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介紹秦一來這里，卻不是為了掙這種外快。

    同事知道秦一的性格，照同事的話說，有這種渠道他就自己上了，那還輪得到秦一？

    秦一來這里只是做服務生，他人高馬大，長得不丑，性格也好，不會惹事，搬桌子，收拾酒瓶都是一把好手，有時候還能去勸架。

    ——會所嘛，免不了有喝酒鬧事的客人，秦一上次還差點挨了一酒瓶，不過幸好，沒砸到客人。

    經理拍拍秦一的肩，多給了他一份獎金。

    高檔會所里，什么東西都貴，酒貴，飲料貴，瓜子水果也貴，服務生的工資當然也貴，獎金也很可觀。

    所以秦一干活很賣力，被經理叫去扶喝醉的客人去廁所，還要幫客人處理沾了嘔吐物的外套，也沒有一點怨言。

    但那個客人葷素不忌，以為他也是來這里釣凱子的，瞇著眼，扯了領帶就想在這里來一發。

    秦一當然拒絕。

    被拒絕多了，客人就不高興了，眼睛還迷離，卻是一聲冷笑，“敬酒不吃吃罰酒，信不信我讓你丟了這份工？”

    這份工作對秦一很重要，他不能丟。

    秦一低三下四地給客人賠罪，客人不依不饒，嘴里噴著臟話，就要上手去扯秦一的衣領，“臭表子！老子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氣，別給臉不要哎哎哎——”

    臟話變成了痛呼，醉酒客人瞪著眼睛想罵娘，看到來人卻噎住了，憤怒立馬變成了討好，“霍總，您怎么在這兒……”

    “啊，認識我。”霍老板表情淡淡，語氣不明，“我的人也敢碰？”

    “霍總的人——？”醉酒客人驚疑不定，而反應很快，對著秦一陪著笑連連道歉。

    霍老板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秦一身上，像是詢問。

    秦一覺得自己有點想多了，霍老板這種大人物，怎么會在意他的想法？

    心臟卻不受控制，怦怦跳得厲害。

    醉酒的客人連滾帶爬地出了廁所，霍老板慢條斯理地洗手，抽了一張紙擦干。

    秦一渾身局促，不敢亂看，目光卻無意識的，落在霍老板骨節分明的手指上。

    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沒有被燒灼的淡淡黃色繭子，霍老板應該不常抽煙。

    秦一正想著，就聽到霍老板冷不丁地開口。

    “沒有什么想說的？”

    “什么？”秦一下意識抬頭，又局促地低下視線，低聲感激道，“謝謝您剛才幫我……”

    霍老板沒說話，秦一卻能感覺到霍老板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像是在打量，像是在觀察他的表情，又很快收回。

    用掉的紙巾被扔到垃圾桶。

    霍老板走了。

    秦一手里多了一張卡。

    一張黑色的房卡。

    秦一覺得手心在發燙，像握了一塊烙鐵。

    霍老板剛才說的“我的人”，——原來是真的看上了他。

    第3章 003.葡萄美酒夜光杯

    豪華套房。

    秦一第一次進來，卻不敢多看。

    低著頭，都能感覺到這里面的奢靡，——不是他能消費得起的。

    浴室里隱約傳來水聲，應該是霍老板在洗澡。

    秦一局促不安地站在客廳，手里的房卡越發guntang，他卻不知道待會面對霍老板，他要說什么。

    他真的不是來會所找獵物的，也不想成為誰的獵物。

    但霍老板剛剛幫他解了圍，他說話要客氣委婉一點，至少不能惹霍老板生氣。

    雖然他感覺，霍老板應該不是那種人小氣的人。

    也不知道霍老板什么時候注意到他的。

    那么昏暗的包廂，男男女女，那么吵鬧雜亂，他只是進去端水收拾酒瓶和其他垃圾，霍老板應該不會注意到他。

    他都沒發現霍老板的視線。

    但也許，霍老板真的有一絲喜歡他也說不定。

    秦一胡思亂想，就忽然聽到霍老板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傻站著干什么？”

    “啊……”秦一慌亂地抬頭，看見霍老板只穿了一件浴袍，大開的領口暴露出淌著水珠的胸膛，目光像被燙到，連忙低下頭，“對、對不起……”

    他臉上臊得厲害，心里有些懊惱，怎么每一次見到霍老板，他都是這么結結巴巴的。

    霍老板肯定覺得他很可笑。

    明明霍老板都沒做什么，他卻慌成這樣。

    “過來倒酒。”

    霍老板一貫的命令式語氣。

    “是……”秦一開了紅酒瓶，從里面倒出紅艷明亮的酒液。

    顏色漂亮純粹極了，就算秦一不怎么懂酒，他也知道，這種石榴紅色的紅酒很貴，就算是會所的客人也很少點。

    濃郁芳香的酒味縈繞鼻尖。

    秦一倒了三分之一，就有些無措了，他不知道要不要端給霍老板。

    幸而他不用躊躇太久，霍老板端起酒杯輕輕搖晃，鷹一般的瞳孔淡淡掃了秦一一眼，微抿一口酒液，他問：

    “第一次？”

    秦一先是一愣，而后從臉上燒到了耳根，“是第一次，但我不是……”

    霍老板睨著他，秦一有些說不出口。

    他手里攥著霍老板的房卡，他的人到了霍老板面前，然后他說，他不是想和他春風一度，誰信啊。

    秦一自己都有些不信。

    況且，和他睡的話，怎么想都覺得是霍老板虧了。