很燙，身上也沒什么力氣，手腳發軟，癱躺在被子里，像個大火爐。

    但他還有一點意識。

    費勁地動著手臂，摸索自己放在床邊的手機，開機，想叫外賣買藥，但眼皮子重得很，像是有千斤石頭壓著，幾乎睜不開。

    勉強睜開一條縫。

    秦一迷迷糊糊地就碰到了電話鍵。

    “喂？”

    低沉磁性的嗓音。

    仿佛是貼著耳畔傳過來，讓秦一本就燙紅的臉更燙，緩慢轉動的腦筋都卡頓了片刻。

    直到對面又“嗯？”了一聲，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霍老板？”

    慢吞吞的。

    一字一頓。

    還帶茫然遲疑的問號，似乎不是他打給對方，而是對方打給他一樣。

    “嗯。”

    對面冷淡地應了。

    秦一想說點什么緩和一下。

    但熱度燒得他腦子遲緩，慢吞吞地張了嘴，又忘了自己想說什么，讓他有些困惑，慢吞吞地抿上唇，慢吞吞地回想，想起來了又有些懊惱。

    ——他不應該打給霍老板的。

    ——半夜打電話，吵到霍老板睡眠了吧？他現在在出差的。

    霍老板肯定很忙。

    秦一想。

    但多種情緒混合在一起，加上發燒，大腦就過載了一樣，卡頓一下，才慢慢冒出一個念頭，又卡頓一下，才又冒出一個念頭。

    慢到對面沒耐心了，主動問他，“有什么事？”

    “沒……”

    秦一慢吞吞吐出一個音。

    這才是他被霍老板包.養的第六個月。

    雖然霍老板過生日，送了他一套很貴的頤園公寓，很喜歡他的樣子，但他不能恃寵而驕，總是麻煩霍老板。

    還是他生病這種事。

    應該是他照顧霍老板的，而不是告訴霍老板，讓霍老板來cao心他。

    但霍老板已經聽出了他的不對勁，音調似乎高了一點，

    “發燒了？”

    “……嗯。”

    秦一乖乖應道。

    雖然不能總是麻煩霍老板，但也不能對霍老板說謊。

    霍老板好像還說了什么。

    秦一腦子太暈了，沒聽清，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再講話，反應了很久，才知道電話已經掛了。

    秦一慢吞吞地縮進被子里。

    把自己當做蝸牛。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秦一想應，想睜開眼看看他，但眼皮睜不開嘴巴也張不開，沒應成。

    那人又摸了自己的額頭。

    手心涼涼的。

    秦一下意識地握住那只手，額頭貼上去，貪婪地汲取這絲涼意，嘴里含糊不清的，似夢囈般地叫，

    “霍老板……”

    嘴唇上一軟。

    他被親了。

    ——霍老板在親他。

    秦一慢半拍地想。

    他覺得害臊，但臉熱得已經不能再熱了，心跳很快，嘴唇動了動，想回應霍老板，溫熱的液體就流進了嘴里。

    ——霍老板是在給他喂藥。

    ——不是在親他。

    秦一瞬間覺得沮喪。

    眉頭皺了皺，察覺到霍老板離開的那一刻，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抱住了霍老板，低喃：

    “別走……霍老板……”

    然后，他聽到一聲極輕的笑。

    輕到秦一迷迷糊糊地，懷疑自己聽錯了，手臂遲疑地松了松，就清晰地聽到低沉的嗓音說，

    “怎么不繼續抱了？笨兔子？”

    他不笨的。

    他只是現在發燒了，反應有點慢。

    秦一慢吞吞地想。

    但霍老板又給他喂藥了，溫熱的液體從霍老板的唇腔，經過舌頭的微撬，流淌到他的唇舌喉嚨里。

    分明是苦澀的藥。

    他卻喝出一分甜。

    ——aylwin說他是戀愛腦，他不會真的是戀愛腦吧？

    但他和霍老板又不是談戀愛，他這怎么能算是戀愛腦呢？

    不過……

    真的好像談戀愛……

    和霍老板……

    秦一想著，臉慢騰騰地紅起來。

    不是發燒的那種紅，心理上覺得臉紅，讓秦一整個人都害羞得想躲進被子里，不敢再喝霍老板嘴對嘴喂的藥。

    ……哪家金.主會親嘴似的給金絲雀喂藥啊？不應該只是睡金絲雀嗎？

    秦一沒做過金絲雀。

    但他聽aylwin說過的，金絲雀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身體，而不是像霍老板這樣，談戀愛似的又捉弄他又喜歡他。

    “害羞了？”

    低沉帶笑的嗓音。

    高大冷峻的男人傾壓下來，將秦一從被子里挖出來，撫摸他臉頰的力度輕到溫柔，連安撫帶哄寵的。

    “這么害羞膽小，怎么還有膽子拒絕我給你的房子？嗯？”

    尾音微微上挑。

    秦一臉紅訥訥不敢說話，眼睛也不敢睜，腦袋埋在枕頭上，不敢看霍老板，但沒看他心口也忍不住小鹿亂撞。

    “躲什么？”

    男人摸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